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弱魔导士与原罪之书 第二节 放学后的死亡游戏·下

“谁知道呢，不，这是分身吗？”望着在自己身后落地的茵维蒂亚，尤丝提娅立刻询问艾拉。

“姐姐觉得，人家会告诉你吗？”茵维蒂亚笑着反问。

“妾身觉得没问题呐，毕竟现在的局面在汝等眼中与将军无异，”尤丝提娅一边将姐妹两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另一边则向指环中注入魔力，希望引起天雾凝冬的注意，“就看汝的机灵程度了呢……这不是很有趣吗？将成败胜负交给身外之人。”

“坏掉了吗？”艾拉和茵维蒂亚交换了眼神，两人放弃继续交流，一前一后加速冲向尤丝提娅。

从正面刺来的长枪，被尤丝提娅侧身握住枪柄；背后挥下的魔剑，被另一只手上制造出来的铁剑正面接下；尤丝提娅并没有使用斩魔剑“神雨”，而是选择用投影魔法仿造的两把圣剑和她们两人交手。

这点在艾拉的考虑之外，不过在这里的茵维蒂亚仅仅是个分身，本体还在那边的大楼里追击那两名目击者，虽然对那名少年有点面熟，但她的记忆不好，并没有认出来那人便是自己刚才击杀的天雾凝冬。

尤丝提娅的使魔在大厦外监视着另一方的战斗，天雾凝冬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制造爆炸类陷阱，虽然不能伤及茵维蒂亚分毫，但是对茵维蒂亚的行动造成了极大的妨碍，而且那种不要命的策略——他企图将整栋大楼破坏掉吗？

“姐姐在担心那个少年吗？”艾拉拨开尤丝提娅的剑刃，枪锋一晃，向着她的胸膛刺去，尤丝提娅不躲不闪，直到尖峰与衣服接触的瞬间，猛地蹲下身子，收不住身子的艾拉下意识向前冲一步，枪锋却触及了别的物体。

那是打算在背后偷袭尤丝提娅的茵维蒂亚，在她的一刺下，如漏气的皮球般渐渐缩小，嘴上啧了一声，打算展开追击，但是在她愣神的瞬间，尤丝提娅的身影已经消失。

“在哪？！”不顾被他人追踪的风险，从这里释放出探测魔力，然而整个楼顶平台没有尤丝提娅的反应，她也似乎压抑了自己放出的魔力，隐藏在这黑暗中的某处，艾拉脑中灵光一闪，“下面吗？”

探身出头，对整个楼壁及其附近释放探测魔法——无反应，双眼也无法确认尤丝提娅的位置，“到底躲哪去了？”

其实很简单，第一次平面探测时候，尤丝提娅双手紧紧抓着天台外侧墙壁凸起，因为高度差的关系不会被她所探知；第二次竖直面扫描，只要跃离这里便可，在对方扫描到自己之前，因此尤丝提娅高高跃起，瞄准东张西望的艾拉——“汝就这点程度吗？”

“咕啊——！”尤丝提娅狠狠砸中艾拉后颈，双手握剑，银光一闪——艾拉站立的楼顶被整齐的削开，尤丝提娅将双剑送回虚空，看着艾拉挣扎地向这边伸手，之后便从自己的视野中消失不见。

从高空加速坠下，纵使是水泥也被摔成粉碎，尤丝提娅冷冷地叹口气，“没有击溃的手感，逃得真快。”

一边胜负已分，而另一边还在拼命的逃亡之中。

“第几层了，”天雾凝冬压低声音，询问身旁的凛心——在凛心稍稍恢复点体力后，便已不能给他增加负担为由，拒绝了被他继续抱着，现在两人正躲在不知层数的某间会议室内，至少从周围桌椅配置看来，应该承担这这样的功能。

“这里可没办法设置陷阱啊，冬君，”凛心活动着手指，确认着自己还有几成魔力剩余，看着她沮丧的表情，天雾凝冬点头表示明白，“点火魔术能使用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冬君，那种东西可对那种家伙没用啊，”凛心点头几下，又用力摇头，“如果不是Ｓ级以上的术式，基本上不可能对她造成伤害，而且就算造成伤害……”

“又会怎样？”天雾凝冬现在急需对方的情报，以便制定战胜对方的奇策。

“再生……”凛心犹豫片刻，吐出两字，“她的再生速度快得惊人，人家怀疑那个少女，并非人类。”

“能判断正体是什么吗？”听见天雾凝冬的追问，凛心摇了摇头，继而反问他，“我们躲在这里，没有关系吗？”

“如果我在上楼过程中对于整栋楼的承重结构没有判断失误，这里是整栋楼最后安全的地方了，”天雾凝冬凝视着与夜空同色的窗户——窗帘已被扯下，随意地丢在门口。

“飞翔，是什么感觉呢？”他问身边的凛心。

“空气如浪，顺着自己身体流过，”凛心用诗一般的语言回应，“然后便是，坠落。”

“有时间真想好好体验一次啊，而不是像这般狗急跳墙，”天雾凝冬听着凛心的描述，用力甩了甩脑袋。

“冬君的计划，一定能够成功，”凛心笑着望向他，然后似乎注意到什么而改变了脸色一变，“来了呢，”

“不愧是优等生，我还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呢，”天雾凝冬打趣地扫除她身边的不安空气，双眼静静地望着那扇合拢的门扉。

似乎故意制造紧张的氛围，悠哉的脚步声缓缓向着这里靠近，天雾凝冬在手心蓄积起魔力，紧绷起神经，不断地深呼吸让自己平静心情。

门被推开，熟悉的声音传来，“放弃抵抗乖乖出来如何，人家不会弄痛你们的哟。”

“的确，一瞬间死了的话，不会有任何疼痛呢，”天雾凝冬点破少女的话中话，凛心立刻点燃了少女脚下的窗帘，浸过油的窗帘瞬间化作一条火龙，将少女紧紧裹挟其中。

“你们不会以为，这种程度的攻击就能对人家造成伤害吧，”少女的声音从火焰漩涡中传来，悦耳动听，宛若死亡的最后宣告，“过去能将人家击杀的，只有姐姐一个人哟。”

