很简单，让她们来不就是了 第八十三章 我们应该做点什么

真味楼是威远城内为数不多的酒楼，有道是再穷的地方也不缺土豪，以前的真味楼就是专供贵族老爷们吃喝的地方。不过后来这批早期土豪举家搬迁的时候惨遭土匪拦截丢了性命，我含泪收回了他们的家产，购买了各种农具与必需品分发给了民众。

虽然这批土豪没了，但民众渐渐的富裕了起来，特别是今年的收成又好，大部分的人手里又都有了闲钱，真味楼转变了思路，不再去做只有贵族老爷吃得起的奢侈菜肴，而是将普通百姓也视为潜在客户推出价格亲民的菜单广受好评，虽然赚的不如以前那么轻松，但火爆程度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威远城也不可能永远都没有新的贵族，实际上哪怕把全世界的钱平均分了，渐渐的贫富差距还是会再度拉开，威远城因为魔族养殖业、早期工业的发展，包括与澜海领地的不断贸易。已经诞生了一批新的贵族，只不过这部分人要更加听话，更加懂得跟着我和瑶奚的脚步去走，比较让人省心新的贵族也会偶尔来真味楼打打牙祭，所以许多名贵的菜肴还是有市场。

我带着瑶奚来到了真味楼，门口的服务员多半没认出我来，还跟我说什么，今天客满已经...

被后面匆匆赶来的老板一巴掌推到边上去了。

真味楼的老板叫做也丹西流，与一般印象中那些大腹便便的老板不同，是一个精瘦魁梧的男人，这真味楼算是他一手经营起来的，哪怕到现在他也会亲自接待许多有身份的客人。他本来就是不发胖的体质每天又坚持劳动，自然保持着不错的身材，见到我之后，他微微笑着搓着双手说道：

“下面的人不懂事，您千万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外面的位子差不多被定完了，但雅金还剩下两间，我马上给您安排一下，请随我来。”

因为在城主府的时候常常会自己打下手，给我端上她做的各种色香俱全但就是味不对的食物，但我害怕我的拒绝会打击到艾可那脆弱的心，所以每次我都是靠我强大的意志力，吃到第二口才会昏过去。每次醒来都会来也丹西流着打打牙祭，慢慢的也就跟老板熟络了起来。

我笑着回答：

“行。”

我与瑶奚踏入了真味楼，原来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酒楼渐渐的安静了下来。等我们走到木质楼梯上的时候，已经基本可以说是鸦雀无声了。在人前瑶奚还是非常给我面子的，笑意盈盈的跟在我的背后，等进了雅间，拿了菜单，瞄了一眼，问我：

“你私房钱还有多少啊？”

我咽了一口唾沫回答道：

“吃顿饭还是够的。”

瑶奚点了点头，转向老板，一本正经的说道：

“劳烦，你这菜单上最贵的十样，每样来一盘尝尝吧。”

我一口茶水喷在了地上。

也丹西流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但还是点头哈腰地说道：

“没问题，您稍等。”

说完就退了出去，我无奈的对瑶奚说道：

“哪有你这么点菜的啊，也不看看自己爱不爱吃？”

瑶奚严肃的说道：

“吃饭无非也是开心，这一吃贵的，越贵越开心。”

我却还说不过她，只好感慨道：

“你还没有消气啊......”

这一句话刚落下，瑶奚一下子瞪起眼睛，柳眉倒竖，气道：

“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我连威远城今年年底的规划都已经写？！好了这么厚的一摞？！！我每天盼星星盼月亮，盼着有能够有更多的人口，钱粮，每天都像是数钱一样，在威远城内巡查排视。这么多天，我早就把每一枚金币都已经算了好了！每枚铜板都已经算好啊！！结果有一天你突然告诉我，这些钱没了！没了！！我不是不知道军队的重要性，但是如果说一开始就准备让我们去攻打东边纳比的军队，我也会同意这个。但是这次呢，你为什么要突然只留下一纸征募兵马的城主令书，就直接走了出去？为什么不愿意直接跟我说？！”

瑶奚说着两只手拢在袖子里郁郁不平的说道：

“你就是这样想到一出是一出，从来不跟人商量！这次一样，上次也是！！”

瑶奚说完蹬我一眼。

我尴尬地挠挠头。

瑶奚望着窗外，来去匆匆的行人在不停地交头接耳，酒店大厅里的客人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依稀能听见不少人都在谈论着一件事儿。

