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与恕 第四章 飘纷雨思

诚与恕 K9N6 女生小说 | 都市豪门 更新时间:2019-0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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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碧儿这几天愁肠百结,无计可施,心里烦乱不已,上班跑这么远,家里什么事也管不了,老公刘谷奇也开始有了怨言,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两个儿子没一个省心的,婆婆又一味的娇纵、护着,长此以往可怎么得了。如果让自己的妈妈来帮着照看,妈妈是一所中学的教导主任,有一套自己的管教方法,倒也使得,但是老人偏心也是个大问题呀!而且无法调和,大儿子是老公和前妻生的,她这个继母打也不是捧也不是,左右为难,时时处处加着小心。小儿子自己生的,管教起来自然没有顾忌,可是,妈妈就不愿意了,总是偏心护着,大儿子因此讨厌后外婆到家里来,一闹上来就直接说是狼外婆,把妈妈也给气的够呛!老公眼看着俩儿子没有何碧儿的弹压和管教,越来越乱的不像样子,大儿子已经逃了一次学了,小儿子总是要跟着哥哥有样学样,万一也学会了逃课,这怎么行!老公为了以儆效尤,杀鸡给猴看,恨恨的揍了大儿子一顿,结果被老娘骂的体无完肤,那顿狠揍也算白干了。昨天下午,老师打电话问,大儿子又没去上课,晚上回到家和老公说起,老公暴跳如雷,忍不住冲过去又狠揍了大儿子一顿,而且撕破脸皮,阻止老娘发声,老娘看着红了眼睛的儿子,不忍看着孙子挨揍,进自己的房间关起门,连晚饭也没吃。老公生气窝火,捎带也恨恨的斥责了何碧儿一顿,何碧儿气得敢怒不敢言,憋气怄了一个晚上,也没有好办法,这可咋办呢?

小儿子晚上睡觉的时候,偷偷告诉她,“妈妈,哥哥说你是间谍,坏女人,告了他的状,害他被爸爸揍,他要告诉他自己的亲妈妈,要跟着亲妈妈到国外去”!何碧儿听完,心里有苦说不出,后娘难当这话没错。她温和的弯腰抱抱儿子,亲亲儿子的脸蛋,拉儿子一起坐到床边上,侧着身子拉着儿子的手说,“儿子,你哥哥的亲妈妈不在身边,不是妈妈的错,是他的亲妈妈和爸爸脾气不和,老吵架,出国走的,妈妈才和你爸爸结婚过日子的,妈妈不是坏女人,妈妈也很爱你哥哥,希望你们哥两个都好好的长大,有出息,希望你哥哥慢慢也能体谅妈妈的良苦用心呀”!顿了顿,又说,“你哥哥能不能出国找他亲妈妈,让他亲妈妈和爸爸做主,咱们不要参言,好吧儿子”?儿子懂事的点点头,答应了,也亲亲妈妈的脸,和妈妈道了晚安,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

何碧儿静静的坐着,心乱如麻,正烦着呢,她哥哥的电话打过来说,“碧儿,你帮我找的人尽快见见面谈谈吧!我怕我那财务经理老江在里边受不过漏了口风,那就完了”。停了一下,听何碧儿没有吱声,就又接着说,“那帮上访的老家伙们,刚才安抚住了,得赶紧和检察院那边谈谈,放老江出来,否则,这边上访的再闹起来,两下夹击可就全完了”。说完,何碧儿听到电话里,哥哥隐隐的啜泣声,不由软下心来,对哥哥说,“哥,我还是那句话,我和爸妈的意见你考虑一下,和百灵离婚,那个乡下出来的女人,素质太低,没有教养,这都几次了,一家人一块聚会吃个饭都能把妈妈气到医院里,你答应了离婚,妈妈高兴了,我马上给你引荐检察院的人”。