“姐姐？谁是你的姐姐？”凛心用手势催促天雾凝冬快点行动，一边继续用话语拖住对方的脚步。

“当然是尤丝提娅，虽然莱娅在辈分上也算是人家的姐姐，但人家才不承认那种连‘觉醒魔装’都没有的姐姐呢，”似乎这个话题让她十分不满，少女喋喋不休地说了很多，天雾凝冬完成最后阶段线路的铺设，向凛心稍稍点头，“该撤了。”

“……所以说，人家不承认，”少女提高声音，挥动的手臂将火焰漩涡水平撕裂，缓步走到凛心的面前，“不打算跑了吗。”

“已经被吓得说不出来话了吗？”少女嘴角扬起狞笑，比夜空更暗的球体在她手上旋转，发出齿轮咬合的嗡鸣，“用人家最喜欢的术式——将你们放逐到时空的尽头去！”

伴随着少女高呼的话语，手上的球体瞬间膨胀数倍，将少女、天雾凝冬、樱田凛心、以及这件会议室内的种种全部吞噬——甚至连墙壁都不放过，重力风暴环绕周围空间，魔力的冲击让附近一带警报大作，然后如同瞬间出现一般，黑色的球体刹那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同消失的，还有除少女之外的一切，就连地面和墙面都一并化为了乌有。

因为地板已被抹消，茵维蒂亚落向下层的同时，静静眺望着城市的夜景，附近警报依旧未息，然而整个城市却在黑暗的天幕下依旧静静地沉睡，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发生的激斗。

目击者处理完毕，赶紧去回收艾拉吧，之前遇上的尤丝提娅并没有来这边，是因为施展完术式后魔力不足吗，不过这也是种幸运，若是遭她的妨碍，自己绝不可能顺利施展这种术式——小型时空黑洞。

然后，她注意到自己落下的地方，是一个浅浅的水潭，这是刚才战斗中破坏了哪里的供水管吗？一股酥麻的感觉从脚心升起，很快腿部便被极强的麻痹感占据，茵维蒂亚瞪大双眼，双手快速结印将自己对电的抗性提到最强，不过在术式完毕之前，一只手已经麻痹而不能行动，茵维蒂亚啧了一声，“漂亮的后手，不过不要以为这样就能——”

浑身魔力爆发，解放对自己的所有束缚，从她娇小的身体内溢出压倒性的魔力，将周围的空气尽情搅乱，化作狂风利刃吹响四面八方，身后、左右墙壁因为和风刃正面接触而发出的破裂声此起彼伏，茵维蒂亚让这股魔力风暴向下——强行将这水潭吹飞！

计划执行的很顺利，夺回身体控制权的瞬间，她一跃而起，怒视着上方会议室的一道小门，“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躲过人家的术式，但你们藏身的地方已经暴露了哟。”

“是啊，不过在解决我们之前，能不能请你告诉我，”天雾凝冬将手上的指轮展示给茵维蒂亚，“这个指轮是做什么的？”

“您不知道吗？”似乎被另一个人占据身体一般，茵维蒂亚语气一变，开始了解说，“这是誓约之环，是您与他人交换誓约的凭证，通过这个指轮，不仅可以让你们瞬间到达对方的身边，也可以在对方的许可下使用他的魔法。”

“怎么让对方来到自己身边？”之前一系列无法解释之事在天雾凝冬脑海中串联成珠，然后他的嘴角浮起微笑。

“注入魔力，呼唤对方的姓名，”茵维蒂亚继续给予解答，比刚才老实多了。

“多谢，不过将这些告诉你们的敌人真的没问题吗？”

“否，我们的职责本就是对于自己所知得问题予以解答，”茵维蒂亚轻轻摇头，然后似乎那个人格进入休眠一般，她的手上再度出现那个黑色球体，“不会让你们得逞的哟！”

“不过已经迟了吧？”天雾凝冬笑着轻轻拍手，凛心将她的魔力分散向各个方位，茵维蒂亚扬手挡住直冲向自己的魔力波动，“没用的，这种魔力不会引起任何共振！”

“谁说要引起共振阻挡你的术式了？”天雾凝冬嘴角浮现出笑容，“别搞错啊，我们之前那么玩命逃跑，怎么可能想到你藏着这种招数？”

“那么你们——难道说！！”一个可能在茵维蒂亚脑海中一闪而过。

“问你个问题吧，你能飞吗？”天雾凝冬说完便紧紧抱住凛心，凛心优雅地一踏跃出，没有窗框墙面的阻拦，他们两人在夜空中自由下坠，与此同时茵维蒂亚听见一个声音，在这层内他们刚才你追我赶的各个地方发出——爆炸声。

“想要把人家埋在这里吗——太天真了！”茵维蒂亚高声喊道，将手上的黑色球体捏成碎片，扩散而出的最后一圈冲击波将她所在的楼层崩作粉末，上面的楼层因为缺少承重结构便向下坠来，她轻轻扬手一抬——黑色的魔力波将楼层粉碎成大大小小的建筑残渣，流星雨一样向下坠去。

凝视着空中目瞪口呆的两人，茵维蒂亚发动“天驱”，脚踩着楼外的空气向下冲去，“别小看‘嫉妒’的全力啊，哥哥！”

“喂喂，这种事情也能做到？”看着直冲向自己茵维蒂亚，天雾凝冬惊讶地大喊出声，之前的一切都是将那个人作为“人类”考虑，因此才会制定那种策略，因为这个策略最大的破绽，并非是对方能够在空中顺利飞行，而是像这样在空中自由行走

