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那些年》
谷城的秋天很少下雨,多是干燥且炎热的,和夏天没什么分别。一但下雨,就意味着急剧的降温,冬天要来了。
丰望石靠在便利店的门口,望着外头瓢泼的大雨,眸子明明灭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汪迟玉从里边走出来,扔给丰望石一包天叶,随即自己熟练地用修长的手指并排敲击烟盒底部,撕开封条,扯出锡纸,递给丰望石一根烟。
丰望石盯着汪迟玉,“为什么帮我?”
汪迟玉笑了一笑,“我们是老乡嘛,我记得你的,你父亲的事…害,再说了,其实很多事情都是不需要原因的,从今往后,我们便是朋友了。”
丰望石沉默了很久,伸出去道,“谢谢,我叫丰望石,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汪迟玉展颜笑道,“汪迟玉。”
汪迟玉继续道:“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就是母亲去世的那晚,那个载我回家司机给我抽的。”丰望石如实答道,低着头,目光落寞。
汪迟玉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太沮丧,人生的路还很长。”
丰望石望着空中飘摇自在而又转瞬即逝的烟雾,慢慢道:“其实也没什么,好像习惯这种日子了,我这一个月以来一直给自己说,我妈妈其实没有离开,只不过是我好久没有给她打电话了……”
汪迟玉波澜不惊,“尊重他人的命运,再过好自己的人生。除此之外,我们别无选择。”
这句话丰望石极不同意。“如若不能反抗命运,那我们做的一切有何意义?”,丰望石不无沮丧地皱眉望着汪迟玉,“你懂我的感受吗?”
汪迟玉摊了摊手道:“我父亲前几年也走了,我或许懂,或许也不懂。不过,总有一天,你也会陷入…虚无主义?姑且叫它虚无主义吧,这只是一个人生阶段。”
汪迟玉双手不止的摆动,陶醉般地闭上眼睛,继续说道:“抛却所有所有的因素,沉浸在这命途的安排之中,像一个婴孩一样安详的享受这如夜色般宁静、如朝阳般灿烂的生命,终有一天,你也会体会到真正的幸福。”
丰望石抬头一愣,盯着夜色下汪迟玉风云不变的脸,没有说话。他觉得天才往往伴随着某种精神病,实在是太正常不过,可以理解。
汪迟玉接着说道:“不过这个世界上又有谁能够真正理解你呢?如果你感到难过,你感到沮丧,你感到痛苦,你需要发泄,那么你可以去河边找个垃圾桶哭一晚上,切记,永远都别奢求,有人能理解你,有人想理解你。”
丰望石无言,但却记在了心里。
汪迟玉弹了弹烟灰,笑道:“正如你所言,苦难从不造就人,真正珍贵的是饱经苦难后自身愈发坚韧的灵魂。先让自己强大起来。”
“上车,带你去个地方。”汪迟玉拉开阿斯顿马丁DBS的副驾门,推着丰望石进去,随即一把关上车门。
“系好安全带,发车咯!”银灰色的阿斯顿马丁在雨夜中穿梭,宛若一条自由的鱼。
丰望石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路人的投来的目光,或惊奇、或羡慕、或嫉妒,有的人还会举起摄像头。这给他一种有别于乘坐公交或出租的奇特感觉。
尽管这辆车对于真正的有钱人来说不算什么,但的确是在某一瞬间,亦或是在某些人眼中,车中的人——丰望石,跨越了好几个阶层。彼时还未真正的踏足社会的丰望石第一次体会到了金钱的魔力,真的是难以形容,好像一下子就脱离了凡俗之网,丰望石好像真就觉着自己要更自由了一些。
汪迟玉操纵着飞速行驶的车辆在红灯前慢慢减速。
身体的惯性一下子把沉浸在思绪中的丰望石拉了出来,丰望石仿佛大梦初醒的惊了一声冷汗,黑色天空中一张无形的更大的网悄然退去。
丰望石测过头去望了望汪迟玉,还是那副无所谓般冷冰冰的表情,他早已熟悉了别人的仰望和聚光灯的照耀。
“我们去哪呢?”
“去海边转转,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去吹吹风。”
丰望石默然接受汪迟玉的安排。
汪迟玉朝着丰望石笑道:“不是我心情不好,是我觉得你心情不好。”
“奥…谢谢你,可是现在,不是正在下雨吗?。”
“下雨?那又怎么样,尽情释放自己就是了。无人的雨夜,是人性最好的包容所,你可以放声歌唱,你可以纵情舞蹈,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当然,前提是别影响到他人。”正说着,汪迟玉突然双手离开方向盘,振臂高呼。
这死动静吓了丰望石一跳,丰望石慌乱地喝止他,“喂,别乱来啊!”
汪迟玉嘴角含笑:“别担心,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随即双手轻握方向盘,熟练地朝着海边开去。
丰望石意识到,汪迟玉并非自己想象的那般出色,那般完美,那般冷静;他也有疯狂的一面,正如这家伙好像真的把自己当成朋友了,尽管他俩才正式认识不到一小时。
银灰色的阿斯顿马丁缓缓停靠在谷城环线外的“呼啸森林”后门,这是一个无人看管的公园,很小很简陋,坐落在公路旁。跨过公园后门,就是一片浅浅的沙滩,潮水在夜色中起起伏伏,雨滴落在沙滩上,打出一个又一个小坑。
汪迟玉拉下手刹,将车停在后门出口,打开车门,任由冰冷的秋雨席卷至车内,再将丰望石扯下车去,丰望石无奈地任由汪迟玉摆布。
汪迟玉看着丰望石在雨中淋成落汤鸡的无语模样,不由得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看起来真不是个样子。”
丰望石苦笑道:“真的不知道原来你这么会折腾。”
汪迟玉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呆愣了一样望着丰望石。
丰望石被盯着有些发毛,生怕触怒到这位世祖,喏喏地问道:“你干嘛?”
汪迟玉随即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沉默片刻后说道,“玛德,忘记放歌了。”
然后打开车内的BangOlufsen音响,是英国歌手IsaacGracie的《thatwasthen》,“Iamrunningnow,yesiamrunningnow!”
汪迟玉哈哈疯笑,张开怀抱在沙滩上旁若无人的四处奔跑,时不时跟着歌词五音不全地唱一句。
夜晚的陆风从身后吹来,刮起阵阵凉意。夜色苍茫中,只有沙沙的雨声和来回拍岸的潮水呼啸,伴随着车内悠远而华丽的歌声氛围,丰望石渐渐地觉得痴醉了,他忽而明白了这里为什么叫做“呼啸森林”。
丰望石自己也搞不清是什么时候加入汪迟玉的了,这场疯狂的宴会,他们只邀请了属于大自然的风雨和海浪。
丰望石躺在沙滩上,任由雨水混杂着沙子在脸上流淌,汪迟玉凑了过来,在他眼前晃悠着一块石头,“喂,我刚刚在旁边捡了这块石头,跟你有缘,送给你,丰望石!”
汪迟玉先前把歌声放的很大,此刻丰望石居然没听到他在说什么。
丰望石接过石头,“你说什么?”
汪迟玉痴痴地笑着,大声喊道:“我说,你怎么哭啦?”
“我没哭!”
“你就是哭了!哈哈哈。”
随即便是长久的沉默,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汪迟玉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子,拉着丰望石起来,“走了,去我那住还是送你回学校?”
丰望石不假思索,“回学校吧。”
“行,走吧。”
汪迟玉又回到了正常的状态,丰望石装作一切都没发生。
上车打火,二人相视一笑,车辆疾驰而去,漫漫长道上弥漫的是死去青春的精神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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