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刘恒相对凉薄的心性,西月不好去做评价,因为于她而言,赵国的兴衰始终也仅是关乎祖籍的问题。
刘恒来这里是要寻找他的兄弟狗子的,二人马不停蹄,催促着食人赶紧往边境跑。
两个时辰后,眼前已经能看到战乱留下的满目疮痍。
血腥味夹杂在木头烧灼爆裂出来的焦臭味里,萦绕在灰、黑、白三色烟雾中,随着腾腾蒸氤而起的白汽,将战争的残酷、无情、血腥细致地勾勒在眼前。
山下的平地上,灰黑色的帐篷洒在焦黑的土地上,红黑色的军旗巧妙的点缀在数千顶帐篷之间。
夜幕下,军营里依稀能听到嘈杂声,外围有好几支巡逻队持枪握戟的巡查着军营的每一个角落。
在军营正前方两里外就是赵楚边界——双邙岭。
一百多年来,赵楚两国围绕着双邙岭进行着血腥的拉锯战,这道山岭不仅隔绝了两国之间疆域,还将两国之间的仇恨无限制的拉长。
如今这场战争,无所谓谁先挑起,两国士兵红着双眼一触即发,战到如今双方各自投入兵力均达到了三万人,几场拉锯战下来,死伤平衡。
不过就在三天前,一封密信从赵国境内通过盘绕在双邙岭上的密林传递到了楚国此次的主帅手里,因为这封信,太子赵朗的军队陷入了空前的危机。
在他预感到要溃败的时候,太子赵朗派传令兵去求援,而他想不到的是,他的求援路早被他的六弟血龙亲王赵沧截断。
刘恒他们赶到军营的时候,军营外巡逻的人大感惊讶,手持将二人喝止。
“我们是来报信的。”西月跳下马对巡逻的军士说道。
“这里是军营,不是你们玩闹的地方,走!”巡逻队的队长很不耐烦的赶他们走。
这些军士显得异常的烦躁不安,沉着脸,一句废话也不想多说。
西月脸上有些挂不住,还想辩驳几句,那巡逻队长瞪了她一眼,弄得西月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刘恒从储物袋里取出一袋银子丢过去:“我想找一个叫孟格的人。”
孟格是狗子的大名。
巡逻队队长见刘恒像打发要饭的一样丢过来一袋银子,面沉如水,颧骨鼓了起来,呛啷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刀,指着刘恒喝道:“此乃军营,你当我们是什么人,再敢啰嗦格杀勿论,滚!!”
刘恒倒不是一个一点就着的人,见这个巡逻队长这么不晓人事,扫了那人一眼:“留着你这份气势对付楚国的军队吧,我就是来找个人,半道得到了一些消息,既然你们这么不屑一顾,那算了。”
“走吧!”刘恒伸手过来拉西月。
西月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见他伸手过来,脸上疑窦重重。
刘恒把她拉上马背,一拨马,掉头就走。
“就这样走了?”西月小声问。
“你等着看就是。”刘恒在她耳边说了一声。
巡逻队长见刘恒走得干脆,心里倒是疑惑起来,拧着眉头站在那里,刘恒他们信步走出去快二十多丈时,他才长吸了一口气,伸出手喊了一声:“你们等一下!”
“看到了吧!”刘恒一笑。
西月嘟着嘴点点头:“算你聪明喽!”
二人回过身的时候,脸上表情重回严肃,刘恒沉着声反问:“又有什么事?”
巡逻队长脸上已经没了刚才的烦躁,想了想回道:“我们这里有个叫孟格的小伙子,刚从青山县发配到这里来,外号叫狗子,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刘恒一听心里欣喜,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我要见到人才能确认。”
巡逻队长显然不关心狗子,他关心的是刘恒他们得到的信息。
“你说的消息是什么?”