不过并非没有办法，天雾凝冬让凛心加速茵维蒂亚身后混凝土块的下落速度，自己则是将手中纸朝她掷去，接触瞬间爆炸，火焰的风暴遮蔽了两方的视线。

“都说过了，别小看人家啊！”茵维蒂亚一手张开护盾，抵挡身后高速坠下的落石碎渣，另一边则三度拿出那个黑色球体，用它的表面抵上火焰，火焰瞬间被吸收得干干净净，天雾凝冬啧了一声，望着渐渐清晰的地面，“距离落地……还有多久？”

“不超过三十秒，冬君，”凛心冷静地回答，不过她额角的汗珠已经将她的紧张暴露无遗，是不想让自己害怕吗，天雾凝冬如是想着，“没关系哟，害怕也是可以的哟。”

“冬君不害怕吗？”凛心声音轻颤，“那可是非人的怪物啊。”

“因为没有必要啊，”天雾凝冬并不知道自己的嘴角高高扬起——如同他之前看见尤丝提娅脸上表情一样，“那个人不也告诉我们了吗，我们最后的秘密武器。”

“最后的秘密武器？”

“嗯！”天雾凝冬自信地回答，向指轮内流入自己的魔力，“能过来帮个小忙吗——尤丝提娅？”

“终于呼唤出妾身的名字了呢，”前方的空气如同水面一样泛起波纹，比黑夜更深的暗色在两人面前慢慢凝固成人形，及腰的金发就算是在黑暗中也是如此耀眼，尤丝提娅手持一柄黑色的长剑，稳稳地站在两人面前的一块较大的混凝土块上，仰望着茵维蒂亚，“明明不是鸟类，却要尝试飞行吗？亦或者说，鸟类拥有的特权也会让汝心生‘嫉妒’呐？”

“说中了？”看着茵维蒂亚眉毛一拧，尤丝提娅立刻投下新的燃料，让她的妒火燃烧更为旺盛，“然而汝并没有飞鸟的双翼，更不用说——龙之翼呐？”

“闭嘴！”简单的两字上，茵维蒂亚寄宿的愤怒达到极限，尤丝提娅听后不仅没有停下，反倒声音更扬起了八度，“‘吾虽不同意汝等所说的任何一字，却将誓死捍卫汝等开口的权力’，作为自诩最了解人类的汝，应该听过这名言吧？”

当然，不仅是茵维蒂亚，在场的每一人都听过类似的版本，然而这并没有影响茵维蒂亚的怒气更上一层，“闭嘴！就算是姐姐，也不能说出那种话！！”

“不具备飞行资格的存在，尝试飞行的唯一后果……”尤丝提娅丝毫不顾渐渐疯狂的茵维蒂亚，“那便是坠落啊——不像样地摔落在地，一切也随之结束，这便是汝的下场呐！”

“姐姐能做到，就做给人家看看啊！”茵维蒂亚手中的黑色球体再度膨胀，不过这一次并没有固定位置，而是加速向下，朝着天雾凝冬一行坠来，“接住吧，然后毁灭吧，纵使是姐姐，也逃不出这连龙都能毁灭的黑洞！”

“天真，”尤丝提娅冷冷地说道，“说出这种狂言的汝，真的有目睹过主人全力的只鳞片爪吗？”

“魔装解放，展现汝真实姿态，于此重写神话之诗——”伴随着尤丝提娅的言灵，风暴缠绕在“神雨”的剑刃表面，黑色渐渐从外皮退去，金色的附件从虚空中显现，扭曲缠绕在剑刃之上，化作螺旋的饰纹，螺旋尽情地向后伸展，化为保护主人的护手，尤丝提娅将那把怪异的剑指向逼近她的黑色球体瞬间——

风起了，并非是夜晚的安详之风，而是奔驰咆哮在空旷原野之上的初始之风，是撕裂一切的毁灭之风，亦是开辟与创造新世界的神话之风。

“汝就好好拜见一下吧，过去主人与最强之王交战后篡夺而来武器的真容，”赤红色的魔焰笼罩尤丝提娅全身，鲜血般的闪光从中央射向四方，风暴聚集、收束，染上与魔焰同样的颜色，尤丝提娅嘴角扬起胜者的微笑，“品尝这原初之理吧——EnumaElish！”

乖离剑吗……天雾凝冬听到那个名字后全身一震，美索不达米亚神话中冠以神之名的剑刃，开天辟地的魔剑，如果她这一击不是向着天空的话——看着被赤红的风暴一点点撕碎的漆黑之球，天雾凝冬在心中暗暗感慨对手的霉运。

本来胜负的主动权在他们跃出窗外的瞬间已经移到了对方手上，然而在对方再度打出本应吞噬一切的黑洞之球，尤丝提娅立刻呼唤出了那柄剑，望着破碎成片，碎片又被风暴继续粉碎成末的黑色之球——那柄剑出现的瞬间，胜负已经逆转。

下一秒，凛心发动了减速，天雾凝冬伸手拉住失去意识的尤丝提娅，三人缓缓落地后片刻，被乖离剑制造出的风暴彻底碾成飞灰的建筑碎渣，给这栋大楼附近一公里内的所有露天区域，撒上一层薄薄的银灰……

“警察，还不来吗？”望着周围一片死寂的街道，天雾凝冬开口打破沉静。

“人家已经和那边联络过了，他们的答复时最快也要一个小时，现在他们也在追捕不明身份的劫狱者，”凛心的声音有点失落，沉默片刻，她用只有两人能够听见的声音向天雾凝冬发问，“刚才那是什么，竟然有能将那种东西完全粉碎的剑……”

“毕竟是用风暴创造出断层，然后灌注魔力将其强化成连时空都能粉碎的无敌之刃，之后只要将其向前方挥下就好，”天雾凝冬一边解释着刚才发生的事情，一边用力晃着昏迷不醒的尤丝提娅，“详情去问当事人不是上策吗？”

“冬君，要更温柔地对待女孩子啊，”凛心虽然口上如是说着，不过身体使不出半点力气的她，也无力阻止天雾凝冬的“暴行”。

“真是粗暴的少年呐，”尤丝提娅醒来的同时，送给天雾凝冬一记白眼，“现在在这里确认妾身的情况，还不如去确认敌人那边。”

