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贵召集了公司主要骨干开会,地点就在自己的办公室。
没有会议桌,沙发也不坐,几个人都站着。这是钱贵的规矩。会议没有文件夹,也没有记录本。钱贵会用电脑,但不希望用电脑。所有的人都需要用脑子把该说的记下来,然后把听到了也记下来。该总结的用心去总结,该执行的有手段去执行。
钱贵要的就是这种结果。公司里需要这几个人决策的事情也根本没有明细账,一切都在钱贵的脑子里装着。钱贵特别崇尚古龙小说《多情剑客无情剑》里面的上官金虹。那是小说中的人物,而把这部小说中的人物及手段的灵魂演绎出来,就是钱贵的理想。钱贵自觉综合实力尚在上官金虹之上,当然,武功除外。因为即便是小说中的人物复活,武功于今天也无用武之地。小李飞刀当然快不过子弹,信鸽更快不过鼠标。钱贵认为自己高于上官金虹的地方是,上官金虹是以意志驭人,而钱贵是以智力驭人。结果可能相似,但钱贵远远没有那么累。对于小说的结果钱贵很不以为然,在他眼里,这种结果绝对不可能出现。当然,这也是钱贵跟上官金虹的绝大不同之处。上官金虹会给人机会,钱贵不给人以丝毫机会。
现在的危险不是上官金虹面对的小李飞刀,但比那柄飞刀更加危险,更能一击致命,还几乎不能防范。那就是账。飞刀是别人射向你的,你还有可能防备。账是你自己做的,像是在肚子里装了手雷。在之前很多做走私、博彩和娱乐生意的前辈同行都倒下了,无一例外都是因为账。所以钱贵没有账,所有以的账都在他的脑子里。
会议只有五个人参加。钱贵之外,还有韩菲尔、吴铁棍、史二旦,还有就是秘书冬子。会议已经接近尾声,钱贵对每个机构的运作都非常满意。
钱贵做了个三句话的总结,随后说,今天加个任务分配一下。叫冬子,你把钱串子他们两个叫进来。
钱串子和灰灰就是给周梦然送行李的那两个小混混。
冬子说,你们给几位大哥说说情况吧,简单点。
钱串子是钱贵的一个远房堂弟,有了这层关系,说话就放肆些。
钱串子眉飞色舞地说道,那老娘们,我们好心好意给她送过去,她拿把菜刀要剁我们的手。说是谁敢惹她的人,她就要谁的命。如果不是我们俩跑得快,手早就被那老娘们给剁了!
钱贵问另外那个灰灰,你说呢?
灰灰摇了摇头。
钱串子眼前一花,脸上挨了两个耳光,两颊立时肿了起来。
钱贵问道,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钱串子被打懵了,捂着脸傻傻地看着钱贵。
钱贵摆摆手,叫韩菲尔给他们解释。
韩菲尔说道,你说错了两句话,所以大哥打你两个嘴巴。一,唐彩娥是我们大嫂,不允许叫老娘们。二,她不可能要拿菜刀剁你们的手,如果她想剁的话,手已经不长在你们身上了。
钱贵补充道,下次再满嘴胡说,割舌头。下去吧。
两个人灰溜溜地跑了出去。
钱贵逡巡了大家一遍,说道,这本来是个小事。一个农村女孩,本来我想按规则把她做一做,然后放到娱乐那边去盯个台。开始没做成,只想不能坏了公司的原则和声誉,才上了一点小手段。目的就是想让她觉醒,让她知道这里谁是王。看她态度她应该很清楚了。现在出了点意外,大嫂插手了。大嫂有这个权力,但是,我要让大家分析的是,大嫂的目的是什么?
韩菲尔说道,我看她就是想退休。为什么不借机成全她呢?
史二旦摇摇头说道,老虎要出山,狐狸先反天。史二旦是管理走私毒品生意的,主要是毒品,所以说话做事特别严谨,多一个字都不会说。
钱贵点点头,说道,对。这本来是个小事,但不能当小事来处理。如果有类似的事,我要求大家,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大哥永远是我们的大哥,但我们只有一个,并且也只允许有一个大哥。其他的,哪怕是一条狗一只鸟都不允许以大哥的名义一起存在。明白吗?