哥哥拿着电话没有吱声,何碧儿知道,让哥哥做这个决定也是难为他,他们俩大学的同学,感情很好,何况何碧儿从哥哥看百灵的眼神里就能知道,百灵就是哥哥心中的百灵鸟,再说了,离婚也不是小事儿,等了好一会儿,哥哥什么也没说就挂断了电话。何碧儿拿着电话怔怔的坐着。想起百灵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农村出来的,家里一大堆的破事儿,她排行老大,啥事儿都要管,本来妈妈就不同意他们来往,哥哥一向听父母的话,谁知道这事儿那么坚决,家里不同意闹得不开心,哥哥嫂子居然旅游结婚就完事了。这不是硬生生的给父母心上叉刀子吗?结婚就结了吧,和父母见面,百灵总是一副不卑不亢,不冷不热的生硬姿态,父母看见,气就不打一处来,一言不合就闹了个不欢而散。后来百灵怀孕了,父母总算高兴了点儿,谁知她肚子又不争气,偏偏生个女孩儿,这不是绝了老何家的香火吗?父母和百灵摊牌,离婚,房子、存款全给她,孙女留给何家,但是百灵说,“只要你儿子同意离婚,我只要女儿何百合,其他啥都不要”。这不分明是剜老人家的心吗?哥哥知道了这事,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好久也不到父母家里去了,爸妈打电话给儿子,哥哥总说有事忙,有空儿了去看父母,但是这都多久没去看过父母了,父母的气又撒到百灵身上,跑到哥哥家去看孙女,一起吃个饭,父母禁不住就数落起百灵,百灵总是那副事不关己,不吭不哈的冷处理,每次都能惹毛婆婆,谁知道这次,百合居然求着爷爷奶奶不要拆散爸爸妈妈,发狠说,如果爷爷奶奶再狠心,非要拆散她的爸爸妈妈,她就跟着妈妈一起过,跟了妈妈的姓,永远和何家断绝关系,而且,爸爸说,他也不想活了,让你们折磨死他得了。老娘只气得一口气没上来,住进了医院。哥哥也一直没去医院看看,老娘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呀!发狠说,必须把百灵扫地出门,这怎么扫呢?哥哥分明是不愿离婚的。如今又摊上单位这一件件的头疼事,唉,还是先把他们单位的事儿尽快解决了吧!离婚不离婚的,他们也都中年人了,他们自己的日子自己决定好了。

思谋了好一会儿,何碧儿这才打电话给她的高中女同学,在检察院工作的,希望晚上约着他们张法官,和她哥哥一起吃个饭,她的同学爽快的一口答应了,约在了家属院不远的中兴大酒店。然后,等到快下班的时候,何碧儿才给她哥哥打个电话,说了晚上吃饭见面的地方。

然后又给老公和婆婆分别打电话告了假,老公不太高兴的让早点回家,就挂断了电话。何碧儿心里憋屈,儿子们不省心又不都是她的过错,大儿子又不是亲生的,我也上班呢,又不是全职保姆,凭什么要来责备我!心里不由气恨恨的生着闷气。

周五下班本来是开心的,但是快下班的时候雨却越下越大,工厂的水泥地上也积了水,班车为了方便职工乘坐,在厂区转着圈儿的到办公楼门口接人。申佳佩因为赶一个报告出来晚了,只有教授给她占的一个位置,她万般不愿也只能和教授坐在第一排司机的后边。

教授等申佳佩坐稳当了,便凑过头来小声的说,“贾婷婷让司机专门等你的,还让我给你占个位儿”。

申佳佩听到贾婷婷三个字厌烦的很。连一个谢谢也不肯说,只是嗯了一声便没了言语。她被教授呼出的口气熏的想吐,她左手放在左脸边上,想要阻断教授难闻的口气,右手向教授的方向快速的小幅度扇着风,小声斥责道,“你有多少天没刷牙了”?