“不用确认，先不说没有看到她从风暴中逃脱的迹象，再加上那家伙并非人类，”天雾凝冬将之前的情报汇总，“兴许第二天就会像没事人一样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吧。”

“这样吗……”凛心安心的将手放在胸口，“那个孩子没事就好……”

“真是善良呐，小姑娘，”尤丝提娅用手梳理着被暴风吹乱的长发，“那个孩子可不是什么正派人物呐。”

“如果这样考虑的话，和她具有相同能力的你也不是什么正派人物吧？”天雾凝冬凝视着尤丝提娅，使用完那把剑后，她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呢便恢复到这种程度。

“谁知道呢，妾身只做妾身认为正确的事情，剩下的与妾身无关，妾身也懒得插手其中，”尤丝提娅冷冷地发表着与事态无关的言论，“再加上妾身所认为的‘正确’与汝等的必然存在差异，因此汝等无须在意那个孩子是谁。”

“她可是叫你姐姐呢，”天雾凝冬一句话命中核心，看着僵硬在原地的尤丝提娅，“这样子你还打算强行说与己无关吗？”

“是吗，那么先让妾身反问汝等一个问题吧，”尤丝提娅丝毫不打算将话语主动权交给天雾凝冬，“汝等所谓的‘正义’，是绝对的吗？”

“什么意思？”天雾凝冬没有给出答案，反而是下意识反问。

“当然，一切都是基于法之基础，也就是规则，”凛心则是毫不犹豫地回答，“违反规则的人，都将受到处罚。”

“也就是所谓的审判吧，嘛，如果这便是汝等所谓正义的话……”尤丝提娅闭上眼睛，喃喃自语，“和妾身之‘正义’不同之人，也是存在的啊……”

“‘正义’是唯一的吧，尤丝提娅小姐，”凛心完整地喊出她的名字，完全插不上嘴的天雾凝冬打算暂时坐观上壁，因为感觉扯入两人争论中会变成麻烦的事态。

“是吗？如果这便是汝之正义，妾身就姑且承认吧，”尤丝提娅也没有纠缠下去的打算，打算简单结束这个话题。

“并不是单单是人家的正义，很多人都持着相同的观点，你说对吧，冬君？”

“抱歉，刚才在想事情，完全没听，”讨厌麻烦的天雾凝冬立刻装作不知情的样子，但是凛心怒意满满地看着自己又是个谜——完全没理由被她瞪啊，自己明明是个话题外人物。

“呵呵，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妾身想知道汝等的‘正义’究竟为何罢了，”尤丝提娅慢条斯理将问题重复一遍，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感的变化。

“不尽如此吧？”天雾凝冬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人的话语，下意识地将其重复，凛心身上的怒意增幅，而尤丝提娅则是用发现新大陆的目光看着他，催促着他补充说明。

“自古以来，这个概念就是建立在每个人的主观判断的基础之上——说简单点，今晚我们的所作所为，在别人眼中，是正义之事吗？”天雾凝冬望着凛心，“你不是说我们应该跑向无人区域以减小损失吗，不过那么做的结果八成是我们已经死了吧，而且她还有这么强的秘藏招数下，剩下的两成也会变成死这一结果。”

“但是冬君，这栋楼不是没有人吗？”凛心下意识地反问。

“没有人……是这样吗？”天雾凝冬望着大楼的废墟残骸，并不打算告知凛心他刚才确认过的事实，“就算是无人，破坏到这种地步——如果刚才下方有人经过，你能断定我们所做的事情是‘正义’吗？”

“那只能怪他运气不好吧？”凛心躲开了他的视线，而尤丝提娅则是紧紧地盯着自己的脸颊，双眼闪闪发光，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天雾凝冬避开了她的视线，“但是导致这个悲剧的源头，还是我们——这与你的‘守护弱者’相悖了吧？”

“少年哟，难道汝早就知道那里无人吗？”尤丝提娅代替说不出来话的凛心，询问天雾凝冬，“汝的术式虽然威力不大，但是对于未经过魔术训练的普通人，也是能够致命的程度哟，而且警报器响那么大声，百米之外的妾身都能听见呐。”

“听见却不来帮忙吗？”

“很遗憾当时妾身手头有事无法脱身，加之少年轻松压制茵维蒂亚，所以判断为没有出手的必要，”尤丝提娅不置可否，轻轻耸肩。

“茵维蒂亚……是那个少女的名字吗？”

“嗯，不过她的另一个名字汝等应如雷贯耳，”尤丝提娅嘴角微微上翘，“七罪书之一，嫉妒。”

“七罪书吗，还真是被卷入麻烦之中了啊，”天雾凝冬听见那个名字，不禁连声咋舌。

“不可能。尤丝提娅小姐，你所说的七罪书应该都被封印在王立魔导学院才是，”凛心口中的学院，是这个国家最有名的魔法学府，全国各地和他们一样的学生都以那里为下一阶段的进修目标，而吸引他们前来的，便是那“七罪书”。

傲慢、色欲、贪婪、嫉妒、愤怒、暴食、怠惰——与人类历史七种原罪同名的七本书，实则记录了各个派系魔术的基础术式，正是基于那上面记载的基础术式，现代魔术才能进化到如此地步——比如那边感应型路灯，便是以“色欲”中的“生命”为基础，探测到生命反应才将路灯点亮，达到节省能源的目标。

但那些书同样十分危险，由于上面记载信息过于庞大，因此长时间阅读那些书会对人类身体造成实质性损害，神经衰弱、精神疾病比比皆是，据传光是“愤怒”的一章，就让誊写组的百人精神崩溃，最终以自杀收场，甚至还有人传言，普通人若是盯着它们的一页一时半刻，也会陷入精神恍惚的境地之中。

关于那七本书所有情报都是最高机密，凛心因为家庭关系略有耳闻，但让她好奇的是面前的天雾凝冬——自己从未向他透露过这方面的情报，然而看着和面前尤丝提娅无障碍交流的天雾凝冬，他又是从何处知晓这些情报的呢？

