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只精美的琉璃玉盏被摔到地上,瞬间粉身碎骨。
“噼里啪啦”,一整套上好的玉如意被摔了个稀烂。
“气死本王了,自来到这破北冥国,还是第一次受此等窝囊气。十三舅,今天为什么不好好教训他!”云无殇恨恨的问。
鬼十三却是老神在在的,似是对云无殇这般做派习以为常,他半浮在空中,手里拿着一个玉杯,细细品着什么,听到云无殇发问,无奈的摇摇头,“你这孩子,哪次我没给你出气了。这次却是有周道一那个腌臜玩意搅局,否则我早把天心那个小东西给收拾了,就是他身上披着的那件霓裳羽衣也一并收了,正好让你送给天香楼的那个小相好。”
“你说那水如玉啊,哼,银子花了不少,最多也就摸了摸小手。”云无殇说起这个来,仿佛把早上受的气也都忘记了,“好舅舅,有没有办法让我亲近亲近她啊,我也不小了,听说父皇给我生的我的小弟们都准备要孩子了!”
“你这孩子,怨气十足的。你是长子,独自送到国外确实是你父皇的不对,可你也要体谅你的父皇啊。”鬼十三一口饮尽杯中之物,随手便将玉杯扔在了地上,“啪”的一声摔成了八瓣。
“体谅,就会让我体谅。要不是姥爷和舅舅你护着我,我在这北冥国哪里能有好日子过!”说完,云无觞把一丛红珊瑚猛地摔在地上,“什么为父分忧,我都这么大了,可曾想过将我接回国内。我可是长子,将来要继承大统的,随便派个弟弟妹妹来不就行了。现在我可是没有妈疼的孤儿了,这就把我忘在这虎狼之地了,莫非我还要当一辈子质子不成?”
每次一说到云无觞的母后和质子之事,鬼十三就不知道说什么了,索性转移了话题,“无殇啊,你个小东西,不就是借机发火要好处么。现在咱们就去天香楼见见你的小相好。索性豁出去了,不就是影舞宗的小姑娘么,他们宗主来了我也给你拿下。”
“他们宗主?那不知道都活了几百年的老妖婆了,我却是不要。”
“你这小鬼头,知道个屁!影舞宗小婊子们的初夜,相当于灌顶大法,你说的那个老妖婆初夜留了四百多年了,天道盟那帮假道学都垂涎欲滴,你小子还不稀罕!叫下人们过来收拾收拾,咱们去大闹天香楼!”鬼十三卷起云无觞就飞到了院子里。在云无觞小时候哭闹不止的时候,鬼十三这招一使出来,小无殇就高兴了,也不哭闹了,现在虽然大了,可是鬼十三还总喜欢这么带着云无觞玩,云无觞也乐此不疲。
“云一,安排人给本王把房间打扫一遍,顺便准备车马,本王要去天香楼!”云无觞喊了一嗓子。
虽然没看见人,空气中却传来一声应答,“是!主子!”
待云无觞和鬼十三穿过花园,走到府门口,马车早就已经就候着了,赶车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汉,左手拿着马鞭,右手却攥着一壶老酒。
“邢伯,去天香楼!”云无觞吩咐一声,马车随着一声鞭响,绝尘而去。
……
御书房内,北冥国主端坐在桌案前,十几只婴儿手臂粗细的蜡烛在大殿内缓缓燃烧着,将大殿映得灯火通明。正翻到今天呈上来关于云无觞的秘折,北冥国主细细了看了几眼,做了个标记,便轻轻的摆在一旁。
“去,给朕将天心少保和周道一护法请来,朕有事相商。”北冥国主吩咐了一声,端起桌边热气腾腾的茶水,细细的抿了一口。
两人毕竟都是身怀大修为的人,却是没几分钟,便联袂来到大殿前,着太监通禀了一声,两人便走进殿内。
天心作势要跪,被北冥国主一把扶住,“今天招两位来,却是有事相商,不必拘礼。”而周道一却早已大喇喇的坐在左首位置上,啧啧的品尝桌上的极品雨前龙井了。“好茶啊,每天光顾着修炼,却也没空享受这人间繁华啊。”
“周前辈说的哪里话,等会着人给您捎上半斤,今年下面也就供上来大半斤,却是已经喝了一些,剩下的都给前辈送去,之前也不知道前辈好这口,若是不嫌弃,待您回宗门以后,我也每年给您送去。”北冥国主也不敢怠慢这位周道一前辈,说是护法,却并不归他这位天子管辖,若不涉及宗门之间事务,哪里能请得动这位大驾。难得今天松了口,居然讨要这龙井茶,北冥国主也是喜不自禁。
“唉,会无好会,茶无好茶。你这茶本钱太高,我却是消受不起。有事说事吧。要是其他事务,我却并不好插手了。”看来周道一却并不领情。
北冥国主将天心按到旁边的座位上,却也不回主位,走到对面位置上就坐了下来,“两位,我也是刚刚接到秘折,才知道今天上书房发生的事情。”说完,顿了顿,似是在等待两人接话,却不料对坐两人都是盯着手中的茶杯,并不与他对视。
北冥国主暗骂了声老狐狸,只得接着说,“当年鬼王宗一家独大,却是连天道盟的号令都敢违抗。天道盟和逍遥宗联手设局,将鬼王宗大长老送进天囚。行事之前,两大宗门答应我们北冥国的可是青云国全部领土。现在我们仅仅拿到两座城不说,光是带回来的云无殇就让我快愁白了头。话说京城里的王宫贵胄哪个没被这小子欺负过,就是在宫里面,也有不少受过欺负的皇子、公主。每次告到我这里,我却也只能安抚安抚就算过去了。那个鬼十三却是根本不领情,甚至大闹过朝会,护法却是说此乃世俗之事,不便插手。长此下去,我却不知如何自居。”说完北冥国主便盯着对面的两位。
周道一却是个油盐不进的主,低头数着茶碗里的茶叶,一口一口的嘬着,哧溜溜的声音衬得大殿内气氛更加尴尬起来。
“皇上。”一般宗门都尊天为圣,却是从来不喊人间帝王为圣上,“臣以为,云无殇此子飞扬跋扈,鬼十三助纣为虐,为振朝纲,应当重罚!”
