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忆那些年 第七章 马姐好

冷冽的北风呼啸整个村庄，卷起无数粒被冰冻的雪粒，打在人的脸上，生疼。

“咳...”

潘东子吐出一口痰，说是痰，不如说是淤在心口的血，很粘稠，很艳。

吐出这口瘀血，胸口的堵闷一下子轻松了，四肢和后背刚才像是压着山，这会儿也没了，他左手撑着地站起来，嘴里叼着大前门，活动双臂和双腿。

确定没什么大碍，弯腰捡起掉落在一旁的杀猪刀，拖着步子走到了黑虎跟前。

黑虎右小腿已经不流血了，不是伤口好了，是被极低的温度冻住了，伤口那儿像是生长了一条璀璨的血玛瑙。

当然，他不仅小腿有伤，脸上也有，脸颊肿胀，耳垂被撕烂了，从耳垂那儿流血染红了半边脖颈，半凝结成结晶状。大号晃眼纯金打造的耳环不知道丢到了哪里，反正是在这片被血渗透的雪地中没错了。

杀猪刀拍在他不服气的脸上，潘东子蹲在他跟前，“来要钱？”

黑虎盯着潘东子，很硬气，不说话。

潘东子犀利剑眉挑了挑。

手起刀落。

快到黑虎都没什么感觉。

左边的耳朵已经被潘东子切下，伤口刚溢出的血不过几秒钟就被冻住。

直到这时，黑虎的五官才极度扭曲起来。

他瞳孔骤然紧缩，紧接着又放大，眼白四周瞬间爬满了蜘蛛网般的红血丝，他张大嘴巴，齿缝间有鲜血，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潘东子把耳朵直接塞进了他嘴里。

“滚！”

起身的时候他晃了一下身体，抬起腿往回走，“咔嚓”一声，断了腿的金丝眼镜被他踩碎。拿下挂在栅栏上的半扇猪肉，抗在肩膀上，回了家。

掀开厚重的门帘，屋内暖气如海洋充斥全身，潘东子打了一个寒颤，把猪肉扔在地上。

惊醒了正在睡回笼觉的二驴，他眯着眼睛，勾起脖子，看向地面。

半扇猪肉！

“东子，你真杀了？”二驴难以置信问，“刘小四没和你拼命？”

潘家屯，猪的价值很高，当半个小孩来养。

再穷的人家也要养一头老母猪，临近冬天往别人家借种，来年开春生下小猪仔，去镇子上能卖一个好价钱。

他又抬起头看向潘东子，这才发现潘东子受伤了，黑色高领毛衣上粘着不少血迹和雪迹，血滴和水滴顺着毛衣表面不规则滑落，心中一惊。

怒骂，“狗日的刘小四，跟你动手了？！”

“老子弄死他！”

他挣扎了两下，脸疼得一阵青一阵白，龇牙咧嘴跟峨眉山猴似的。

没起来，整个人又跟泄了气的皮球颓然无比，“他也很可怜，从小没少被他爸吊起来打。

“他爸酗酒赌博，经常拿娘俩撒气。”

“你不该杀他家猪的。”

潘东子蹲下解猪，按照前腿，里脊，排骨...等开始分割，“不是他的血，别人的。”

“别人的？”二驴惊诧。

“我跟刘小四讲道理来着的，他很好说话，我答应明年开春送他一头小公猪。”潘东子好像在回答二驴的问题又好像没有。

“今天中午吃猪肉白菜炖粉条。”

“你吃吧，我没胃口。”二驴直勾勾看着屋梁上吊下来的电灯泡，他才不信刘小四是那么好说道理的人，想着吃了猪肉看到刘小四抬不起头来，乡里乡亲的。

潘东子分好猪肉，剁了两根排骨和切了一斤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剩下的猪肉用塑料纸包裹起来，放在院子里的水缸中，然后搬了一块石头压住。

火炉上，放着铁锅，没盖盖子，咕噜噜冒着泡，猪肉油光滑亮，白菜表面流动光泽，猪肉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屋子里。

二驴侧着身子面朝里，闭着眼睛，喉结不争气滚动。

撒上切碎的大葱，潘东子用锅铲搅了搅，香气更加浓郁了，白气蒸腾在半空中，像是来到了仙境。

如同天宫开宴。

“你不吃？”潘东子问。

“不饿。”

“哦。”

哧溜呲溜。

潘东子大口吃了起来。

咕噜咕噜。

二驴肚子叫个不停。

“猪肉挺好吃。”潘东子轻声道，“油而不腻。”

“粉条吸满汤汁和肉香...呲溜呲溜...”

二驴肚子里馋虫疯狂扭动，跳着迪斯科。

“白菜...”

二驴转过身，吞咽口水，“现在饿了。”

潘东子把自己碗放在桌子上，把二驴扶着靠在床头，重新拿了碗，盛了大半碗米饭，舀了猪肉白菜粉条堆尖，递到他跟前。

二驴忙不迭接过，来不及嚼，狼吞虎咽。

“真香啊！”

吃了饭，潘东子收拾好碗筷，在炕洞内添了些耐烧的松木柴，又把烧水壶里加了水搁在火炉上。

二驴吃了饭，精神很好，嘴角泛着笑，“东子，想女人不？”

“我出去一趟，晚点回来。”潘东子没搭理二驴。

“又出去？”

“嗯。”

“去哪里？”

“要赔偿费。”

“啊?”

二驴张大了嘴巴，能够塞下一个完整的鸡蛋。

他大脑宕机，实在想不出潘东子去向谁要赔偿费。

难不成黄豹？

疯了吧不是。

“东子，别犯傻啊，咱们普通人被欺负就欺负了呗。”

黑色高领毛衣上的血迹已经被屋内热空气烤干，粘在了衣服上，血迹淌过的地方，干硬硬一片，潘东子取下挂在墙壁上的呢子大衣，穿好。

腰后别着锋锐无比的杀猪刀。

出了家门。

抬起头，看向远处灰蒙蒙的天空，又开始飘起了雪花，一片一片落在他的肩头。

沙沙沙

潘东子低着头，叼着一根烟快速朝大漂亮ktv走去。

与此同时。

一辆黑色霸气的路虎停在了大漂亮ktv门口。

副驾驶的车门打开，一只黑色高跟鞋率先出现，紧接着是一双穿着细腻黑丝儿的大长腿，黑丝泛着淡淡的银光。

一个女人从副驾上下了车，上身穿着黑色皮草。

唇，红得妖艳。

鼻，挺翘如山。

脸，白皙如雪。

挺翘的鼻梁上，架着黑色大墨镜，墨镜下，一双疏离的眼睛写着生人勿近，扎着丸子头，气质不俗。

她走进了大漂亮ktv。

两排站着欢迎的服务生，一排男，一排女，齐齐弯腰，声音洪亮。

“马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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