“嗯？妾身是不知道汝等国家有类似的东西，不过既然名字相同，或许是手抄也说不定，”尤丝提娅如此回答天雾凝冬，凛心见状便加入了谈话，“如果那是手抄，那么作者是谁？那些书上附加着各种诅咒，一般人根本无法触碰。”

“你们两个，想要聊天就换个地方吧，”天雾凝冬指着街角，那里能听见稀疏的警笛声，“虽然担当目击证人也不错，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还是先行开溜吧——后面的处理能交给你吗，凛心？”

“没问题，放心交给人家吧，”凛心满面笑容地答应下来，拿出手机和家里人联系，天雾凝冬则是带领两人横穿废墟，不动声色地在小巷中绕来绕去，在凛心晕头转向的时候，天雾凝冬已经带着她来到她家的后院，看着尤丝提娅脸上微微的惊讶，凛心稍稍定神，“冬君在这里等一下，人家去和家里人说下。”

“行了，我们也离开吧，”天雾凝冬望着急匆匆跑掉的凛心，拉着尤丝提娅走回巷中。

“以这里为据点，暂时修整也不错，”尤丝提娅笑着说。

“将她们引向她那里实在是太危险了，如果你刚才说的没错，这里能够压制她们的，只有你和‘莱娅’。”

“妾身确实说过，就算聚集这个国家最强的魔术师，也无法与她们正面抗衡，然而汝刚才所说的‘莱娅’，又是何许人物？”

“你不知道吗？”这次轮到天雾凝冬瞠目了，他将茵维蒂亚的话语简单复述。

“按照汝的说法，应该是和妾身一样的人物，亦或是她们中的一员，”尤丝提娅跟着天雾凝冬拐过面前的巷口，顺手自然地墙角一拍，“假名的可能性不大，因为她们出于自身的本来功能，绝不会说谎。”

“本来功能？”

“她们本来是由妾身的主人所创造，凭借自主的意识活下去的人偶，”尤丝提娅在一下个转角，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黑暗，“如同这片黑暗一般，与拥有人格的妾身不同，她们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所以那个时候主人给予妾身的唯一任务，守护她们——纵使她们对人类来说会是未来潜在的危害。”

“他还正常吗？”

“听说过‘潘多拉的盒子’吗？”

“太有名了，耳朵都要起茧了，”天雾凝冬挥手制止打算讲下去的尤丝提娅，拐进了手边的小巷，这里城市规划不良，因此这种能够藏人的小巷比比皆是，尤丝提娅轻轻闭上眼睛，在原地站定半秒，笑着跟了上去。

“主人的目的恐怕也是如此吧，她们每一个对人类来说都是潘多拉的盒子，其自身记载的术式与当代惨不忍睹的术式有天壤之别，”尤丝提娅感慨地说，“如果那个叫凛心的小姑娘在汝等学院里算是一等一的实力者，那么妾身若用上全力，可以单挑整个学院吧？”

“就算办得到也请住手，还有不要用那种期待的目光看着我！”看着渐渐兴奋起来的尤丝提娅，天雾凝冬觉得她身上潜藏着与外表稳重不符的热血。

“汝等不是有‘切磋’之类的词语吗，还是说‘踢馆’比较能引人上钩？”尤丝提娅还不放弃，继续追问着天雾凝冬。

“按照你的说法，整个世界都找不出能与你比肩的人吗？”

“有啊。”

“真的有啊！谁？”天雾凝冬赶紧追问，以后在谈到这种话题，就用这个镇压她。

“第一位当然是妾身的主人，”尤丝提娅自豪地说，“还有一人妾身相当棘手——傲慢之斯贝拉比娅。”

“你的性能不是在那些书之上吗？”听到这个名字天雾凝冬眼皮一跳，似乎有个同名的人正在大洋彼岸的世界崭露头角。

“妾身也没说妾身赢不了啊，”尤丝提娅在下一个转角口大声反驳，“只不过与直来直往的她们不同，她更喜欢设下陷阱，攻其不备。”

“很符合现代的战术思考啊，闪击战不奏效的场合，就要考虑陷阱与诱饵了吧？”天雾凝冬倒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不对哟少年，”尤丝提娅用力摆手摇头，“如果不能用力量战胜对手，就应该拼尽全力，献上一场让双方无悔的战斗才是正道。”

“没有人类会喜欢自杀，”天雾凝冬懒得反驳，“与你们不同，我们可没有再生功能。”

“有趣，所以这也是——”凝视着面前四下张望的少女，尤丝提娅嘴角高扬，“汝所设下的陷阱吗？”

“说是陷阱什么的也太过分了，这只不过是智慧的一点小把戏罢了，”天雾凝冬看着面前和茵维蒂亚几乎一模一样的少女，开口回答尤丝提娅的提问。

“原来如此，难怪和姐姐之前的行动模式大相径庭，是因为旁边那个人类吗？”艾拉盯着天雾凝冬，“看上去也扛不住艾拉的一击？”

“这是什么标准？”如果在这里交战，天雾凝冬一定会把迎击她的任务交给尤丝提娅，自己则是溜进之前设置完陷阱的小巷之中——想到这里他和尤丝提娅目光相对，她点头会意。

“这不就是你们人类对于强者的定义吗？”艾拉好奇地望着天雾凝冬，“能够正面将一切敌人击破，能够在任何不利的环境中取得胜利。”

“那不是强者，那是神明，”天雾凝冬叹了口气，虽然身为不同物种，但她们在人类社会中已经这么长时间，价值观为何还会存在这么大的偏差。

“神明？根据艾拉的记载，那是将人类自发信仰的集合，并将其赋予人类的形态，并由此为原型用诗歌等表现形式，将这种信仰传承发扬，”艾拉仰起头，自言自语。

“尤丝提娅，你们对神明是怎么认定的？”天雾凝冬不理会暂时进入自我空间的艾拉，将话题抛给了尤丝提娅，尤丝提娅听后冷冷一笑，“神明？与其说是人类的守护者，还不如说是麻烦制造者——嘛，定义什么的毫无意义，若是见到神明之属，想必妾身会径直与他们交战吧。”

