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来得快,走得也快,浓云散开,皎月生辉。
海上生明月。
泛着涟漪的波浪带着月光,不停撞击在潘东子破败的身体上,溅起一朵朵粉色的浪花。
像鹰爪的三角形铁钩勾住了他的衣衫和裤脚,货轮上的两名水手用力,把他拎了上去。
放在甲板上,他们都惊呆了,他竟然还活着,微弱的脉搏和时有时无的呼吸。
简直难以相信。
“伤,他受了很严重的伤。”
“医生,医生!”
简单处理伤口,一直高烧昏迷的潘东子随着货轮靠了港口,被紧急送到医院,他又...回来了。
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昏迷着,嘴里不停念叨。
“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死!”
“不能死!”
“唰!”
潘东子猛地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铺满了细密的冷汗。
他将早已经长满大小伤痕的后背靠在床头,呼吸逐渐恢复节奏,点上一根大前门,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虽然忘了自己是谁,可是他总会在梦里梦到以前发生的事情。
那是一个码头,有很多集装箱,人很多。
也很惨烈!
血流遍地。
豆大的星火忽明忽暗,潘东子披着军大衣走出了屋子,冷月西坠,一条星河横贯在深夜之中,由南至北。
星辉与月光交融,如柔柔溪流潺潺而来,洒在雪面上,反射银白色的光,照亮潘东子坚毅迷惘的脸。
二驴已经上班两天了,每天早上醒来,和晚上入睡,看着旁边空荡荡的炕,他觉得这个家好似缺了什么。
虽说有时候很讨厌他碎嘴子。
就在这时,他神色一动,蹙着眉峰,顺手拿起放在一旁的铁锹。
他听到了沙沙踩雪声。
越来越近。
“砰砰砰。”
“东子哥,开门啊,我小四啊。”
潘东子疑惑一下,打开了院门,脸蛋通红的刘小四站在门口,哈着气,跺着脚,见到生锈的铁皮门打开,连忙把手里用黑布包着的东西递过去。
“什么?”
“吃的,嘿嘿嘿...鸡腿,小半只烧鹅、酱猪手、花生米之类的。”
刘小四往潘东子怀里揣。
“哪来的?”
“二驴给我的,给我两份,一份叫我连夜送给你,另一份送给我妈。”
“我妈长那么大,还没吃过这些好东西呢。”
“东子哥,我赶时间,就不多说了。”
潘东子抿着嘴唇,手里的包裹沉甸甸,深深看了一眼在星光下急急赶路的刘小四,嘴角扯了扯。
转身回了屋。
到了屋内,拉开灯,解开绑得很紧的黑色破布,布里面包裹着的食物在昏黄的灯光下散发暖色的油光。
一只酱猪手,两个炸鸡腿、三根鸭脖子、半只烧鹅,一大片猪头肉下垫着很多花生米儿。
想来,这都是客人吃剩下的。
潘东子没有嫌弃,把花生米一粒一粒捡进碗里,剩下的食物放在洗干净的搪瓷盆中,用另一个盆卡上,放在了屋外。
吃完花生米,他便上床睡了。
就这样,每隔两天,刘小四都在深夜回来,带着一大包吃食,潘东子一份,他妈一份。
乐此不疲。
天上无月,寒风茂盛。
“吱呀。”破铁门的转轴生锈多年,开合之间金属与锈片之间摩擦,发出刺耳金属声,叫人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刘小四低着头,一言不发,把包裹放在潘东子手上,才低声道,“东子哥,我走了。”
潘东子眼睛眯了眯,“等等。”
“怎么了,东子哥?”刘小四背对潘东子。
潘东子绕到他前面,“抬起头来。”
“我,我妈还等我呢,东子哥,我先走了。”
潘东子抓住了刘小四的胳膊。
刘小四头更低了。
“抬起来!”潘东子声音冷硬,右手微微用力。
刘小四肩膀一抖,缓缓抬起头,不敢直视潘东子。
潘东子冷然,刘小四鼻梁骨青了一大片,嘴角也有一片儿淤青。
“怎么了?”潘东子问。
刘小四咬着下嘴唇,眼中浮现出水汽,他看了眼潘东子,偏过头去,“二驴不让我说。”
“说!”
“二,二驴被黑虎打了,我,我上前保护他,也被揍了。”
潘东子眼底深处,杀意涌动,很快又平息。
公报私仇?
黑虎的耳朵被他割下来一只,这会儿算到了二驴身上?
他拿过刘小四手里的包裹,比他的轻很多,“你现在去炕上等我,桌上有吃的,垫垫肚子。”
刘小四重重点头,声音哽咽,“哎。”
把吃的挂在刘小四家门上,潘东子快步走了回来,屋子里的炕一直在烧,很暖和。
刘小四坐在火炉边烤火发呆,头上帽子拿了下来,潘东子才发现脸上青紫又多了些,还有几个十分明显的手指印在耳朵旁边。
潘东子撕下一块鹅腿递给刘小四,“秦瑶呢?”
“秦,秦秘书和马姐几天前回县城去了,大漂亮ktv管事的是从县城赌场调过来的银狼和青狮。”
“二驴为什么被打?”
“因,因为一个女人。”
“还是之前骗了二驴酒钱的那个女人,我让他别碰,二驴非要碰。”
“说重点。”潘东子打断。
“那个女人叫朱丽丽,人长得还不错,年轻又骚,胸还大,也会玩儿。”
“二驴去了第三天,两人就上了床。”
“谁知道银狼找上他,说朱丽丽是他看上的女人,二驴要是再敢碰她,就废了二驴。”
“二驴哪能咽下这口气,当晚又带着朱丽丽回到住的地方,第二天就被银狼堵在一楼大厅打了。”
“银狼是朱丽丽对象?”潘东子问。
“不,不是。”刘小四摇头,“二驴和朱丽丽是想搞对象来着。”
“嗯,我知道了。”
刘小四吃完小半只烧鹅,喝了一大碗热水,为难看着潘东子,“东,东哥,二驴还跟我说了一句话。”
“什么?”
“他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下去。”
二驴不想刘小四告诉潘东子,明显是想自己扛过这件事儿。
潘东子挑了一下眉毛,看向桌上吃的,“四儿,有句老话叫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烧鹅猪肉都很不错,爱吃。”
刘小四眼中闪过欣喜,又很快消散,潘东子单挑十几人的事情他和二驴已经知道了。
站在门口,目送刘小四在寒风中远去,潘东子摸了摸口袋,拿出了大前门。
抽出最后一根烟,侧头点上。
回屋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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