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之长安月下 第四卷 庭院深深，深几许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话说杨冠一踏进织造司衙大门，就看见一院子宫人围着一件东西，个个愁容满脸，叫苦连天。焦急的司衙长此时一见杨妃娘娘到来，仿佛看见救星般，满眼期许道：“娘娘，您来了！”

拨开众人，杨冠却看见大家围在庭院中央的原来是好几箩筐的蚕茧。但见这些蚕茧却没有了往日的雪白光泽，完完全全是一片死样灰白，还散发着阵阵霉臭。

用手捡起一团全身长着灰青霉点的蚕茧，杨冠的眉头越皱越紧。“都是从何而来？”

这才听织造司长一一汇报。这些还只是今年开春农户拿出的首批蚕茧很小的一部分。话说对于蚕茧，长安农户都有一个不成文的习惯。大家都知道，蚕茧春收。但很多农户不会把一季的成果全卖掉，都会相应的储存一部分。更有甚者，今年卖的是去年的茧丝，而明年卖的的今年的果实。这样做能防不时之需，丰年防荒年。如若今年风调雨顺，蚕茧收获自然丰厚，大伙儿就会留下一部分蚕丝，预防明年气候不顺，今年的存货还能应应急。但，农户没有更科学合理的储存方法，全都是依靠自己多年经验，或者老者间的口口相传而为之，这样就会导致因为储存不当，或者地理环境有限，又或者今年天气多雨潮湿，甚至多种因素叠加，就会引起蚕茧发霉变质。杨冠在“翠微别院”那些年就已经预感这般散放储存的弊端。回想那年淮南丝打压长安经济时，就因为产品滞销，卖不出去，使多少农户将销不出去的发霉蚕丝倾倒在臭水沟中，损失相当严重。而今年似乎问题就更加突出和明显了。

“再这样不管不问，实在不行！”杨冠蹲在一堆堆报废蚕茧中，脑筋开始飞速转动，想尽快拿出应对措施。

“娘娘！陛下两仪殿有请娘娘议事！”双喜垂首从司衙大门匆匆行来。

杨冠甚是惊讶，“双喜，你没听错吧！找我议事？”杨冠完全不知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前些日子群臣不还口口声声不让后宫干政？今日，却居然将自己请到两仪殿议事？这是所谓何？

“娘娘去了自然便知！陛下和大臣们都在等您呢！”双喜神神秘秘，带着职业般的微笑回答道。

一路紧跟住双喜的脚步，一步跨入两仪殿门槛，见到一众群臣立于殿两侧，纷纷向来者投来关注的目光，杨冠似乎有种踩在棉花上的感觉，轻飘飘，仿佛是做梦般。回想自己从来都只有从后门轻手轻脚躲在屏风后面观看，偷听的份儿。今日居然是如此这般正大光明，如同朝廷命官架势，从正大门而入，还一路感受着各位大臣拱手作揖的礼遇。想自己公主时都未曾有过这般待遇，杨冠更有些缥缈懵懂，受宠若惊了。

“臣等拜见杨妃娘娘！娘娘金安！”当自己站在尽头台阶下，转过身来面向朝臣时，一众叫得上名，叫不上名的官员们纷纷匍匐在杨冠脚底，委实虔诚恭敬。

自己哪里见过这般盛情款待的？杨冠立马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没摔一跤。毫无底气的杨冠再贼兮兮回望龙椅中的那位，他只是坦然微微的点头，鼓励她继续听下去。

“好了！朕已经把织造司一众人等都召集在此，诸位今日大可随意发表自己见解，无需顾虑朕。都起来回话！”他大袖一挥，派头十足。

杨冠漠然看着大臣们唯唯诺诺站立起来，愁容满面。思量片刻后，房玄龄率先发话道：“娘娘来得很是及时。不知娘娘可有看老臣送往织造司衙的那些蚕茧？”

杨冠好像还在云里雾里般，漠然点点头。

“娘娘您又可知，每一年，长安农户要丢弃多少这样的蚕茧啊！去年冬季长安阴雨绵绵，空气更是潮湿，发霉变质的蚕茧愈加不计其数。而今春季收来的蚕丝数目实难达到预期目标。如若今年冬季长安再降雨降雪不断，长此以往下去，大唐的生丝可能就要大大锐减啊！”房玄龄拱手立于杨冠面前，忧心忡忡。