“赢得了吗？怎么想都太无谋了吧，”听见天雾凝冬的反问，尤丝提娅脸上露出悲伤的笑容，“倒不如说对面一定无法战胜妾身，因为——”

“——姐姐继承了主人的一切力量，因此以神明为对手，使用那把剑便可轻易将他们送回神界，”艾拉笑着替尤丝提娅补充说明，手腕一抖，将长枪的枪锋对向天雾凝冬，“让艾拉见识一下吧，能将茵维蒂亚击退的人类，到底拥有什么力量！”

“天真，”尤丝提娅脚下一滑，举剑稳稳接住艾拉手中的枪尖，“少年拥有让人着迷的力量哟，名为‘睿智’的力量。”

“那种虚幻之物，又能做到什么？！”艾拉手腕一抖，赤红的枪身瞬间分裂，而枪尖部分则笔直朝着尤丝提娅脸上射去。

“那么汝就瞪大双眼，好好见识一番吧，”尤丝提娅一边后仰空翻，一边做出如此宣告，枪尖擦着她的金发，在身后巷子中划出一片火星，看着平衡崩坏的尤丝提娅，艾拉脚踢左右墙壁高高跃起到半空之上，手腕一挥，分散的长枪再度聚集为一，熟练地将枪锋对准尤丝提娅的心脏，全速向着尤丝提娅坠去。

“天真，”尤丝提娅冷冷将两字重复的同时，艾拉的长枪已将其胸口贯穿，“是吗，那么姐姐现在是什么样子呢？”

“嘛，这个嘛，”尤丝提娅伸手紧紧抓住刺入自己胸膛的长枪，缓缓向上提起，艾拉向下轻轻使劲，双方角力的结果便是纹丝不动的长枪。

“尤丝提娅！”天雾凝冬打算上来帮忙，却被尤丝提娅厉声喝住，“少年的计划一定可行，那么就按照预案进行下去——在汝呼唤妾身的时候，妾身定会出现在汝的身边！”

“可恶，”天雾凝冬诅咒自己的失策，脚下加速跑进身旁的巷中。

“想逃吗，没门，”艾拉随意将长枪一甩，看着摔在墙壁上的尤丝提娅以及她背后流下的暗红鲜血，她嘴角微微一笑，“姐姐也有失策的时候呢，那么在姐姐恢复之前，将他速速收拾掉吧，算是茵维蒂亚的回礼了——礼尚往来，真是个不错的词汇呢。”

“加油逃吧，今夜最大的游戏要开始了哟，”说罢，脚下一踏，加速冲入天雾凝冬消失的巷中。

真是失策，天雾凝冬一边奔跑，一边反复提醒自己——若是刚才使用指轮的力量，尤丝提娅便不会因此“丧命”了，虽然她亲口向自己保证绝不会死去，但是看着一个人在自己面前渐渐丧失意识，而自己什么都做不到——无力感涌上心头，继而化作满腔的怒火，“虽然知道死不了，但这种随意剥夺他人生命的行为——不能原谅。”

“是吗，那么你能做到什么呢？”艾拉笑着接近，一步踏入小巷交错的十字路口，华丽地转身迈步，将长枪掷向刚才听见声音的巷中，赤红的长枪在黑暗中瞬间化为数柄，刺入死胡同的墙壁之上。

懒得与她废话，天雾凝冬轻轻拍手，刚才尤丝提娅在那里设下的符咒应之发动，两条锁链一左一右地向她袭来，艾拉放声大笑，“就算没有冈格尼尔，艾拉也不会被这种东西击败啊！”

压低身子，让左方的锁链从自己背后通过；箭步前冲，跃起的同时旋转身体，望着右方的锁链从身下飞过，但若在这里停下，便会被夹击束缚——艾拉伸脚向旁边的墙壁上一踩，再度起跳，从虚空中将赤色长枪再度唤至手上，“粉碎吧，冈格尼尔！”

伴随着她的声音，巨大化的长枪轻松将两根锁链化作虚无粒子，艾拉在长枪落地产生的风暴中缓缓落下，双眼微微眯起——找不到天雾凝冬的踪影，借助刚才的混乱逃掉了吗，脑子中莫名其妙闪过尤丝提娅的名字，她轻轻舔着嘴唇，“拖延时间吗……休想！”

手中长枪舞动生风，脚下魔力缓缓积蓄，仰头平视前方，鹰隼般的目光将对方牢牢锁定不放，艾拉脚下一踏，赤红的身影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鲜艳的弧光，直冲天雾凝冬胸前，看着他脸上的惊讶，艾拉轻轻扬手，抖腕，刺入。

眼前少年的惊慌没有进一步扩大，反倒是嘴角轻轻上扬，艾拉感到惊讶的瞬间，天雾凝冬的身影扭曲变形，与身旁的黑暗融为一体，艾拉感觉到手上一轻。

“幻影……吗，”她惊讶地喃喃自语，“连艾拉都无法看穿的幻影？”

“怎么了魔导书，连一个幻影都无法看穿，你只有这点程度吗？”少年挑衅的声音，从街巷的各个角落，传入艾拉的耳中。

“挑衅呐，这还是第一次，”艾拉声音略显颤抖，因为要抑制自己的兴奋实在过于困难，她紧紧握住手中的长枪，“呐，冈格尼尔，我们被人类嘲讽了哟，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类嘲讽了哟——被那些连你的一击都无法承受的人类。”

赤色的魔焰虚无中诞生，缠绕在长枪之上，艾拉一边发出狞笑，一边将长枪紧紧抱入怀中，“对哟，展现你的愤怒吧，冈格尼尔——与艾拉一起！”

“这就是和尤丝提娅一样的……”感受到艾拉方向上魔力火山爆发般的膨胀，天雾凝冬立刻远离当前的观察哨，在撤退的时候，他似乎看到艾拉的长枪巨大化数倍，从高空中旋转坠下，天雾凝冬下意识地再度远离。

