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聊斋生涯 第四章 最是为难世家子，未得权来谨风气

第二天，不用王湘吩咐，整个王府都认真起来，侍从女仆无不肃穆，可见素质之高。众志可成城，事关少主接任县令与否，利益纠.缠，自有因果牵连，侍从女仆心气一致，自可形成迫人之势，促使功成。

大厅，金华县的乡绅名士聚首，茶歇之间，默默端详四周，于细微处见其貌。阳光映入地板，王湘适时进入大厅，一身白衣似印雪，辘轳明剑别腰间，好个得意少年。着装简练而不失气度，喜怒不形于色，既无服丧之悲，也无掌权之喜。一剑展威严，给人的第一印象却是极好。

王湘朗朗声起，“王家蒙难，幸得诸位叔伯照料，小侄感激不尽。在下初掌家政，未能及时拜会诸位，还望海涵。”一番话，基于情理，无可纠，又点出执掌王家之说，地位上也就与与会诸位平等，待会议论县令之职也就无可推脱。

县衙捕头李玉堂世代为捕头，统领一县之治安，乱世重武力，自有一番地位。又与前任王家家主意气相合，自然有意撮合王湘继任一事，直接开口：“小少爷无须客气，自古父业子继，无可非议。依属下之见，当务之急，正是要小少爷执掌权柄，清缴流寇，保一地之民。”说完，双目圆瞠，扫视全场，大有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之意。王湘望其气，血气涌动，显然有一身好武艺，这也正常，这年头，谁家里没有几式家传把式，更何况是一县捕头。煞气绕于外，不得入体，显然李玉堂杀过人，运道更是压住煞气。所谓生前杀得了你，死后更不怕你，正是此理，因此寄望死后化作鬼魂复仇，大多是痴心妄想。血气方刚，寻常妖邪连近身都不行，更不用说复仇了。

在座其他几位只感无奈，考究尚未开始，李玉堂便大大咧咧自认属下，明摆着支持王湘继任县令一职，这也是王府气运不倒，自有友人相助。若是其他职位，依王家之势力，几位可能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但县令一职，非同小可，关系一县之民气，牵连甚广，虽然在座几位都无意角逐，却也不得不慎。

私塾山长袁公望，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儒，首先发问：“前任县长，学究颇深，德行过人，可为一县之表率。竖子何以领一地之民？”

开口便是竖子，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偏偏这袁公望老先生教化一地，门生众多，德高望重，还真有倚老卖老的资格。虽然袁公望文气不盛，血气欠缺，明摆着的文不成武不就，但鉴于资历，王湘也只能恭恭敬敬地答道：“父业子继，父仇子报，是为孝；以德报德，归泽乡里，是为义；寇犯吾乡，我自担当，是为仁；领首或缺，行毛遂举，是为勇。还请先生教我？”袁公望轻叹，“一县之地，竟无魄力之辈，却是苦了孩子。”低头不语，许是想起自己教习数十年而无栋梁之才，竟难堪一县之务。这也是因为袁公望势衰，王湘气隆，一番碰撞，自会形愧。

朱常昌，金华豪商，依仗邕水河沟通州府，主财货运输，势力颇大，常行于府城，但为人豪爽，喜结交豪杰，有名士称“良”。世言“财可通神”，可知豪商威能，便是袁公望般老儒，也不得不重其能。朱常昌无愧豪商名，开口便称贤侄，直道看好王湘，表示自家愿意协助缉凶，却偏偏不提对王湘执掌一县的看法，明摆着坐观其变。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所谓“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区区一少年郎，本应风花雪月，又怎能让人相信有多少能力？朱常昌能够表示帮助已是极为仗义，可能也是出于结善缘的想法吧。王湘观其面相，隐似浮云遮望眼，显然有人作法掩饰。王湘一阵无语，区区一介商人，犯得着掩饰面相么。

还有一位，自见面起脸色就一直不好，总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头上更是黑气胁迫，不断纠.缠，那便是洛家家主洛归真。洛家，相传为洛水世家洛氏支脉，扎根金华久矣，深得民心，上合官家，却无统辖一地之心。最近洛家为厄运困，祸事不断，是为有人暗下毒手，欲胁迫洛家，却久久不闻其声。以洛家之势力，广邀朋友，无论是儒家大德，道家高人，更或是佛门老僧，都无能为力，只能暂时遏制。哪怕是风水术士都看不出端倪，只能归咎运道如此。王湘看向这位以交友甚广著称的家主，却见他随口应诺，显然为家宅之事操劳，无心干预县务，仿佛根本不在意县令遇刺之事。王湘只感无语，若是太平时节，朝廷命官遇刺，绝对是牵连甚广的大事，哪像现在这般尴尬，很有“但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滋味。

就这般平淡无味交谈一番，众人便各自散去，只是李玉堂欲言又止，袁公望一副我看好你的样子，朱常昌仍笑意盈盈，洛归真阴霾不减。一县之掌的大事仿佛就这样给定了下来，令人费解。人走茶凉，王湘却坐这细细品茗，好让脑袋快速清醒起来。

李玉堂显然知道什么，却顾忌着不好说或不敢说，袁公望老了，哪怕有问题也绝不是什么大问题，至于朱常昌能以一介商人之身获得今天的地位，绝对牵che有大势力，希望不要牵che太深吧。洛家，洛归真，能够令一家之主头疼的真是小小祸端么？有机会看来要拜访一下，至少了解一些，以备不测。小小一个金华县，难不成藏有金long么。

一县的势力，好像都牵che有奇门异术，没有大运道之人洗净衰颓气，不倾覆才怪，只是交浅言深，倒是没能了解更多。至于那还没改名兰若寺的金华寺，王湘更抽不出手去一探究竟。佛钟日.日晨明，是福是祸，谁又知晓呢？岂不闻佛即是魔，更何况这是兰若寺的前身。

握紧家主剑，不由感叹力量还是太弱了，还得等待，等接任县令一职，浩然正气的强大才能真正显露出来。官气和浩然正气结合，才有调动一地气数之威能，言出法随，不外如此。待我夜审阴司日审阳，浩然正气想不壮大都难。浩然正气的壮大，除了读书明理辟邪说外，更有直接的辟邪诡，匡扶正义啊。

某室，度人经声声未绝，对于王湘的选择，老夫人不发一语，孩子大了，总得学会独自承担，家主不好当，王家不好扶，还有，浩然正气，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啊。王家，杨家；关中王家，帝都杨家，谁又欠谁？供奉的牌坊，除了祖宗的余荫气息，更隐有浩然正气丝丝流转，显然祖上有浩然正气的掌握者，也就无怪老夫人一眼认出王湘显露的浩然正气，常年的亲.密接触，再加上天生的灵敏.感知，又岂能不敏.感？至于老夫人对正气的叹息，或许又不过涉及什么军国隐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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