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天 第四章 求道三清山

顺着血渍留下的痕迹，灰衣奴仆继续追赶半个时辰，行至山林中央，发现其中一处茂密的灌木上，血渍颇多。他嘴角微微向上翘起来，踮起脚步，朝灌木丛靠近。

“原来藏在山洞里。”灰衣奴仆走近看到，灌木丛后隐藏着一个山洞，心里暗道。他悄悄拔出随身匕首，轻轻拨开灌木丛。

“啊！”一声惨叫响起，灰衣奴仆捂着胸口，倒在灌木丛中。接着一根削尖的木棍再次从山洞之中刺出，接连刺了三下，灰衣奴仆血流不止，躺在地上，挣扎几下，断了气息。

灌木丛中探出一双瘦削的手，正是许安。他用力拖拉灰衣奴仆的尸体，一直托至山洞深处,而后用乱草将尸体匆匆掩埋，手拿灰衣奴仆的匕首，把带血的灌木枝条砍掉，扔到山洞之中。查看四周无痕迹后，这才松口气，斜靠在山洞门口，目光略显呆滞。

“啪！”一滴湿漉漉的东西滴在许安脸上，许安用手擦去，竟然是殷红的鲜血。他抬头朝树上看，发现一个素衣少年藏在树上。

“好一个毁尸灭迹！”素衣少年见被人发现，从树上跳下，开口道。

“你是谁？”许安宛如惊弓之鸟，拿起匕首，站起来，双眼直视着少年。

“我只是个路人。对你为何杀人，杀了谁，不感兴趣。”素衣少年气息有些不足。左手臂缠着白色布条，已经被血渍浸湿。

“我说我怎么会被发现，原来他是顺着你流的血渍追上来的。”许安又道：“既然不感兴趣，那就不要多管闲事。”

“我若不多管闲事，你就死定了。”素衣少年脸色比素衣还苍白，说出的话更是冰冷。

“此话怎讲？”许安眉头紧皱。

“看你的样子是第一次杀人吧？杀人后，不立刻逃离，反而坐在这里发呆，自以为毁尸灭迹，手里却拿着死者的匕首。别的不说，稍微有些经验的捕快不出三日就能将你抓获。”素衣少年苍白嘴唇开合，讲话略显吃力，身形不稳，险些倾倒。

“既然你看到不该看的事情，别怪我心狠。”许安心里想到。他揣测胜算，下定决心，佯装去扶素衣少年，手中的匕首已经蓄势待发。

“哼。我好心指点，你却想杀我灭口，真是人心不古！”素衣少年咳了一声，半倾倒在许安伸手，右手抓住许安的手腕，将匕首甩在地上。

“身怀武功，还是个女孩子。”许安感到一团柔软的东西靠在他背上，接着右手的匕首不听使唤的掉在地上，他打消杀人灭口的念头。

素衣少年忽然一笑，道：“看你良心未泯！我索性好人做到底，你这身带血的衣服，也不能再穿。”

“多谢。”许安想说什么，最后捡起匕首，转身离开，立即赶路。

“你若真心谢我。三清山山麓集市北街神农堂，替我传个消息，就说‘林夕草飞，云安风动’。”素衣少年道。

“好！”许安没有回头，一直行至河边，他才停下，将带血的外衣脱下，连同匕首一起扔到河里。

“三清山！”许安早就打听过，这是云梦最知命的仙山。他本打算替小乞丐伸张正义，让张家恶少绳之以法后，再去三清山拜师学艺。他日学有所成，救出母亲，再找帝释天，帝释道报仇。

却没想到，那郡守和张员外勾结在一起，反倒害的他差点丢掉性命。他还是太傻太天真。这个世道，不够强大，谈何伸张正义！如今看来，只能一切从长计议。

许安又连赶两天的路，才最终到达三清山山麓集市，花掉一文钱，让一个小乞丐去神农堂传递消息后，他立刻赶往三清山弟子报名处。

此时，排队的求道者已经从排到山脚一公里处，轮到许安上前登记的时候。负责登记的青衣小道士打量了一眼眼前这个皮包骨头，浑身散发着臭味的小乞丐，极不耐烦道：“去去，你一个臭乞丐，来求什么仙，问什么道!”