众人齐声应和。
钱贵叫菲尔,说说那个周梦然在龙城的情况,主要是关系。
韩菲尔说,她的关系太简单,就有一个女友叫隋渺渺。这样说的时候,他眼睛有意无意地扫了钱贵一眼,看到一双钉子一样的眼睛,赶紧收回来,继续说道,隋渺渺社会关系特别复杂,她是个出来卖的,没办法控制。这个渺渺能称得上关系的人,也只有一个龚珏,而龚珏是生意人,交游广泛,最重要的好友就是郑建国,是他的老乡好友。龚珏是个五毒俱全的人,而郑建国是个小资,方案都可以套用,不用针对性地设计。
钱贵说,好。圈子不要太大。把这些人都从马上拉下来,一是让她们怕,二是叫他们永远匍匐在地上。原则,可以成为我们的奴隶,但不能成为别人的鹰犬,即便是可能都不允许。明白吗?
大家都点头称是。
钱贵吩咐,这事情交由菲尔处理,需要大家的时候要全力配合。大哥还有二十八天就出山,在这之前不允许有丝毫差错。我讲得够清楚吗?
见大家再没有异议,钱贵又补充了两句,说,能不杀人就不要杀人,见血总是麻烦事。给你们讲一个典故,七擒孟获。典故可能你们都了解,但有谁知道诸葛亮当时是怎么想的呢?真的是让孟获心服口服吗?错。孟获能来七次为什么不能来八次?想想孟获,带着一个团队来了,全副武装。被俘之后诸葛亮放了他和他的人,但是大家想想,会放他的装备吗?孟获回去又组织装备再战,再被俘,放下装备回去再装备。他是什么?他充当的是诸葛亮补给部队的角色。孟获为什么不再打第八次了?他部族的女人遮屁股的布都没了还打什么打?政府是这个城市的管理者,他们要什么?安定。我们也是这个王国的管理者,我们要什么?财富。
这是社会,不是武侠小说,要维护一个王国,要中坚力量,也要奴隶,更要消费人群。部队望风披靡是好事,但只有部队的王国能叫王国吗?
好好学学诸葛亮,凡事往深里想一层!散会。
龚珏和郑建国做的是劫道的生意。劫道不是土匪抢劫,营销学术语是通路拦劫。他们做的是机电生意,专门为机械及矿山配套的产品及配件,商店一个在省机电公司旁边,一个在省物资公司对面。虽然说这两个公司近年来都已经濒临倒闭,但这两条街的气候却已经形成了。如果要采购电缆电线电灯开关之类的大小各类机电产品,龙城人还知道去其他地方找一找,其他市区县的,到龙城两眼一摸黑,除了这两条街便再也不知道在哪里能买到那些零零碎碎。
零碎就是小生意,生意虽小,但是利厚。龚郑二人的门店位置好店面敞亮,生意一直还不错。龚珏挣得要比郑建国多一些,只不过他吃喝嫖赌样样花钱,几年的生意做下来也没攒下什么钱。郑建国相对手还紧些,稍稍有些积蓄。所以就经常见着郑建国跟在龚珏屁股后面要债,赌债。
龚珏的店里算上他一共三个人,李松是他表弟,驻店的。另外还有个业务员周晓,每天跑得不见个踪影,各处去发发名片拉拉业务。
秋雨连绵,天气凉爽,隋渺渺闲来无事跑到店里。上次俩人吵了架没过三天就和好了。她经常是兴之所至,过来装模作样地值个班。李松喜欢她来。李松正在跟旁边银行的一个什么证券公司的小姑娘谈恋爱,有个功夫就跑过去看两眼,为这事不知道被龚珏骂过多少次。隋渺渺不管闲事,她的到来就是给李松放假。
龚珏也喜欢渺渺过来。虽然不是夫妻,但渺渺在歌厅里跟别人搂搂抱抱的,心里总也不喜欢。而且渺渺虽然不懂什么生意经,下手却非常黑。拿宰嫖客的手段来宰顾客,虽然阴险了点,结果却非常诱人。还有就是,渺渺过来帮忙,龚珏可以抽身去打打牌。龚珏是个标准的赌鬼,三天不上牌桌手就痒痒。
渺渺照旧往老板台后面一坐,两只白腿往桌上一搭,打开电脑打游戏。这是渺渺的标准坐姿,有时候顾客来了她也不换姿势。
龚珏提醒她,哎,怎么不穿底裤就出来了?
