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漆黑,不是闭眼后的那种黑,不是夜空那种黑,是一种无法描述的黑灰,像拔掉电源后的老式电视机屏幕。
大概是死了?也大概是梦。
『财务系统,你怎么来了』
梦里护士在对谁说话。声音从极远传来,又像就贴在耳边。
『我再不来,病人就被你搞死了。』那个叫财务系统回答着,声音也远的遥不可及。
『不是我搞的,是他自己非要参加什么拳击赛』
『我不听解释。』财务声音犀利,听着像是护士的上级,『我通知你,一旦病人的肉体失去生命体征,我们就要重新挑选候选人,然后再启动一遍灵魂穿越的治疗流程。这是一大笔计划外的财务损失,我负担不了,你更负担不了。』
『……知……知道了。等他康复后,我会阻止他参与一切危险……』
『等??!』财务忽然打断护士,语气激动起来,『你是护理系统,你居然说要‘等’病人的肉体康复?!』
『那……不然呢?我不是医生,我又没法……』
『可笑!!』财务再次打断护士,『护理系统Z236,我现在质疑你的工作能力,并将向上级驳回你的护理权,更换新的护理系统来。』
『可是我做错了什么?我的确没有医治肉体的功能模组』
『废物。』
……
忽然没声音了,等了很久都没再听到护士和财务。
嗯,是个奇怪的梦。
***
在常青昏迷时,财务系统倒是并没错骂护士。身为来自未来的护理系统,护士是完全有能力治疗常青的。
正如现代人如果去到远古时代,不必重新发明轮子就能轻松挪动重物——对远古人而言的难题,现代人并不难解决。
在2114年,身体疾病之所以不复存在,是基于医学能熟练应用T细胞、干细胞、基因编辑等生物技术,在短短3小时内,就将任何身体异常恢复如初。
这些技术,当然也能用在当代。护士唯一要做的,就是将未来医术变成产品,直接运用到常青身上。然而他却根本没有想过这些。
现在,为了尽快治好常青,财务系统不再和护士废话。2秒内,他已从诊断书中得知常青详尽的伤势情况;1秒后,他针对常青的情况,从未来数据库里调取出了整套治疗方案;接下来的17分钟里,他通过操控一切电子设备的能力,动用了矿井、工厂、生物实验室等设施,最终合成出一粒红豆大小的药丸。
药丸就在距离常青40公里的一处实验室中。现在,需要一个人来取药丸,并喂常青服下。
不,其实根本不需要人。财务系统已经锁定最近的玩具店,操控一架带机械臂的无人机起飞,夹起药丸就直冲常青的ICU病房。
ICU的窗户紧闭,财务系统便操控医院的电梯和门禁,让无人机顺利飞到了ICU门外。
大门紧闭,财务系统又让自动输液仪停止输液,并“嘀嘀嘀”地啸叫起来。两名医生上前查看,发现输液仪一切正常,其中一位医生出门求助时,无人机趁机从他头顶飞了进去。
无人机的两条机械臂左右开弓,一条掀开常青脸上的氧气面罩,另一条夹着药丸就硬往常青嘴里塞。机械臂的动作干净利索,在医生刚发出惊呼时,无人机已“啪”的一声跌到了地上,碎了。
3小时后,常青痊愈。
他一脸纳闷地坐起身,不可思议地举起右臂来回查看。
然而现在,比他更震惊的是ICU里的医生,比医生更震惊的,是护理系统。
财务系统的这番操作,给护士狠狠上了一课。
***
感觉良好,从来没这么精力充沛过。
想现在就立刻出院,两名医生拦着不让。他们不断重复说这不可能,非说要再观察两天才能做出出院的决定。
争执间,妈妈来了,和陈经理一起。
他们身穿隔离服,戴着口罩和帽子,眼神中的不可思议比医生更甚,仿佛病床上坐起来的不是儿子和下属,是一具浑身插满导管的木乃伊。
陈经理反应很快,但说的话令人反感:“常妈,我没骗你,你儿子真的……是病危。”
妈妈没有理他,两眼一眯,流着泪就直扑过来:“你要吓死我!!!”
接下来很乱,乱到什么程度呢?在医院院长、副院长、书记、主治医师、医护人员、陈经理、妈妈都挤在ICU里,劝说要继续留院观察时,两名保安跟着一位身穿西装的男人一起进来了。
喂,ICU已经挤不下了……
“你好,常青。”西装男并没穿防护服,他戴着口罩边说边亮出一张深蓝色的证件,“我是CCA,你得跟我走一趟。”
CCA?印象中是CountryCrypticAuthority的缩写,国家神秘事务办事处。听说这机构比警察局的行政调查权都高,怎么就惹上他们了?
刚想发问,西装男伸手拍了拍陈经理的肩膀:“走吧。”
“啊?”陈经理惊的下巴都从口罩下冒了出来,“我??我不是常青啊。”
西装男又看了眼手机,命令道:“所有数据都一致显示,3小时前矿井、工厂、生物实验室和玩具店发生的特殊情况都和你有关,跟我走。”
“喂,搞错了搞错了!我真不是常青,他才是!”陈经理手指刚指过来,已经被西装男和两名保安一起拖出去了。
所有人都在纳闷,纷纷转头看了过来。
好巧不巧,这时忽然听到久违的护士开口了:『常青,现在全世界对你不利的东西,我来清扫』
『护士!!』心里莫名有点开心,集中精神道,『你能听到我了吗?』
『可以,现在你身体各项指标都已完美,我们可以正常联络』
『好!』虽然不清楚护士是怎么做到的,但现在更重要的是,『我现在想出院,他们不让,你有没有办法?』
『有的。你按我说的做,不要叛逆,我可以满足你的要求』
『好嘞!没问题!!』
没问题,这次,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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