红莲花开——当夜目击到这一幕的人纷纷使用了这个词语，不过组成红莲花瓣的并非那柔软的植物纤维，而是坚硬冰冷的赤色长枪，花瓣展开的同时，赤色的莲花缓缓旋转，每转一圈，莲花中心便有红光闪耀一次，随之而来的是向上飞出的十二条赤色流星，拖着坠落在莲花的周围，星落之处，新的莲花盛放……如此往复，目视之处，是一片数分前还不存在的赤莲海洋，伴随着中心那朵巨大莲花释放出的魔力风暴，周围的小莲花轻轻地左右摇曳，将海洋的外界继续扩大。

“你能逃多久呢？”艾拉站在巨大莲花的中心，紧紧握住手中长枪，仰望被鲜红映亮的夜空，放声大笑。

那家伙是不是疯了——这是加速逃跑的天雾凝冬脑海中唯一的念头，虽然将她引诱到小巷中战斗是自己最初就决定好的事项，这里地形复杂，错综交叉的道路构成天然的迷宫，若非自己这样对这里了如指掌的人物，就算是尤丝提娅，他也有自信她会在第十或者十五个叉路口处迷失方向，因此将那名少女诱导至此，然后利用地利优势和她展开相持，坚持到尤丝提娅复活便是自己的胜利。

不过任何迷宫，除了掌握地图这种攻略方法之外，还有一种更为简单粗暴的方式——横冲直撞，并非是见到岔路随意选择，而是锁定目标，然后将挡路的一切物理性破坏掉——正如面前少女所展示的一般，看着继续扩大范围的额红莲之海，天雾凝冬只得再度逃跑。

“不过她们没有的搭载‘罪恶感’这种东西吗？”逃命的同时，天雾凝冬还想着无关紧要的事项，因为这里绝非无人区——虽然大部分人已经搬走，不过还是有不少流浪汉和拾荒者以此为家，居住在这些破败不堪的房屋之中，她和自己一样，不可能探知不到那些人的生命反应，由此考虑他无奈得出一个结论，“不顾一切打算将我击溃吗？”

“这就是所谓的龙的思考吧，少年哟，”尤丝提娅的声音传入他的脑海，赤红的流星在他身后落地，爆炸吹起的风暴将他推向前方的墙壁，用手中的魔力将墙壁软化后，天雾凝冬在与其亲密接触的同时，低声反问，“你没事吗，还有‘龙的思考’是什么意思？”

“妾身现在好的不得了，倒是少年被追得很辛苦呐，真是热情的追求者呐，”尤丝提娅的笑声顺着风传入自己耳中，“妾身说过的吧，她们的主人是高贵的龙族之王。”

“似乎……”望着向自己落下的赤红暴雨，天雾凝冬一边加速离开危险区域，一边回应着尤丝提娅的话语，“这东西没有攻击死角吗？”

“随着时间的增加，汝所期望的死角会越来越少，毕竟这个术式就是以‘歼灭’为前提呐，虽然之前对象是神的军队罢了，”尤丝提娅耐心解说，“少年现在喊妾身帮忙不就行了吗？”

“给我等等，这家伙，我一定要亲手给她一拳，”天雾凝冬回想起她胸口被贯穿的画面，右手紧握，咬牙说道。

“呵呵，不错的气势呐，”尤丝提娅笑声不断，似乎被她又从哪里俯视着一般，天雾凝冬下意识反问，“你看得见我？”

“当然，”对方立刻回答。

“没有受到攻击？”

“那种程度无视便可”——原来是防御手段过于优秀了啊，天雾凝冬听完她的回答后如此想着，脚下可没闲着，从刚才开始，为了躲避多重连射的赤红长枪，他便没有停下过“神速”的状态，现在已经感到心脏隐隐作痛了，“我的时间也不多了吗？”

现在的情况十分侥幸，虽然那个少女拥有大范围攻击的手段，不过用来攻击自己一个人，便略显准度不足，虽然自己拥有嘲笑对方的资本，但不断闪躲的自己也没有任何反击手段，之前设置的陷阱——想到这里，天雾凝冬脑子一转，想出一个主意。

“躲哪去了呢？”艾拉在红莲上盘腿静坐，高空中投射下的光柱让她睁不开眼睛，看着在自己头顶盘旋的机械怪鸟，她轻轻旋转自己手中的长枪，“真烦人，消失吧。”

伴随她这句话落下，赤红的长枪凭空从直升机的内部刺出，爆炸声从空中传来，在解体摔落地面之前，便被枪上的火焰燃烧成灰——这便是不自量力的下场，艾拉如是想着。

呼应自己想法的，是从黑暗中射出的一柄红枪，艾拉双腿一弯，向上跃去，在长枪通过自己下方的时打算伸手将其握住，不过刚伸手触碰到长枪，她就反射性地缩手，然后用头发将长枪打飞出去，长枪摇摇晃晃地落地，随之而来的是一朵赤色莲花在落地点绽放，缓缓旋转着向四周释放新的长枪。

之后发生的状况，大大超乎了艾拉的想象，似乎因为时间差的关系，这朵莲花所释放的长枪不断干扰着其它长枪的飞行轨迹，让它们在自己没有预料到的地方扎根……赤色海洋的边界扩张已经停止，而这片花海上空，已经没有了之前齐射的壮丽场面——交错乱舞的赤色长枪相互碰撞，将这片空域牢牢封锁，爆破的风暴让里面的每一片土地都无法成为安全的避风港——艾拉望着渐渐暴走的术式，高声喊道，“这就是你的目的吗，有趣，有趣啊——人类！”

“至少通过反射陷阱成功让那个东西暴走，不过接下来她会从里面出来吗？”天雾凝冬听见艾拉的高呼，心中考虑着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然而艾拉并没有给他那个时间，一道赤红的光线水平从混乱的莲花之海中射出，兀自旋转一圈，之后便是巨大的爆炸音让来不及捂住耳朵的天雾凝冬感到一阵眩晕。