渺渺赶紧去摸,发现是龚珏骗她,狠狠地瞪了龚珏一眼。
龚珏哈哈一阵笑,凑近前身上身下地摸了一遍,然后说道,福星你值班吧,我去打两把。
渺渺斜眼瞪了龚珏一眼,说道,你这上上下下地摸,原来是把我当牌摸啦?滚吧,赢不了钱别回来。
龚珏乐不巅地走了。
游戏玩得正起劲,办公室门一敲,进来个推销的。是个中年人,一张脸晒得黑灿灿的,油亮油亮。递上来名片一看,叫马聪。
隋渺渺看名片,马聪在看她。主要是裙下。渺渺喜欢穿纱或者丝制的裙子,但这样的裙子翘腿的时候非常容易往下溜。渺渺又不时常检点,春光往外泄一点算是常事。
隋渺渺看到了,也没理睬。渺渺有很多事情没想明白,这个事算一个。你说这色男人,瞧来瞧去的能瞧着个什么?又伸脖子又瞪眼的,累不累?别给我机会,给我机会宰不死你!
这是渺渺的杀手锏。你尽情地采光,她尽情地宰人。
可惜今天来的是个推销的,渺渺大失所望,把腿放下去,不给看。
马聪老于事故,感觉到了冷淡,陪着笑说道,您看好了,我们是矿山机械配件,这些是采煤机必需的,缺了就得停产。您这么好的位置,只要抓住就是赚大钱哪。而且又不用您投资,这边交了钱您打个电话我们就给送过来了。
渺渺想想也是,就给了他个笑脸,把腿又翘了起来,再给他看两眼。裙子很听话,顺势滑了下去,隐隐约约露出来那条红色的丁字裤。
马聪的脸更油了,不自觉地站起来揉了揉眼睛。
这时候李松领着两个人进来,见状拍拍马聪的肩膀说,行了,别看了,人家穿着呢。说完就呵呵地笑。
渺渺跳起来,把李松好一顿捶。两个客人含笑看着两个人打闹,也不计较。大家很熟,这两位是西北一家电厂的采购,一个是蒋成,一个是X文海,是龚珏的老客户。
渺渺让他们坐了,沏好了茶,才问,两位财神爷,这次是来花钱的还是来送钱的?
X文海大腹便便,蒋成瘦小精干,都四十来岁的年纪,像传说中的哼哈二将。西北人实在,也不兜圈子,X文海从公文包里把采购计划拿出来,说道,请小龚来,看看他有什么能做的,勾一下。不能做的我们再去找别人。
渺渺拿过单子来简单过了过目,眉梢就不住地往上挑。一张单子七十多万,有一多半的业务是可以做得来的。渺渺赶紧给龚珏打电话叫他回来。龚珏还老大不情愿,听说是这两个人来了,才下了场。
生意最主要的是维护好关系,而维护关系最重要的是要动脑子。别看龚珏每天咧着嘴笑,好像敞开个口子能让你看到心里一样,实际上这张笑脸的背后隐藏着无数的心机。龚珏大方,大方到你叹服,让客户们产生错觉:这家伙疯了,赚多少钱哪这么大方?
蒋成和X文海就是被龚珏的大方折服的。用X文海的话来说,就是给你个金山银山,你也学不会龚经理那么花。
龚珏回来看了看采购单,让李松把能做的都誊写了一遍,然后问蒋孙二人,时间紧不紧?要不先去放松一下?
X文海说,到你地盘了,当然听你的。
龚珏叫李松,你带着两位哥哥去龙都中心,那里有东洋来的,很地道。李松最乐意干这种活,虽然没有他的费用,但饱饱眼福总还是可以的。
三个人走了,渺渺揪住龚珏的耳朵喝问,你怎么知道那里有东洋娘们的?老实说!
龚珏急道,天地良心,刚刚打牌的时候一个牌友说的。
隋渺渺恨恨地说,你小心点,要是让我知道了,东西给你咬下来。
龚珏胡乱答应了,拿过采购单来打电话。他做的是皮包生意,门店里的那点样品还没有他这张办公桌值钱,所有的东西都要采购来再转手。
电话一个个打出去,配件一件件落实,到天将中午的时候,大部分产品已经在送货途中。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批重头戏,电缆。这批电缆价值二十几万,货并不紧缺。问题是,价格低的质量就不太稳定,质量好的赚头又太小。龚珏也知道,电厂的电缆负荷都比较大,不保险的东西搞不好要捅娄子。犹豫了片刻,龚珏还是觉得赚钱要紧。赚两万和赚七万,你选哪个呢?
龚珏查了下账目,应付款最多的是二平,一个县电缆厂的办事处主任。龚珏把电话打给他。龚珏摸得很清楚,他敢让你欠这么多,就说明他不怕你欠他更多。你欠他越多,你就能欠他更多。像绕口令一样,龚珏自己也越绕越糊涂,不过理儿就是这么个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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