“谁说乞丐就不能求仙问道！？倒是你，一个小道士，不学着潜心修行，学什么狗眼看人低？”许安见眼前这个十三四岁的青衣道士对他口出恶言，针锋相对的回击道。

“嘿，你一个小乞丐。前来求道，不虚心谦卑，竟还敢如此嚣张跋扈，看来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你就不知道什么是规矩！”那青衣小道士看到小乞丐邋遢肮脏，本就心生厌烦。谁料想，他眼中蝼蚁一样的小乞丐竟敢当面顶撞于他，让他好没面子，气的伸手就要给许安点颜色看看。

“三清山征收弟子，的确不论出身。”就在那小道士要动手的时候，一个灰白胡子，蓝色道袍的老者的声音，从远处飘来。

“风清师叔！”那小道士听到背后的声音，连忙收手，转身一副正经的对走过来的蓝袍老者行礼道。

“嗯。”风清道长只回了小道士一个字，就不再理他。径直走向报名处众人面前，安抚窃窃私语的求道者道：“尔等放心，三清山一向秉公办事，只要通过考核，任何人都能成为门中弟子。”

“好了，好了，快点过去吧！”许安登记完，那青衣道士不耐烦的催促道。放行许安前往三清山求道者的考核场地。

等到风清道长和许安相继走远。青衣道士对着风清道长消失的方向愤愤然：“牛什么牛，年纪这么大，才修炼到开光境界。等到我到达气丹境，一定把你踩在脚下。”

“凌霄，还有谁敢惹你不高兴？”同样一身蓝色道袍，但却甚为年轻的道士从空中踩着云彩落到了地上，问怒气冲冲的青衣小道士道。

“凌天师兄。”正在抱怨的青衣道士听到熟悉的声音。兴奋起来，找人替了差事。将凌天拉到一旁，一边详细讲述刚刚发生的事情，一边口中不住的咒骂小乞丐和风清道长。

随后凌霄一脸哀怨的对凌天说道：“师兄，你可要替师弟出这口气。师弟听说师兄这次全权负责新弟子第二关的考核，要是碰到那个该死的小乞丐，师兄可千万…..”

“原来是这点小事儿，放心吧。师兄保证替你出气，好好教训教训他。”凌天打断凌霄的话，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就多谢师兄。”凌霄这才满面笑容的返回岗位。

约莫半个时辰后，三清山的钟声敲响三下，考核求道者的吉时已到。借乞丐尸体还魂的许安已在三清山考核弟子的第一个关口等待。

“两手伸开，胳膊伸直。先给你们量骨。”熟悉的声音响起，风清道长对黑压压的求道者宣读口令。

“刚刚多谢道长主持公道。”许安上前对风清道长拱手行礼道谢。

“我也没有帮到什么，只是公事公办。”风清道长笑着点了点头，安排身边的弟子，给许安量骨。

“骨节修长，骨质一般，整体尚可，可以修道。”负责测量的弟子测完后，大声报告。

旁边负责记录的道士将考核结果记录在案，递给许安一个赤色令牌。许安接过赤色令牌，走向下一关考核。

这令牌分为赤橙黄三种颜色，每通过一关考核，就会得到一种颜色的令牌。如果三关考核全部通过，就会得到黄色令牌。黄色令牌也就意味着，成为了三清山的入门弟子。

第二关的考核是在一个极为狭窄的关口前进行的，关口前竖着一个测量镜。测量镜是半透明的玉石圆镜。如果求道者先天充沛，富有灵气，玉石的灵性就会被激活，镜面流淌出水流一般的波纹；如果求道者先天极为不足或者天资极为愚钝，测量镜就会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下一个，把手掌放在测量台上，一个一个排好队走过去。”凌天端坐在测量镜旁，对通过第一关的求道弟子指指点点。

“神力，神力。”许安心中默念，闭上眼睛，将魂魄中残余的神力，用意念集中在右手，放在测量台上。

“通过。”看到测量镜上水流一般的波纹在流淌，许安暗暗松一口气。

他从谪仙台上落下凡间，肉身被毁，神魂附在被打死的乞丐身上，借尸还魂，神力所剩无几。刚刚算是用光了他最后一丝神力，以后怕是只能做一个凡人，从头开始了。

“还真没看出来。一个小小的乞丐，竟还有几分本事。”凌天抬了抬眼皮，不屑的看了一眼许安。

“你也不赖。毛还没有长齐，就能负责弟子考核。”许安用同样的语气回敬道。

“初来乍到，说话不要太冲。送你一句，刚极则易折。”凌天的修养显然要比凌霄的好很多，至少表面上如此。纵然听到许安不敬的语气，他也只是平淡的冷笑一声，伸手接住许安递来的赤色令牌，换成橙色令牌递给许安。

“谢谢你的话，我也送你一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许安接过令牌，头也不回，走向最后一关。

“小小年纪，心倒是够狠的。本想只给你一个教训，现在看来，万万不能让你成为三清山的弟子。现在就如此嚣张，若是让你进了三清山，那还了得。”看着许安的背影，凌天嘴角微微翘起，双手掐成印诀，将许安的模样隔空传给远处山洞里一个紫衫白须的真人：“师尊。这个人就是师弟说的那个乞丐，还真是个桀骜不驯的狠角色。”

紫衫白须真人收到传信后，双眼中射出两道寒光，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冷飕飕，好一个护犊子的主！此时，正在山洞里的测试者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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