教授似乎没有听清她的问话,又要凑过头来,申佳佩干脆的提高了一点儿声音,确保教授能够听到,说,“我要眯一会儿”!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教授于是只好放弃继续交谈的可能,坐直了身子,看看窗上流下来的雨水,外边什么也看不到,也无聊的闭上眼睛,思考起他的股票行情。

申佳佩一路上都在厌恶教授身上发出来的不愉快的味道,心想,他难道成年累月不洗澡吗?车开动起来,申佳佩和教授都先后睁开了眼,申佳佩喜欢看每天上下班路上的风景,一个人静静的看着快速掠过的景致,她觉得这是一天忙碌工作后最好的休息,她可不愿把这么美好的休息浪费在东倒西歪的丑陋睡姿上。她是一个自认为很讲究的人。教授则是担心路上不安全,他也很少在路上睡觉,他要尽可能的把一切掌握在自己可控的范围内。

一出厂门,班车队的队长就接到了电话通知,那条每天走的回市里的路又出了交通事故,让班车绕其他路走,班车队队长赶紧通知各班车的司机临时到他车上开会商量一下,到底走哪儿回去。

一个司机说,他一个亲戚在另一条路上的镇上,他走过那条路,应该可以走。班车队于是掉头绕了一会儿到了那条路。路只相当于两个车道,是土路,乡间车辆相对少,班车沿着坑坑洼洼的土路晃晃悠悠的慢慢开着,贾婷婷和甘棠坐在一起,车子晃荡的厉害,贾婷婷开玩笑的说,“这摇篮晃得也太狠了,我都犯困了”。

甘棠笑笑推推眼镜说,“那你就睡会儿吧”!

贾婷婷裹了裹羽绒服,调整舒服了坐姿,就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甘棠看着窗外哗哗的雨从窗户上流下,他在犹豫,聚会结束了,要不要给尹瑶打个电话?很想见她,但是太晚了会不会不方便呢!她丈夫如果在家,甘棠不愿想到他的丈夫,他既然不爱尹瑶,为啥不愿离婚呢?他在外边有他喜欢的女人,尹瑶为啥不能下定决心离开他呀!这样的婚姻对尹瑶不公平。

甘棠爱尹瑶,在那个尹瑶丈夫的画作展览会上,甘棠第一眼看到尹瑶就深深的爱上了,不能自拔。甘棠几次问尹瑶,她的丈夫又矮又丑又老,还在外边沾花惹草,分明不爱她,做起码也是不尊重妻子,对妻子不专情,为啥不离开他?

尹瑶忧郁的说,我比你大五岁,三岁一个代沟,咱们就快两个代沟了,我把你当弟弟,别多想了。

但是,甘棠发誓说,他不管什么大小,他爱她,他会努力,再拜拜师,他相信自己能有出人头地的一天,希望尹瑶能相信他,离婚吧,嫁给他。

但是,尹瑶总是不置可否的摇摇头说,“你还太年轻,不明白的,不要再说傻话了”!然后温情的看看甘棠,摸摸他的脸,就不再谈论这个话题了。

甘棠想,难道尹瑶不爱自己吗?分明爱的。甘棠能看到尹瑶眼里的情意,能感受到她手里的爱意。可是,尹瑶什么都不和他说。

甘棠常常夜深人静时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很爱尹瑶,那为什么不能勇敢一些,找尹瑶的丈夫谈谈,但是,每次见面,尹瑶都打消了他的这个念头。

