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翔没了道者该有的庄重,佳佳也没丝毫二十岁大姑娘应有的矜持,一路上打打闹闹说说笑笑,不一会便来到了山脚下。
眼前不远处便望山县城了,要在平时这小城一定是乌灯黑火,今天因是国庆节刚过,这小城还闪烁着不少灯火。
这是一个只有十四万多人的小县,全县以山丘为主,可谓“七山二田一分水”,县城被近十个大小山丘所包围,泉溪雨流从各山淌下,形成了一条河,这河丰雨季节也会波涛汹涌,但一到涸水期便石砑显露,缩成一两米宽窄的小溪沟。
县城内民居大都是依河而建,都是有些年分的低矮建筑,木制结构的、砖瓦结构的、土基石块和茅草搭建的,什么样的形式都有。
路对面有点现代气息的两层楼三层楼的青砖大瓦建筑,要么是政府机构,要么是学校、医院、邮局这些事业单位。
郭佳佳的家在这里的民居中可说是高档住宅了。大七架的三开间,青砖小瓦,前庭后院。
大门边墙上挂着一个写着“秀兰缝纫”四个大字的牌子。郭佳佳母亲叫张秀兰,有一手家传的裁缝好手艺,平时在这里设个缝纫摊子,补贴些家用。
进了门,云翔发现今天郭佳佳一家人都聚全了,而且好象都是在为他在忙活着。
张秀兰尽管已近五十,却不显老,仍风韵犹存,略有点丰腴的脸庞未显一丝皱纹。她正踩着缝纫机,见云翔与佳佳进门便停了机,对云翔道:
“来来来,将道袍脱去,整天穿着道袍老气横秋的,换上这衣裳看合身不合身,这是今天刚从百货公司买的,事情来得太急,来不及做了,只得在商场上买。”
试了衣服,正合身,毕竟是裁缝,看人买衣尺寸上是不会走眼的。
试了衣服又试裤子,张秀兰道:“这裤子是刚刚为你做的,你穿穿看,合不合适。”
衣服裤子都正合适,张秀兰对云翔左右端详打量一番调笑道:“这一换裝果然有些人模狗样了。这衣裳与裤子我为你备了两套,没办法,家里的布票用完了,以后你缺衣少裳的话写个信来,我再为你裁剪制作,我正为你多裁剪五个裤头,一下就好,完成后就可打包了。”以为这就结束了的时候,这张秀兰又拿出四张“大团结”来道:这钱不多,你帶着,路上用。”
云翔连连摆手道:“不,不,不,这钱我不能收,我有钱,来时的120元钱还没用完”
这是实话,吃在道观,穿的整天就是道袍,整天在山上,根本就没有花钱的时间与地方。
“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哩,钱多怕咬手呀!拿着!”张秀兰言词中都带有点温怒。随后语气缓和了下来:“听说市里汽车站乱得很,出门在外万事小心,零钱可放在衣服口袋里,大钱放在裤腰内里这个暗口袋中,就是小偷他祖师爷来也偷盗不去,口上有个拉链记着拉上,防止上厕所蹲坑时钱滑下来”。
张秀兰千叮万嘱说了老半天,云翔没感到她一丝唠叨,反而觉得很温暖,眼眶都有点湿润了,心中不由涌出一股难以言状的感动。
还未来得及向张阿姨道声感谢,云翔又被一旁靠墙壁的郭浩喊住。
郭浩大约二十五六岁的年龄,一米七几的身材,子随母容,长得也还不错。他在县林业局办公室工作,林业是望山县支柱产业,林业局算望山县的一个大局,郭浩也是郭家唯一一个捧铁饭碗的人,能进林业局多少也有玄智道长的一点面子,玄智道长的医道在这小县城还是有些名气的。
今天郭浩特请了半天假,就忙着采购礼品,他指着地上各类包装道,这是风兔、这是风鸡、这是木耳,这是茶叶,还有竹荪磨茹什么的,反正全是山货,林林总总大大小小十几样。旁边放着个偌大的蛇皮袋,显然正在准备装袋。
“这,这礼品太多多了,我不能收!”云翔道。
郭浩道:“你跟我客气个什么?这东西又不是送给你的,这是送给奶奶的。”
这“陆奶奶”前省了个“陆”字,听起来分外地亲切。
这时,只见一身高约一米六五年龄在二十三四岁的端庄女子,正双手捧着菜碟笑脸盈盈地向这边走来她是郭浩的妻子,在城边一个林场当技术员,名叫鲁小芳。
原先堂屋上的吊灯泡子是15支光的,现在换上了60支光,全堂屋照得通明透亮。灯光将八仙桌上摆放的八菜一汤照射得晶莹剔透朗五彩斑斓,催人食欲。
等人都入席,郭浩拿出两瓶饮料和一瓶“竹叶青”酒不无卖弄道:“这’竹叶青’酒是用稿费钱买的,明天又有一篇文章在《河口日报》上发表。”
写的文字变成铅字见报是舞文弄墨的人的最有成就感的一件事,郭浩急于将这快乐与家人分享。
可一旁妻子鲁小芳并不领情,笑着揶揄道:“又是豆腐块文章吧?”
酒水一一倒满,云翔站起身来举杯敬向对面坐着的张秀兰,道:“张姨,我从小没妈,这三年你对我无微不至的照料,我才知有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这酒我喝、我喝,”说得张秀兰眼睛都有点润了,喝了口饮料道:“傻孩子,你爷爷奶奶对我们是有大恩的,我就是你的妈,我一直把作我的儿子,亲儿子。”
云翔又酙满杯酒,道:“这杯酒敬哥哥嫂嫂,祝你们,……”
“喂,喂,喂,别再煽情了,”一旁郭佳佳不乐意了,制止住云翔的祝酒辞:“哪来这些令人作呕的话,……”
“呕”地一声,佳佳话未说完一旁的鲁小芳真的“呕、呕、呕,…”的了,忙起身直奔院里真地“干呕”了起来。
上周,玄智道长就替鲁小芳搭过脉,儿媳怀上了。
张秀兰对郭浩:“你还不赶紧出去看看。”
这顿饭吃得热闹、祥和,令云翔有了家的感觉。
临了,张秀兰一再叮嘱郭浩要照顾好小芳,不要让她干重活,要让她吃好睡好。郭浩当然是连连点头答应。
直到郭浩夫妇二人走到大门口,云翔才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地问道:“哥,你知道县里开往河口市的长途汽车早上几点发车?”
郭浩一拍脑袋,道:“嗨!你看我一时高兴过了头了,差点把这大事给忘了。明天你不用去挤长途车,县货运车队有辆车要去河口市运货,我和司机联系好了,你就搭这车去河口市,河口市开往省城的长途车早班是八点发车,我们早上五点半出发,能赶上河口去省城的早班车。记着,五点半钟,别睡过头呀!”
作者有话说:欢迎大家发表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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