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沈夕月回神,远处的男人似乎早就察觉到她,骤然回身。
黑眸深沉,俊美的五官带着一股冷冽的气场,声音深沉而低哑“来给母妃请安?”
“是”沈夕月表情微僵的浅笑,柔声的回复道。
她鼓起勇气,抬眼观望他,察觉到他神情冷淡,似有不悦,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回话,太过随意。
他最不喜无礼之人,先前才被斥责过毫无礼数。
“见过王爷~”沈夕月心下一阵慌张,握着手炉的手又紧了几分,一时语塞,竟莫名的不知应该先请安还是先应答。
“侍疾本就是说辞,母亲喜静,你无需日日来此处请安”陆淮之薄唇轻启,看不出情绪波动,却也难掩声音中透出的冷厉。
沈夕月心下一惊,抬头探究男人的深意,发现他表情平静,望向远处。
“我会注意分寸,绝不会扰老王妃清净,还请王爷放心~”
陆淮之,再次转头看向她,似乎对回答还算满意,颔首“恩”了一声后,便没有再开口。
沈夕月距离他几步站着,饶是如此他浑身上下透着疏离,矜贵傲然,还是让她忍不住瑟瑟发抖。
宋嬷嬷此时拉开房门,老王妃已经起身洗漱完毕,躬身请王爷入内。
探头看到身后的沈夕月,一并客气的请入屋内。
“难得你二人赶在一起,这个时辰定是还未用早膳,你们陪我一起吃吧,热闹些,兴许我的胃口更好些。”老王妃李氏,抬手借手中帕子遮挡着,低声闷咳了几下,面上尽是憔悴之色。
沈夕月现下实在是有点惧怕定北王,原本想请安后,就赶紧离开。
奈何却被老王妃留下用早膳,只能默默的坐到了稍远处,和这对母子保持的一定的距离。
“母亲胃口依然很差?”话是对着老王妃,眼风却扫向身边侍奉的人,话中尽是不满。
“老王妃入冬后,一直病体缠绵,食欲确实有些差。”宋嬷嬷小心翼翼的回复着。
“御医开的药方,也服用了许久,怎的依旧收效甚微?”陆淮之顺手接过嬷嬷递过来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
“我的身体并无大碍,这咳疾入冬就发作,也并非一天两天了,胃口自然差些。”
老太妃身着暗紫色短袄,从榻上起身,任由儿子搀扶着。
待桌前坐下后,笑着伸手示意沈夕月入座,态度颇为温和。
来王府的数日,沈夕月也瞧得出老王妃的对待自己的态度,并未因沈家的变故而嫌弃和怠慢,偶尔还会流露出对她的怜惜之意。
这般境况,她自是十分感激的。
“家中庖厨如若母妃不喜,安排下去,换掉即可”陆淮之坐下后,冷着一张脸,眼风扫向一侧,责怪着身边侍奉之人的不尽心。
“之儿,莫怪她们,我日日不是汤药就是躺在这榻上,胃口难免差一些。”老王妃说着,边起身让嬷嬷搀扶着,去偏厅。
即便是为了儿子安心,老王妃依然也只是勉强用了半碗白粥,沈夕月悄悄侧头看了看,瞧着陆淮之那张冰冷的面孔,心下也跟着紧张害怕起来。
再转头看向老王妃,一脸病态,着实是虚弱的厉害。
用膳后,想着要在这住上不短的时间,以后日日要来服侍的,总要想办法多了解一些老王妃的起居作息习惯,于是哪怕老王妃并不让她端茶递水,她也默默的一直陪在身侧,协助着嬷嬷和婢女们,直到服侍好老王妃休息,便出了宜春园。
撑着端庄的姿态一直走到住处,碍着院子里还有些婆子丫鬟在忙碌,一直到进屋门打开,再次合上,整个人才泄了力气,耸着肩瘫坐在软塌上。
“王府可真大,我脚都要走废了,这么冷的天,我愣是都走出汗了。”沈夕月说罢,便扯开短袄,想要着单褂。
“小姐,我的好小姐,别急着脱,会受凉的。”阿枝边拿绢帕擦拭她额头的汗,边拿着团扇帮她打风。
