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羲和向来很少见到时眉脸上有着这种神情,是在微微笑着,语气也是一如既往的清淡,但是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慎重和无可奈何,却是着实忽略不掉的。“阿姐……”她轻轻地唤了一声。
“苍绿山庄一向自持清高风雅,似是在这世间遗世独立,不知惹得多少人艳羡。但是,你以为山庄向来如此的资本是什么?难道仅仅是咱们的绣工好?更何况,他们此番已经是将眼睛都放在了我们身上,这岂能推脱地掉?”时眉放下碗筷,“树大招风是万年不变的道理。从外祖在前朝打下山庄的基业,一直到今日,我们山庄一直安好无事,并不是我们厉害到了让人不敢动手的地步,不过是能够动手之人不想动手罢了。”
温羲和虽然性子跳脱,但心思也是极为通透的,一下子就明白了时眉话里的意思。“我懂得了。”但是转念一想,好像又有不对的地方,接着问道:“可是,究竟是什么让他们不想动手呢?”
“这个我也不知,大概是有什么顾虑吧。”时眉就着秋晓手里的茶盏漱了漱口。温羲和刚要开口说道,“姨母没有与你说过么?”但是一想她们二人的样子,忙将此话吞进了肚子里。
“好了,今日折腾了一上午,我也乏了,先回屋歇息了。你且再多吃些。”时眉看着温羲和,将她腮边稍稍乱的几缕头发轻轻顺到耳后,然后起身回去。
“哎,知道了。”温羲和乖乖地答应,目送时眉出去。低头将碗里的饭赶紧吃了几口,然后坐在桌子旁边发起了呆。
山庄一向自持原则甚严,甚至有时近乎不讲情理。为何遇到皇家人,却又通融地很?是真的无法推脱,还是…想到这里,温羲和自己都吓了一跳。
还是…根本就不想与皇家人多打交道。这…这近乎一种最高程度的不屑了,赶紧拿完东西走人,不愿与你多费口舌。
还有,姨母与阿姐之间,又是发生了什么?
一个一个的疑问涌上心头,温羲和只觉得头大如斗,乱如麻,摸不到一点头绪。一旁的云水见她吃完了饭,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坐在桌旁静静地发呆,上前问道:“小姐,你可是有哪里不适?”
温羲和正心乱地想着,突然听见云水在唤她,才将思绪拉回了现实,顿时看向云水,眼睛茫茫然问道:“怎么了?”
“小姐,你从吃完饭就在桌旁发呆,可是身子有些不适?”云水语气温柔地再次问道。
“没有没有,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罢了。”温羲和说完,起身朝云水摆摆手,“云水,我困了,先回去了。”
走在回屋的路上,温羲和依旧想了一阵方才的事情,只觉得好像有个事情的真相掩藏在层层叠嶂后面。她想了一阵,没有结果,惹得心里也有些烦躁。她使劲摇了摇头:罢了,此刻想不出来,我就不想了,平白惹得心烦。这样一想,整个人都轻快了不少。
她前脚刚踏入鹤梁轩的院子,就听见里面嘻嘻闹闹的声音,好不快活!温羲和顿觉好奇,不知道那俩小丫头不知道又在折腾什么呢。她走上前,在房门处站定,头微微侧着,耳朵贴近窗户纸,听着里面的动静。
“好姐姐,好姐姐,我错了,你可别再挠我了,我笑的肚皮都要破了!”
“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再打趣我了!”
“嘻嘻…哈哈哈…”
温羲和在门外听得有趣,忙推门叫道:“好你个雁音花影,有好玩的也不叫上我!”她跑进屋子,只见卧榻上两个丫头正在嬉闹,花影一张圆圆的小脸直笑的通红,雁音用胳膊压着她,还在挠她的痒痒。
“小姐,快来把雁音姐姐弄走…哈哈哈…挠的我快要难受死了…”花影看见温羲和来了,急忙搬救兵道。
“小姐,你莫听她这副可怜腔,我今日非要教训一下这丫头不可。”雁音脸上带笑,手上动作却依旧不停。
温羲和觉得好笑,坐在卧榻旁边,看着两人,问道:“花影,你又怎么招惹你雁音姐姐了,你那张嘴又混说什么了?”