我回到威远城的时候，威远城内还算平静。

不过关于威远城即将被划离西凉领地这件事，却已经不再是什么秘密了。因为地势偏远消息封闭，威远城的主要信息来源基本上停留在旅行商人那里的情报，可因为以前威远城比较穷，旅行商人也不太愿意上门，最近跟澜海交好之后才陆陆续续有各路情报流入。

因为威远城现在没有专门的外交角色，所大所遇到的大部分情况出面打交道的都是我本人，这样也有一些好处。就是某些不方便外传的消息，在我这里就可以干脆利落的拦截下来。我不在的时候，这件事的重任也压在了何月身上，她是一个深谋远虑的人，并没有隐瞒威远城即将脱离西凉统治的这件事，而是选择开诚布公的告诉威远城的民众。

这种情况下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了，除非我们能在路上将于西凉领主的使者暗杀掉，否则消息最终总会被民众得知，与其到时候被打个错不及，措手不及不如现在就把消息公布出去，这样不管到什么时候发生什么，民众都不会。太过惊慌。

我见到民众们这般交头接耳，也没不没哟感到慌张，更不会担心威远城的民众会因此事儿发生什么暴动。

因为问题不大，毕竟对于威远城的民众来说，他们几乎从未把自己视为西凉领地的人。这么多年他们一直都是孤零零的生活，在西凉的最西边不但要面对魔族凶猛的进攻，还要提防北边镇宵的压力，这么长的时间里，西凉没有给他们哪怕一粒稻米的支援，一直都都是任他们自生自灭。特别是东边的纳比，他不允许威远城的民众避难东边的土地，宛如一座高墙，一般架在东边。阻断了他们去往安全区域的路。人心都是肉长的，我若是委远程的百姓，我对这西凉也没有什么眷恋可言。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我爹西凉领主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老子和儿子断绝关系，虽然说不上什么世所罕见的事，但也算不上什么光彩的是就是了。

一想到这儿，我噗嗤自嘲的笑了笑。

瑶奚看看我这样，揪着我的脸往下拉，疼得我呲牙列嘴。瑶奚送了松手，坐回到原来的位置，脸上也总算露出了笑容：

“唉~~”

“有时候想想，我自己都替我自己觉得不值。在你募兵召令下达到我办公室的时候我一气之下把威远城到今年年底的发展计划一把火全烧了，挖了个坑全埋了。我自己告诉我自己，我就是一个天生的劳碌命，我天生就是给你当牛做马的，好不容易有了那没一点变好的苗头，结果全被你掐没了。”

瑶奚叹声道：

“也罢也罢，反正西凉也打算跟我们断绝父子关系了，等那个使者一走我们挑选一个合适的时间直接突袭东边纳比的军队，要是纳比直接来打我们那就更好了，可以先守城消耗一波纳比的兵力，等他们准备撤退的时候杀他们一个回马枪。关系是你父亲西凉领主先挑破的，仗也是你哥先打起来，我们打回去起码不会丢失了‘大义’。再者这次秋收刚过没多久，想必纳比的财库可定非常充盈，要是能打下纳比的领地不仅土地人口增加了，就连钱粮的问题也能得到有效的缓解......”

瑶奚说的，正好是我想的。

虽说瑶奚在政务方面有着极高的天赋，但她毕竟没有几次实践主持过一方政略的经验，终究还是纸上谈兵的多一些，在大政方略上瑶奚是正确的，但落到实际上，瑶奚的方案又显得不那么正确。

就比如说他之前说到威远城是一个蛮荒之地，再怎么发展也是没有用的，就算发展100年也是个蛮荒之地，只有先北上取镇宵十成未来成才有活的希望，我是十分认可理解的。但是在瑶奚具体的政策规划中，威远城区是需要发展一年到半年之后有了粮草有了人口再快速打出去才行。在我看来还是太慢了，这时就不应该过于关注威远城城内的民生，思索着招兵买马会对威远城的民众造成怎样的压力，我的赋税已经降到了最低点，如果不能尽快的给威远城增加土地人口，那么我永远只会是入不敷出。

这就是执政者的为难之处有时想要存活不得不去做出改变不得不去做出牺牲，不得已为了长期的未来的利益而放弃眼前的短期的利益。虽然威远城的旧贵族已经被我杀完了，但是瑶奚的执政思维还是太年轻了。瑶奚还是把人命和民生看得太重了，这也是她良好的一个品格但这也是她政治经验上的不足。威远城若无今天何谈明天？

要改革要发展，就要放弃幻想。改革不是请客在吃饭，总是要有人流血牺牲的。

我很想这样提醒她，但是见到和瑶奚这般失落我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不知怎么的瑶奚姚西突然说起了自己，她望着窗外下起的小雨眼神迷离慢慢的说道：