杨冠莫名看眼一屋束手无策的大臣，再看眼高高在上的他，心中甚是疑惑，这些事，也找我？我能有法子？

“杨妃，你有何看法，但讲无妨！”他背着手走下台阶来，与她肩并肩，一脸和颜悦色，仿佛在给她力量。

杨冠瞪着满眼无辜之情的眼睛看着他，只觉现在他都是鼓励打气的看着自己。于是乎，吞吞唾沫，再清清嗓子，一脸郑重其事道：“既然大家找到我，那我就说两句自己的看法？”随即又像没了底气，贼兮兮盯着老臣们。

房玄龄跨前一步，道：“老臣甚是了解娘娘在织造上的本事。如今这一堂人，娘娘对大唐丝造贡献是最大！您都无权发表意见，这一众还有谁有这资格！娘娘，您就直说。但讲无妨！”房玄龄此话似乎是对自己的肯定，更是对自己的鼓励。杨冠听着这几句还算实事求是，绝无虚假夸大的话，于是也有了些信心，继续说下去。

“既然大伙儿让我说，今日我也说说自己的看法。”杨冠站在朝臣中央，继续道：“自开国以来，大唐的蚕丝都是农户散养，散存，到收购生丝，朝廷需要之时，才会在农户中收取。这样虽免去了朝廷建立专门存放机构的花销，但也加重农户储存的风险！我说得可对？”杨冠盯着他们道：“朝廷每年花重金在粮食储存上，在全国各地修建大大小小粮仓囤积谷物，为何不能把生丝也化零为整，也由朝廷出面统一收存呢？朝廷收存自然要比不知如何合理收存的农夫效果好很多。要知道，丝绸才是为国创造更大经济利益的重中之重啊！”

“但官衙保存，更是风险巨大也！一招不慎生丝保存不善，一年的生丝就都完了。总不能如粮食一般，随意找个粮仓就放置的道理啊！大家都知，生丝非常娇贵，缫丝与储存都需相当具有经验之人，储存一直就是块心病，连视生丝为宝的农户都保存成这个样子，咱们又有何能耐？”房玄龄一脸愁云惨雾。

“所以就要发明一种更合理的储存方法啊！像粮仓一样，大家想想，如果蚕茧像粮食一样被收归国库，丰年防荒年，咱们大唐就不用年年为老天爷下不下雨，下多少雨而总是担忧了啊！”杨冠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台阶端起几案茶盏就着一口，继续道：“只是，现在讨不讨论朝廷收购，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收来如何保管储存才是咱们以后工作的重心！”说完，杨冠继续倒上茶，自顾自喝起来。

“那娘娘可有良策？”大臣们纷纷走进些，想要洗耳恭听此女子有何高见。

“这个嘛！这个嘛！........”杨冠似乎还没想好应对良方，瞟眼一直站在一旁的皇帝一眼，沉着道：“方法嘛！现在还在思量中。不过，我相信，凭着我与金在元世子对丝造的造诣，商量个法子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不过，你们看，连个织锦分成都对人家如此这般小家子气，人家又怎能巴心巴肝为咱们大唐出谋划策呢？”杨冠说来说去，都要绕到自己想要达到的目标上，也是委实佩服自己啊。再一脸不悦扫过一众大臣。

“诶！娘娘与世子尽管商量讨论，世子提出的要求，陛下昨日就已恩准，令老臣们去督办了啊！娘娘不必再为这等小事担忧！”房玄龄咧着嘴笑答道。

昨日？杨冠侧脸瞧瞧已经坐在龙椅中的人，坦然接过她手中茶盏自顾自浅嘬一口，再倾倒一杯递与自己手中，嘴角始终保持着浅淡微笑，却又不言不语。甚感莫名。昨日，大家不都还骂自己卖国求荣吗？昨日你不都是不管不顾，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吗？难道昨日自己走后，他说服了这些老头儿？切！昨晚怎么又不说？害自己还去给世子赔礼道歉。弄得心情坏到极点！杨冠撇着嘴，心中不屑的想“你这人还真是闷到极点！”。

“那大家就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只是承若分成就一定说到做到。决不能失信于人额！还有事吗？没事，大家就都散了吧！”杨冠大袖一挥，甚是理直气壮！

这一句出口，台下一众人等面面相觑，再望望龙椅中人，漠然不知到底是该进还是该退。杨冠挥在空中的手，顿时停住，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忘乎所以了。散，也该皇帝老儿说了算吧！随即脑筋一转，冲着正在凝视自己的皇帝笑道：“散还是不散？还是您说了算！您来，您来！”再低头一脸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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