刘恒取出他得到的那枚黑色令牌递给那巡逻队长。
巡逻队长接过来,翻来翻去看了眼。
刘恒眼尖,看那巡逻队长看令牌的神情,便知道这个巡逻队长不知道黑色令牌代表什么。
“不是我看扁你,你应该不知道这牌子代表的是什么,交给你的上级或许能知道一些。”
没有人喜欢被人看扁,巡逻队长也不例外,所以他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不过思虑了瞬息,他拿着那枚令牌对旁边几个人道:“我去禀报,你们看……招呼他们两个一下。”
巡逻队长把黑色令牌交给了一位副将,副将再往上递,最后到了中军营帐里。
中军营帐里,一身着黑色锁子甲,头发用玉簪竖着,年纪约莫二十七八的年轻男子,拿着令牌陷入了沉思。青年身形挺拔,英气逼人,而此刻,他拿着那枚黑色的令牌,脸上现出从未有过的凝重。
此人正是护国军的主帅、扬威大将军、赵国监国太子赵朗。
“把人带进来。”赵朗的嗓音浑厚、凝沉,有着超越他年纪的稳重。
巡逻队长被带进了中军大营。
“一个什么样的年轻人送过来的?”赵朗问。
“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带着个漂亮的丫头一起来的,说是来找孟狗子的路上得到的消息。”
赵朗捏着令牌的手松了一下,看了眼帐篷里另几位参军,几位参军与他眼神对视了一下,点了一下头。
众人军旅多年早有默契,赵朗把黑色令牌放在帅案上,回头冲巡逻队长道:“你去把人带进来。”
巡逻队长领命去了,刚走到帐门口,赵朗又嘱咐:“把孟狗子也带过来。”
“是!”巡逻队长答应一声出去。
时间不长,刘恒和西月被领到了大帐里。
一进帐篷刘恒便发现,帐篷两侧居然有两列持着月牙斧的刀斧手,几位虬髯将军像尊泥塑的怒目金刚一样坐在刀斧手前面,四个大将军本就是体型壮硕之人,身上杀伐之气浓郁,同时坐在椅子上,把帐篷里的气氛烘托的愈加沉重。
帐篷正中,赵朗背对着中门站着,弯腰盯着沙盘上的各色小旗子,完全不在乎帐篷里多出来的两人。
二人感到奇怪,被叫过来一句话也不说,也没人招呼,这叫什么事。
在这种奇怪的氛围下盏茶时间悄然而过,两个人已经相当不耐烦,正待发作,刘恒忽然瞥到光亮的月牙斧反射的赵朗脸上的表情。
与刘恒他们的不耐烦不同的是,赵朗眉眼之间倒是颇有些赞赏的意味。
看到这里,刘恒收起了不耐烦的神情,眼睛微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笑容,心里有了底。
西月轻轻凑了过来,小声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听得出来她已经颇不耐烦。
“等着!”刘恒小声地回了一句。
西月倒是诧异了,她了解的刘恒好像并不是一个多有耐心的人,今天是怎么回事,被人晾在这里盏茶功夫了,居然不发火。
诡异的气氛下,帐篷里所有人都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又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不仅刘恒他们等得不耐烦,就连旁边的将军也感觉久不动,屁股有些麻。
“这算什么,站的我脚都酸了。”西月小声埋怨。
刘恒刚想安慰她一句,赵朗终于缓缓转过头来。
“年轻人有这份耐心,不错。”赵朗首先称赞了一声。
刘恒报以一笑,没有接话茬。
“年轻人,你们到我军中来何事?”赵朗问。
刘恒眼珠一转,心下奇怪,按理说自己来的目的已告诉了巡逻队长,巡逻队长不可能不上报,那他还问什么。
“有诈!”刘恒心里狐疑。
“我们来找人!”刘恒回答了一半。
“李和三跟我说,你要找孟狗子。”赵朗很随意地说了一句,接着话锋一转:“我记得他两个月前就来了这里,你为何现在才来找他?”
面对赵朗的质问,刘恒拱手笑道:“殿下,容小人冒昧,狗子是发配过来的犯人,身为主帅的您却对他这么了解,我想他应该跟您说过我与他之间的事,大家都是明白人又何必啰嗦呢!”
赵朗脸色僵了一下,心里暗赞刘恒的机智,轻笑一声化解尴尬,接着他板起脸从身后的案桌上拿出那枚黑色令牌。
“你从何处得来这块令牌?”赵朗转身问。
“从殿下您派出去的传令兵身上得来,那传令兵被……”刘恒的话刚说到一半,赵朗忽然大声打断他的话:“你撒谎,本帅何曾派过传令兵出去,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面对赵朗的质问,西月脸色一变跨前一步辩解:“我们没有撒谎,令牌的确是从你派出去的传令兵身上得来的,我们亲眼看到你的传令兵被血龙军的士兵杀了。”
赵朗没有看西月,把目光投向了刘恒。
刘恒如果不是个冷静的人或许会像西月那样辩驳几句,所幸孤身一人混迹街头的经历将他训练的足够冷静,从赵朗刚才故意把自己晾在这里到现在忽然打断自己的话,可以看出,赵朗此时应该是一只惊弓之鸟。
赵朗此刻一定非常害怕出现过错,因为任何一丝过错都会把他手底下的士兵推进死亡的深渊,所以他一定在诈自己,想要自己这个陌生人露出马脚。
他读过父亲所著的兵书,也饱读过不少兵书战策。父亲的兵书里曾说过一句话:一个人如果对一件事起了疑心,被怀疑者辩解的再高明都只会加深怀疑者的疑虑。
所以,打消怀疑最好的办法是反着怀疑者的思路走。
想通了这一点,刘恒拉住了还想辩解几句的西月,朝太子赵琅一拱手道:“多谢殿下屈尊接待我们,我们呢就是来找个人,路上碰到了这件事,这才过来通报一声。”
“没别的意思,您别介意,我刚才也考虑了一下,觉得发现的这点东西确实无碍战争胜败,叨扰各位了……”说着还朝在坐的几位将军拱手赔礼。
赵朗的脸色果然变了,很是意外刘恒的说辞。
刘恒却不管,朝他拜了一下:“殿下,小人能否去见见我兄弟,我确实找他找得紧。”
赵朗更加意外了,看着刘恒堆着笑容的脸,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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