“不许说。”雁音故作凶巴巴地威胁花影,手上动作也加了几分气力。
“哈哈哈…小姐,我今日灵光一现,作了一句诗…嘻嘻…”花影一边躲着雁音的魔爪,一边嘴里不停的说道。
“什么诗,什么诗?说来也让我听听。”温羲和也伸手去挠花影,急急问道。
“哎呦,不要再挠我了,我要笑死了。”花影趁着喘气的空隙,飞快地说了一句:“君额上…嘻嘻…似可跑马!”花影说完这句,便笑的再也直不起腰来。
温羲和一听,一口笑没憋住,便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还不忘对雁音说道:“好雁音,我最疼你了。但是…请允许我先笑完再来安慰你!…哈哈哈…”雁音本来还有点怒气的脸,听了这话,也绷不住笑了起来。
原来这雁音和花影都是温羲和的贴身丫鬟,自打温羲和住进苍绿山庄后,她们三人便一块长大。因了温羲和的性子爽快,三人不似主仆,倒更像姐妹,三人有时在鹤梁轩里没个正形,但平常说话做事却是收敛的很,本本分分,未曾犯错逾越。这一点倒是随了温羲和的脾性更多。
花影长着一张圆圆的小包子脸,身量较小。因家乡是吴地的缘故,说话声音甚是好听,软软糯糯的。雁音年岁要比花影大上两岁,性子自是更稳重一些。身量较高,一张瓜子脸,眉眼也生的极为清秀,只是光洁的额头有点大,二常常打趣于她。
这也就是为何花影今日笑道“君额上似可跑马”的缘故了。
等到三人一阵笑完,皆是气喘吁吁。温羲和一翻身躺在软榻上,眯着她那又细又长的双眼说:“我这会子倒是有些困了。”
雁音和花影从软榻上退下,雁音说道:“井里有凉好的清荷花露,清热解渴,不妨先喝点再睡吧。”
“嗯,也好。”温羲和睁开眼,稍稍坐起身子,靠在卧榻一旁,伸手接过花影拿来的清荷花露,也不用勺子,直接就着小碗喝光。漱了漱口,便躺下翻了个身开始打盹,还不忘说道:“午时后,未时前叫我起来方可。我下午要给阿姐描画样,晚上还要和阳谷七仙去逛夜市。”温羲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只觉得今上午喝的酒酒劲这会上来了,眼皮开始打架,口中还不忘嘟囔道:“你们也去歇会吧。”
雁音和花影看着她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相视一笑。花影去床榻上取来一床质地轻薄的凉被,轻轻地给温羲和披上,免得她一会睡醒了反而着凉。
雁音轻声吩咐小厮从冰窖内抬了一块冰来,因屋子本就冬暖夏凉,不用太多冰便可。接着在镂花香炉里点上淡淡的茉莉花香,有清新安神的功效。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雁音花影二人也就退下,轻轻带上屋门,并吩咐好院子里的小厮打起精神来。
夏日的午后格外的闷热,除了正好当值的,其余的小厮丫鬟都快快忙完手中的活,各自回房歇着了。整个山庄万籁俱寂,听不见一点人的声音,只有芙蕖池旁不时吹过几阵清风和树上知了不知疲惫地“吱吱”地叫着。
这看似无忧的生活就像一潭平静的湖水,只是湖水深处有着什么,是污秽的淖泥,还是深不见底的漩涡,谁也不得而知。
……
那温羲和刚合上眼,便恍恍惚惚地睡去。神思却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她悠悠荡荡地走着,忽然走进了一大片合欢花海,成片成片的合欢花连在一起,像是一片粉红嫣红的海洋,让人沉溺进去无法自拔。
温羲和慢慢朝那花海中央走去,身旁的合欢花一点一点飘落,落在她的发上,她的脸上,她的肩上。她眯起眼,静静地感受着合欢花一瓣一瓣细腻的触感,嗅着空气里有些甜腻的花香,不自觉醉了去。
突然,花海中央出现了一个黑衣男子,却只是一个背影,让人看不清他的长相,只见得他一头长发未曾束起,随风扬在空中。下一秒,这人却突然转过身来,朝温羲和伸出一只手。
温羲和看不清他的脸,也不曾想起自己与哪个黑衣男子打过交道,却还是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她下意识地就要伸手放入那人的掌心。
然而她刚伸出手去,眼前的景象就完全发生了变化。原本大片大片美丽的花海,瞬间变成了一片血海。她的眼前是一个大的宅院,一个大的染满血的宅院。她的周围不停地有人在呼喊,不停地有人在死去,不停地有人在手起刀落。
似曾熟悉的场景,温羲和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仿佛被一双手紧紧地攫住,那种无力感和恐惧感再次涌上她的心头,放眼处都是死去的躯体,红色的血渐渐汇成小细流,流过她的脚下。
她想要大声地呼救,只是嘴巴开的再大,也发不出一丝声音来。她想要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却发现自己脚下却是一步也不能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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