“小姐,今日在老王妃处,我私下打探了一下,王爷并不时长回来的,这处宅子也只有老王妃居住,原是因为老王妃身子弱需要静养,所以老王爷的侧妃和侍妾都在别院。”阿枝边絮叨着,边放下手中团扇和绢帕,给她家的小姐揉着肩膀解乏。
“老王妃待您也是和善的,日后早晚都要进府的,瞧着日子应该不会差,不如趁这段时间,好好培养和王爷的感情,以后...”沈夕月扭身捂住阿枝的嘴巴,羞的满脸通红。
“你休要说这样的话,别叫人听见了议论。”沈夕月愈发愁眉不展,想到那张脸,那训人的语气,别说培养感情,连见一面都觉得瘆人。
短暂的休息了片刻,待疲惫感消散,看了看偌大的庭院屋舍,仆妇丫鬟着实人数不少,便唤来阿枝准备些碎银子,让翟嬷嬷将院子伺候的人都召集起来,彼此认个脸,顺便挨个按品阶打赏了一番。
沈夕月想着,毕竟这个宅院最大是定北王,是万万不敢接近他的,老王妃温柔和善,更好相与,想在王府日子好过,就只剩下老王妃这一个救命稻草了。
这样至少日后闯祸,被责罚时还有人护着,就像在家中闯祸被罚,总有大哥哥护着一样。
虽是沈家独女,但因自小丧母,父亲和哥哥们格外宠爱,更是从未想过用她的终身大事来稳固朝廷中的关系,所以在女红礼仪上她偷懒,家中亦是并没有过分苛责她。
然而一群男人的宠爱,无非就是好吃的好玩的,所以除了性子闹腾,喜欢热闹外,毫不意外的也养成了名副其实的吃货的属性,而且不光会吃还会做。
找来院子主事的翟嬷嬷,问了院子里是否有小厨房,想要开火的意思后,嬷嬷表示可以调配庖厨。
“老夫人曾交代奴婢,照顾好您的日常起居,这等小事怎能劳您亲自动手,我马上安排庖厨。”嬷嬷笑着答话。
“嬷嬷,我是想自己做,如果味道尚可,也好拿去孝敬老王妃。”沈夕月唇边噙着浅浅的笑意,说道
“好,奴婢记下了,您这边需要什么,我每日派人去府中后厨取来便可。”嬷嬷会心一笑,退出了厅内。
“小姐,你确定要这样能行吗?”阿枝满脸担忧的询问着。
“总要试一试,不然我还有什么是能拿得出手的吗?除了会做些吃食,我是绣品拿得出手,还是作画写诗见得了人。”沈夕月小小的身体瘫倒在圈椅中。
现下没有外人在,终于不用僵直的坐着了,顺手拿起茶杯咕咚咕咚的猛喝了几口,靠后坐在椅子上,脚丫尚且够不到地,晃动着双腿,怡然自得。
翌日清晨,天光微微转亮,阿枝低声唤着“小姐,小姐起来了。”
沈夕月闻声将被子举到头顶,盖住,翻身还想接着睡,阿枝哪能放任她。
“小姐乖,你快起来了,请安可不能迟了,快起来梳妆。”阿枝扯开蒙在头上的被子,轻轻拽着胳膊,想将人拉起身。
“啊...好困好冷啊”沈夕月闭着眼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还是乖乖的下床洗漱,换衣梳妆。
沈夕月收拾妥当,踏出门,便见到翟嬷嬷守候在外,依然规规矩矩,起身洗漱梳妆打扮了一番,到宜春园请安。
进到院子在游廊处,沈夕月看四下无人,四处寻找了一番,确定那个不好相与的陆淮之并不在此,顿感身心舒畅了许多。
“小姐是在寻王爷吗?王爷在京中多半是宿在宫中,甚少回这边的。”身边陪着一起来的翟嬷嬷,眼中带有促狭之意,笑着解释着。
沈夕月顿时脸色一红,想说我不想见他,又觉不妥,索性闭嘴娇羞一笑,不再接话。
听闻老王妃起床后,便跟进去,随着嬷嬷近身伺候,老王妃原是不让,但沈夕月执意坚持,便没有阻拦,任由她服侍穿衣。
“你不必日日请安,正是贪睡的年纪,府上更没有那么多规矩”老王妃说着便有些气喘,待穿好衣服后,坐下即喝了口参茶,缓了缓。
“您身体如此虚弱,定要多吃些才好,您若不嫌弃,我自小就给父亲和哥哥们做一些温补的食物,我明日给您也做些尝尝可好?”沈夕月自小惯会撒娇,不自觉的就流露出了小女儿的撒娇模样。
老王妃心下欢喜,开心的应下了。
陪老王妃一盏茶的功夫后,怕扰她静养,便回到梅园,潜心研究起补气血饮食。