“蒂禾那边很穷，百姓过得很苦，我小的时候就明白这个道理。这世界上劳动人民是最勤奋的。可这些最勤奋的人每天起早贪黑，辛劳无比，却连一顿饱饭都吃不起，这样的领地一定是出了问题。我家要比其他的家庭更穷，一些别的小朋友过年的时候偶尔还能添置新衣，而我从来没有穿过漂亮的衣裳，但是有一次。母亲给我买了一件新裙子，是很漂亮的那种花花绿绿的，我穿在身上，一下子感觉自己变得与众不同，就像一个小公主一样。那天母亲帮我洗澡，帮我梳头打扮好，之后我坐在铜镜前，很臭美的揉着刘海心里美滋滋的想要和小伙伴们炫耀一下，要让他们看看。我不是丑陋的臭丘八，我是一朵美丽的小红花。”

说着，瑶奚自己先笑了起来。

她伸手玲珑玉手五指伸开，接着窗外下起的窸窸窣窣的小雨，在看向窗外的人们脸上的笑容依旧，可眼中却没了笑意。

“那个晚上，我没见到平日里一起玩的小伙伴，见到的是灯火通明的楼房中形形色色的大人。母亲与父亲对他们卑躬屈膝，我躲在他们的后面，现在想来，那时我就已经知道自己的命运，母亲经常夸我是个聪明的孩子。可我却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聪明居然是在这种地方。”

瑶奚抬起头。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继续说道：

“纳兹，你应该知道乱世当中美貌是一张多么无用的牌，越是好看的皮囊，越是下场凄惨。世人都说红颜祸水真正祸了的源头永远是人心。”

所以，在戏楼里他们让我脱去一身裙子，换上男装时我表现的并没有那么抵触。

就风吹过，雨斜斜地落在青石板路上，水洼中泛起涟漪。

我低声问道：

“你知道为我为什么拒绝楚天骄的那个‘意思’吗？”

不仅仅是指和澜海联姻，上一次在澜海的时候当我拿到花魁的时候，澜海领主就曾经出面试图用蒂禾领主这边拍卖的城市勾起我的欲望，让我主动放弃瑶奚，但那时我也拒绝了。

城池有多少有多少，但瑶奚只有一个，

而且我不太能看到周围有人受苦，那会让我的享乐显得有些内疚。

我正想解释，瑶奚忽然笑着说：

“我知道啊。”

一下子把我的话堵在了喉咙里，我无奈的说道：

“你应该说你不知道，这样我才有一个装......也就是耍帅的机会。”

瑶奚笑着说：

“那我便不知道。”

我一本正经的接着说道：

“你说蒂禾的民众受苦受难，但那对我来说都太遥远了，或许见到那满目疮痍的场景，我也会为之动容。但现在我并没有亲眼见过，所以无法体会往大了说世界那么大，我也不可能一直做那神明去普度众生，我没那个能力，也没有那个心态。换言之其实我过得怎么样，逍遥自在也好，略微吃点亏也好，主要日子还过得下去，我可以视情况不去计较那些人情邪恶。但有一点不行。弗雷泽也好，爱可也好，你也好，费尔雅也好，你们受的委屈，我都会想办法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我知道自己没什么用，保护不了那位多人。但能保护好，你们就足够了......”

瑶奚看着我，青丝有一些被风吹来的雨水打湿了，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我，我也坦坦荡荡的看着他。

应该说不愧是当初花魁的有力竞争者吗，头发淋了雨也这么好看。

姚希挑了挑嘴角哦：

“哦，就这样？”

我无奈说道：

“就这样......”

“你这反应嗯......其实你可以表现的更加吃惊，更加感动一些，这样我会有一点面子。”

瑶奚反问道：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这么愿，我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你每天累死累活什么脏活累活都要干，就因为你把我买了，我本可以活得再轻松一些。像你一样，每天摸摸鱼，喝喝茶，晒晒太阳，也挺好。”

瑶奚又转过头，看向窗外说道：

“是因为你那时穿着女装跳舞，是因为你那时拒绝了澜海领主，你答应过我，有一天要攻克蒂禾让那个民众也能收获幸福，让我的根源所在，有一天也能开满花海，成为乐园。”

我点了点头。

瑶奚偏过头认真的说道：

“纳兹，其实我也知道我的方案可能......”

“其实并不是最适合现在的威远城的方案，但我总是放不下众生皆苦。我们总该为他们做点什么的，纳兹。我也知道我的问题在哪里，我只是我只是......”

“想为他们做点什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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