周道一看来,天心毕竟是年轻,历练不足,一方面适应不了这种打哑谜的说话方式,一方面自己已经接受了北冥国太子少保的任命,却是不得不站出来说话。
“哦?少保此言正合我意。却不知少保以为,当罚以何罪?”
“云无殇目无王法,欺压良善,当罚银。鬼十三乃宗门之人,却擅自于凡人界出手,应押往本国护国宗门逍遥宗,由宗门律法处置!”
“嗯?”周道一本来以为这个毛头小子抢着发话,太没城府,谁知道转眼间这个小狐狸就把皮球踢给了自己,一时间也是没想到好怎么回答。
北冥国主却机敏得很,看周道一居然愣住了,忙起来对一拱手,“周护法,我觉得天心少保所言极是,那鬼十三便交由贵宗处理;至于云无殇,我即着人下旨罚奉。”
周道一这下听明白了,感情这两人早就沆瀣一气,挖好了坑让自己往里跳,自己还真的小瞧了他们。
“后生可畏啊。”周道一站了起来,“那我这就回禀宗门,让宗门律法堂前来捉拿元凶。两位,告辞!”说完周道一冷哼一声,化作一缕狂风,飞出殿外。
待周道一离开,北冥国主一拍手,整个御书房便被一道金色光芒笼罩,“还得多谢天道盟此次伸出援手,这隔音罩效果非凡啊。以往不论宫内有什么动静,逍遥宗派来的护法都一清二楚,现在可好,总算是能有一些秘密了。”
天心拱拱手,说道,“皇上却是不用担心,我天道盟自古以来便代表天道,替天行道,却不是其他宗门一般,唯利是图。只要顺应天道,天道盟绝不会袖手旁观。”这句话却是给北冥国主吃了定心丸。
北冥国主也便投桃送李,“有少保此话,我便也不再担心,之前唯恐逍遥宗怪罪下来,有少保为我解忧,大事可成啊。逍遥宗所谋甚大,恐其将成第二个鬼王宗,若天道盟不弃,请赐下护法,以保北冥子民安危。”
“皇上言重了,天道盟必将竭尽全力!不负天道所命。”
两人相视一望,哈哈大笑起来。
“却不知皇上如何处置云无殇?”
“少保可有高见?”
“臣以为,云无殇此子性情恶劣、性格乖张、刁蛮任性,若是派回青云国参加这皇位之战,却是最好的人选。”
“只怕此子所谋甚大,一直韬光养晦,掩人耳目。”
“您是说,他一直假装了十几年?”
“如果我猜错了最好,万一猜中了,此子当真可怕啊!他两位姐姐均是绝代天才,完美继承了其母的聪慧,我怕此子……我现在也是骑虎难下啊。”
“其实皇上不必忧心,鬼王宗业已没落,即使此子回到国内,又能掀起多大的浪?只凭凡人,不足为惧!”
“少保所言极是,我也是这么考虑,只是今日想听听少保的意见。看来你我二人不谋而合啊!”
“那是皇上您深谋远虑。若不是有鬼王宗的大长老庇护,一个黄毛小子,随手可杀之!盟主他老人家胸怀宽广,不愿多造杀孽,否则鬼王宗宗主降临又能如何!”
一时间,两人互相吹捧,相谈甚欢,却不知周道一离开后,便回到了护法殿,想要监听北冥国主和天心的谈话,随手打开监控阵法,却发现御书房被一道金光笼罩,神识和阵法都失去效果,居然无法看到、听到御书房内任何动静。
周道一转瞬便想明白了怎么回事,愤恨的怒喊一声“小匹夫,尔敢!”吓得护法殿内的下人都一哆嗦,不知道今天这位爷怎么刚从御书房出来,便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周道一虽然气愤,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打开一只传信纸鹤,将今日的情形细细描述一番,便发往逍遥宗内,请宗主定夺。
话说云无殇和鬼十三两人却不知两人惹出了多大的乱子,还间接促成了北冥国和天道盟的合作,甚至将北冥国和逍遥宗推上了决裂的边缘。
两人的马车晃晃悠悠来到了天香楼。
天香楼做的可是皮肉生意,大白天的整个楼内门可罗雀。话说大白天逛窑子,也就云无殇这位爷没人管,其他王公贵胄子弟哪里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一不小心被看见了,传到家里,少不得一顿皮肉之苦。
云无殇带着鬼十三走下马车,抬脚迈进了天香楼里,却是没有半个人来招呼,气的云无殇一掌拍在门口的一张桌子上,“啪”的一声巨响,桌子登时四分五裂。
许是云无殇经常有此举动,一听到这声音,居然不是护卫出来,反而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老鸨迎了上来。
没等老鸨开口,云无殇掏出一张百两的银票扔在地上,“我知道,老规矩,这是一百两,给我问问水如玉姑娘起了没,爷要睡她!”
云无殇一句话惊得老鸨目瞪口呆,“爷,如玉可是头牌,卖艺不卖身的。”
“什么卖艺不卖身!少给我来这套。”说完,云无殇掏出一把银票洒在地上,细看少说七八百两银子,都足够给过气的头牌赎身了,“哎呦,我的银票掉了,怎么没人要么?”
“爷,真的是不行,您就饶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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