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热血 第69章 严打狱霸

吴岳的脸涨得像猪肝：“你不用看我，你也不是诸葛亮……操他个亲姑姥姥的，他跟我说，是去拿钱……”

石八达说声“打住”，收回目光，哈哈一笑：“咱们都是傻缺二百五，包括马一立。”

马一立摇手一笑：“我不是啊，我的心明镜一样亮，不然我也跟他拜把子了。”

吴岳忿忿地横了马一立一眼：“不是看你‘吧嗒’坏了，老子直接揍你。既然你这么聪明，怎么不早说？”

马一立嬉皮笑脸地摸了一把裤裆：“我吹牛罢了，有那么聪明，我也不用进来了。”

“达子，你在这里见没见着方卫东？”吴岳问石八达。

“见着了……”石八达的心一沉，忽然就不想往下说了。

“我也见着他了，”吴岳怏怏地说，“踹了我好几脚……唉，没啥，小时候他对我好，这是气不打一处来。”

“等回到社会，得躲着他点儿……”石八达忽然又不想往下说了。

“躲他干嘛，”吴岳一笑，“你意思是警匪不两立呀？”

“你想不想马波？”石八达换了一个话题。

“想……”吴岳收起笑容，讪讪地扫一眼马一立，“不想说啥，怕他的脸挂不住。”

“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我没那兴趣。”吴岳笑一笑，指指蹲在那里的时迁，“时迁，你接着往下说！”

时迁蹲得腿麻，直接坐下了：“第二天一大早，叶豪醒了酒了，问我，昨天他都跟我说了什么？我哪敢告诉他？他要知道我了解他那么多事儿，不弄死我才怪。我就说，你什么也没说，就说你要回家。叶豪说，回不了家啦……然后就在我家洗了一个澡，换上我过年才穿的那套中山装，然后用报纸卷着他的那把破枪走了。我追出去问他去哪里？”

石八达促声问：“他去哪儿了？”

时迁摇摇头，悻悻地说：“这家伙不说正经话，就仨字儿。他说，去监狱。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我以为他要去找宋勇拼命，一想他还在我家住过，我属于窝藏，干脆去了分局，我想先投案再说，谁知道在分局碰上他了……我这一进分局就完蛋了，没怎么审，直接送来了看守所。我一想，完了，我这是老母猪撞门，送肉来了……后来我听说，叶豪又去了海边，接着，汤海就死了。我进来之后关在后走廊，审了没几天就下了起诉，昨天判了，盗窃，两年……”

石八达问：“你在后走廊见没见过叶豪？”

时迁说：“见过，有一次‘放风’，我跟他还在操场上聊过几句。”

“他跟你说什么来着？”

“没说几句话，”时迁皱着眉头想了想，开口说，“说什么来着？哦……他说，他判不了几年，因为他有自首情节……好像就这句话，后来就说了几句要好好做人什么的。过了几天，我们号儿去了一个跟杜玉松在一个号儿呆过几天的小伙计。那个小伙计说，杜玉松整天在里面发狠，说出去以后不打谱好好做人了，要重新出山，第一个就拧断叶豪的脖子。号儿里的人都知道，杜玉松是被叶豪给咬进来的，叶豪知道杜玉松好多犯法的事儿。最严重的一项是，杜玉松跟几个人去抢了一个私人赌场，抢了将近一万块钱，还把人从楼上推下去跌残废了……”石八达摇摇手，不让时迁说了，歪头冲马一立一笑：“他真的不会判多，自首、检举揭发别人，就两条完事儿。”

马一立跟着点头：“对，现在国家奖励这个。咱们庭审的时候还考虑情节呢，咱们情节不恶劣，属于自卫……”

话音未落，有人在外面咳嗽，接着传来胖子的声音：“叶豪判了。”

没等石八达反应过来，吴岳一步冲到了门后：“几年？”

胖子的声音很急促：“一年，昨天下午判的。哥儿几个，千万别在里面整事儿啊，要严打‘狱霸’了！”

严打狱霸这事儿，今天早晨石八达听挂在墙上的小喇叭讲过。

小喇叭里说，鉴于各地监狱里出现的各种暴力现象，全国人大下了文件，决定严厉惩处那些牢头狱霸，情节特别恶劣的，可以执行死刑。

石八达觉得这事儿离宋勇很近，心中隐隐升起一丝快意，宋勇，你快死吧。

前天晚上放茅的时候，石八达跟宋勇照过一面，不是隔着一个岗楼，两个人就打起来了。

开始石八达没看见宋勇，宋勇在小号那边喊：“彪子，你还活着吗？”

石八达一看喊他的是宋勇，想起法庭上检察官念的那些宋勇对他不切实际的证词和挨他的那顿带着侮辱性的臭揍，一股热血冲上头顶，差点儿跌倒：“杀了你！”

宋勇在那边冲石八达招手：“过来呀孙子，过来爷爷教你怎么杀人。”

石八达要往宋勇那边冲，被大虎拽了回来：“哪儿来的彪子这么猛？”

石八达说：“宋勇。”

大虎一怔：“他就是宋勇？这不‘逼裂’一个嘛。去年我和徐宁去找他，连屁影儿都没见着。”

石八达不想说什么，站在厕所里对着一泡屎发狠，宋勇，我不报复回来就是你养的！

说来好笑，石八达发完这个誓时间不长就面对宋勇了，他怂得像只耗子。

十多年后，石八达跟马一立说起他在宋勇跟前当耗子这事儿。马一立冲着石八达直翘大拇指，能屈能伸，大丈夫！要不你能混成大哥嘛。

回到号子，大虎问石八达他跟宋勇是怎么回事儿，石八达不想告诉他，觉得那事儿实在太掉价。

“想什么去了？”吴岳转过头来，阴着脸对石八达说，“是不是听说叶豪才判了一年，你心里不好受了？”

“他爱判几年判几年，跟我没有关系。”石八达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是你不好受吧？”

“我很好受啊，”吴岳往自己的铺位走，顺便踹了时迁一脚，“我好受个‘吧嗒’！”

“一年，一年……”马一立的手又摸上了自己的裤裆，“他奶奶的，我被人给打成太监了都一年半，叶豪竟然一年？老天爷，你长没长眼啊，好人坏人你看不出来吗？”猛地一抖裤裆，“什么是公道？指×糊弄屌呢……叶豪，你算个什么屌玩意儿？你凭什么比我出去的早？”

说着，马一立猛然打住，皱着眉头，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嗯，嗯嗯，不大胆不赢杏核！看咱谁出去的早……”

“你要越狱啊？”吴岳撇嘴哼了一声。

“那是粗人干的活儿，”马一立的眼波一闪，更像个娘们儿了，“俺要当个文明人儿。”

“老实去劳改队打你的劳改吧。”吴岳别一下脖子，躺下了。

“确实，叶豪确实不讲义气……”时迁凑过来，瞅着马一立红扑扑的脸说，“马爷你说是不是？”

“这年头，谁跟谁讲义气？吧嗒和蛋子关键时刻还‘两担’着呢……”马一立坏笑着推了吴岳一把，“对吧岳哥？”

“对，我再也不信什么义气了，”吴岳掏了一把马一立的裤裆，“大吧嗒一根筋，撅起来不认亲！”

“撅不起来了……”马一立跟着躺下了，“雄风不再，逼娼为良了啊，以后弃恶从善吧。”

“这就对了，”吴岳一笑，竟然说了一句多年以后的歌词，“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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