先是香甜软糯的山药糕,然后是炖煮到软烂的红豆沙,待沈夕月尝过味道后,觉的甚是不错,净了手,放进食篮装好。
阿枝在后边提着食篮,沈夕月边走边和身边嬷嬷,问着老王妃的饮食偏好,走至后花园中厅,面带嬉笑的人,抬头对上了不远处,探望母妃归来的定北王。
沈夕月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马上挺直背脊,端庄的行礼“王爷”
只听淡淡的一声“嗯”后,沈夕月便起身,躲到一侧,让路,目不斜视的盯着脚尖,眼风扫着眼前的男人,路过。
“王妃安好,您看我带了什么,我紧赶慢赶,生怕错过您的晚膳时间”沈夕月边说,边拿出食篮里的东西,摆在餐桌上,笑意尽达眼底,坐等被夸赞。
“好孩子,来的正是时候,坐下陪我一起用膳吧。”老王妃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
沈夕月自小没有母亲,父亲又常年征战,怕她在家中受委屈,便未在续弦,导致在男人堆里长大,未曾感受过这般来自母亲的慈爱。
“王妃若是不留我用膳,我大概回去会馋哭的”说罢,便顽皮的一笑,坐下静等开饭。
“这块糕甜而不腻,做的真的不错”老王妃尝了一口山药糕,笑着说道。
“小姐做的也是尽心的,三次才算满意,拿来孝敬给您。”身旁的嬷嬷笑着调侃到。
“嬷嬷,不是说好了不揭穿我嘛,让你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沈夕月假意生气,放下手中筷子,委屈的看着身边老嬷嬷。
“哎呦,瞧瞧这个宝贝,哈哈哈哈,快吃,多吃点”老王妃笑着叫人布菜给她,转头笑着看她大口香甜吃饭的样子。
沈夕月心知老王妃是心善的,从进府第一天起,给予她的都是温暖,鼓励她不要因家中事情自怨自艾,亦不要在意外边的是是非非。
这样热热闹闹的吃完晚膳,又拉着老王妃在屋子里散步,起初嬷嬷们是阻拦的,沈夕月却道
“这样日日不是躺着便坐着,消化不好,自是不能进食很多,光靠汤药温补,只会更虚弱的,适当走一走是好的。”老王妃似是从未有人如此待过,并未拒绝,索性就都依了她。
在王府的日子日复一日,沈夕月似乎又回到了只需撒娇卖乖的她,在这样的日子里似乎还很是习惯,窝在房里不理外边的嘈杂,每日吃吃喝喝,陪老王妃聊天解闷。
那日鹅毛大雪,还在院子里堆了雪人,老王妃病体孱弱不能出屋,在窗前也是看了大半天,直到沈夕月身上微湿,才唤人进屋,烤火取暖。
“你啊,真是顽皮,这样的大雪,看看身上都湿了”老王妃边责怪着,边命人取来短袄,把湿了的斗篷拿去烘烤干。
“您看,我送您的宠物,就叫喜儿,怎么样?”沈夕月脸颊冻得通红,眉眼却满是喜色,笑嘻嘻的拉着王妃,望向窗外她堆的那只四不像动物。
“名字是不错,但这堆的是什么动物啊?”老王妃好奇的伸着脖子看向院子里,故意揶揄着问,说罢,老王妃连带下人们,全都笑了起来。
“王爷~”屋里我们正在为刚才的事情,笑闹着,屋外婢女的一声,让屋里瞬间安静。
“之儿来啦,今日怎的不忙,回来的这般早?”老王妃依然面带笑意,却是这屋里,唯一没有被儿子冷脸吓到的人。
沈夕月原本还是笑意盈盈的一张脸,瞬间微促,默默的低下头,恨不能将自己隐于老王妃身后。
虽然入府时日不短,但甚少与定北王碰面,还是有些怕他的,每每她都是打探好他探望的时间,刻意回避。
“近几日一直忙于朝中琐事,您可好些?”陆淮之坐下,端起茶,抬手喝的瞬间,沈夕月感受到他扫向她的眼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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