白色将赤红的风暴渲染，然后闪耀的赤色又从白色中心爆发，化作直达云霄的光柱，将赤莲之海强行送归虚无，天雾凝冬擦掉额头的冷汗，却对背后的无计可施——对方的性能远比自己想的强大，是茵维蒂亚完全不能比拟的存在，然而尤丝提娅说在她眼里都差不多，那么她又有多强呢？

“汝心里想着妾身，妾身很高兴哟，然而现在不是做这个的场合吧？”尤丝提娅的声音打断了天雾凝冬的思考，“来了哟。”

“干得不错嘛，应该说不愧是尤丝提娅姐姐看中的吗？”艾拉将长枪背在身后，脸上堆满笑容——因愤怒而充血的双目除外。

“终于从你的铜墙铁壁里出来了啊，”天雾凝冬知道贸然逃跑必然会被对方一击必杀，因此打算先用话语麻痹她的注意力。

“将艾拉的花海破坏的不就是你自己吗，果然男人不懂女人的浪漫呢，”艾拉一步步逼近，天雾凝冬一步步后退，“那种危险的花海，我可没心情观赏。”

“你的意思是不希望看到‘死’？”艾拉冷冷一笑，“你也会因为死亡而愤怒吗，会因为死亡而流泪吗，不过那是无用之举哟——因为‘死’对你们每一个都是平等的，只不过来临的时间先后略有不同罢了。”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嗯？”

“我可从来没有畏惧过死亡，只不过是对你肆意篡夺别人的性命感到不爽罢了啊！”天雾凝冬说着，右手狠狠敲击墙面，艾拉脚下的地面化成沙穴，将她一点点向下拉去。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可是你们人类指定的法则，”艾拉努力扭动身子，却发现并没有多大作用，“还是说你们自以为高居食物链顶端，便能安枕无忧？”

“我们可没有那种程度的傲慢，”天雾凝冬将手中的砖块加速向她掷去，却被她用看不见的屏障挡在咫尺之距。

“弱者没有选择死亡方式的权利，你在和艾拉的对战中，又波及了多少人的性命呢？”艾拉用长枪向着脚下一戳，地面瞬间恢复原状，她从容地继续向前踏步，“你会为他们哀悼吗，会为他们流泪吗，将他们牵涉进来曾有过半点犹豫吗？”

“跟我没关系的人怎么样都好，”天雾凝冬语气一变，强忍住心头怒火，“稍微清醒一下脑袋吧！”

“艾拉很清醒哟，倒是你已经被愤怒冲昏头脑了吧，”艾拉的笑声忽然从天雾凝冬背后传来，“晚安，做个好梦。”

鲜血从被刺穿的胸口中飞溅出来，天雾凝冬的身体一软，倒在地上。

“这就结束了？”艾拉看着一动不动的天雾凝冬，无趣的开口。

“嘛，说到底人类就是这等脆弱的生物，虽然能看破艾拉的术式，然而正面对抗就无计可施，”周围静的过头，艾拉自嘲地笑着说道，“在尤丝提娅姐姐来之前，离开这里吧。”

刚刚踏出一步，脚下感觉到细微的魔力流过，艾拉下意识地向后跳去，前方地面上一柄长剑从地下蹿出，艾拉表情一变，“那是……尤丝提娅姐姐的……”

落地瞬间，脚后的魔力流让她再度跃离，回望的瞬间冰冷剑刃擦着自己脸庞，直冲向黑暗夜空，艾拉不由得惊呼一声，“那个人类吗？”

脚步变换，虽然数次改变落点，却无一例外落入陷阱之中，长剑接二连三地从地面下飞出，艾拉挥动长枪刺向地面，将整个地面化成一片熔岩，顺势落在旁边的屋顶之上，刚打算舒一口气，却发现脚下继续传来微小的魔力流。

“不会吧——骗人！”望着在自己身后飞出的长剑，艾拉挥动长枪，将脚下的房屋化成废墟，然而当她在废墟上落地的瞬间，脚下三度传来微小的魔力流。

“真是棘手！”艾拉挥动手中武器，尝试正面接下这从地面上起飞的剑刃，却发现手上传来的力道沉重异常——如同和尤丝提娅交手一样——“是姐姐在操纵这些吗？”

没有人回答，艾拉只是不断探测到脚下的魔力流，以及应对随之而来射出的剑刃，不仅仅是地面，还有两侧的墙壁，低矮的屋顶，巷口的路灯，铁制的栅栏……甚至连随意堆叠的箱子中，都会有剑刃射出，而面对这些，艾拉除了被动防守之外，根本无计可施。

“尽耍小聪明，有本事正面交锋啊！”艾拉愤怒的挑衅没有任何作用，周围回答她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之后，魔力流呼唤出的长剑刺穿地面，擦着她的身体飞上天空。

“难道说，”艾拉想起什么，发动远视凝视着刚才击杀天雾凝冬的地点，果然如她所想，尸体不翼而飞，脑海中一连串不自然的镜头似乎得到了解释，她眯起眼，舔了舔嘴唇，“不错，这才能作为艾拉的对手，让艾拉享受更多的乐趣啊！”

“展翅吧，将那纯白染上血月之色！”背后伸展出云鹤般洁白的双翼，单手高举长枪，长枪上跃动的赤红魔焰将那洁白完全包裹，艾拉望着小巷中不断奔跑的少年，嘴角浮出胜利者的笑容，“找到了。”

“附加吾之愤怒的长枪哟，展现‘狂怒者’之精髓，毁灭汝所触碰之一切！”咏唱言灵完毕，艾拉用右手将长枪掷向天雾凝冬的背影，“崩坏吧，人类！”

赤红的落星一闪即中，强大的威力将落点附近化作一个灼热的岩浆池，望着池子中沸腾的熔岩，艾拉得意地停不下笑声，“就是这样，这招如何啊——展示出神格的艾拉，从来不曾败给任何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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