尹瑶总是很郑重的告诉甘棠,如果甘棠插手她的事,她会断绝和甘棠的往来,一再叮嘱甘棠,不可乱来。她自己的事让她自己解决。

可是,甘棠想,尹瑶为什么总是不解决呢?甘棠愁闷的无计可施。

窗户上哗哗的流下的雨水就像他纷乱的愁丝,窗外被雨水隔开,什么也看不到,就像他迷蒙的心,充满忧伤和苦恼!今天,他一定要见到尹瑶,让她相信他对她的爱!正思忖间,车子突然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贾婷婷丰满的身体随着急刹车掼向前座的靠背,额头结结实实的碰到了前座的靠背上。幸亏是海绵的,贾婷婷睡眼惺忪的问,“咋回事呀?吓死人啦”!坐直了身子,超前望望。车上的人都伸长了脖子望向司机,司机挺稳车子,换了雨鞋,撑起雨伞下去了。过了好一会儿,司机才回来,嘴里一面骂骂咧咧的骂着这鬼天气,这脏呼呼的泥浆子路,一面换好了皮鞋,把雨鞋放到一边。前边的人问是咋回事儿,司机不耐烦的说,前边地面塌了一个坑,不知道能不能过去,等着通知吧!

雨还在哗哗的下着,过了大约二十分钟,司机接到通知,掉头走另一条更远的乡村路。

司机咕咕哝哝的骂着,调转车头,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车子进了一个不大的村庄,其中一辆班车由于水温太高,需要加水。

班车队队长就通知说,估计要等一会儿才能走,要解手的可以下来!

贾婷婷下了车,招呼同车的女伴儿上厕所,农村的旱厕本来就脏,雨水混合着灌满的厕便,漫到外边,贾婷婷心里一阵恶心。同伴拉了贾婷婷找到这家的主人,说明了情况,主人家很厚道,也很体谅,搬来几块砖头,放到泥水里,方便踩着进到厕所里。贾婷婷闭着气勉强解决了生理问题,回到车上,一阵阵的恶心反胃让她坐立不安,她只好打着伞走下车来,站在雨水中,等到司机说要发车了,才上车来。车子摇摇晃晃的在不宽的乡村土路上颠簸着。

秦琴打电话问,几点能到,她和常茂已经在酒店等着了。贾婷婷说,估计还得半个小时吧,现在不知道在哪儿呢!

正走着,车子又慢慢停了下来,司机接了电话,穿上雨鞋,打着雨伞又下去了。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才回来,换好鞋子,站起来像是生气的大声对大家说,都不要睡了啊,坐稳当了,扶着点儿。

车上的人没人敢问咋回事儿,都紧张的坐着,扭头看向窗外,但是窗户上只有哗哗流下来的雨水,什么也看不到。

前档玻璃的雨刮器快速的左右摆动,透过雨刮器刮出的清亮的前档玻璃,申佳佩和教授看到前边的班车慢慢的开上一座小桥,小桥很窄,班车刚好能够通过,班车队长在小桥的那头指挥着,等班车过了小桥,队长就闪身到一旁,班车猛的摇晃几下,过了桥头的低洼处,再转一个刚好能通过班车的大下坡的弯路,才能走上一条比较宽敞的通往市区的路,雨水冲刷着那个大下坡的弯路,左边是高高的土台,偶尔会有泥浆塌滑到大下坡的弯路上,车子压过去,溜溜的打着滑。右边是一条河水湍急的宽阔的大河。

其中一个新手司机不敢开过去,队长只好自己上车慢慢的开了过去。教授紧张的看看司机的后脑勺,看着司机一脸的郑重,心也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儿,看看那条黝黑的深河和河里湍急的流水,教授的手心里冒出了冷汗。

司机抹了一把脸,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又大声严厉的说了一声,都坐稳了,扶好了啊!然后启动汽车,慢慢的开上小桥,猛烈的晃动几下过了小桥,然后,司机身子后仰,他的座位后靠背都狠狠的向后,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教授紧紧的握着扶手,身子也不由得使劲儿的后仰,后背紧贴着后椅背,脚使劲儿的蹬着前面的挡板儿。车子摇摇晃晃,慢慢的转过了弯儿。

申佳佩斜眼看了一眼紧张兮兮的教授,心里轻蔑的想,一个大男人老鼠的胆儿!她这时也看到,汗从司机的侧脸上流了下来,车子打着滑终于下来了,再转个弯儿,到了那条主路上。司机开到前边车子的后边停了下来,停了一会儿,擦擦汗,这才咒骂一声,打了雨伞又下车了。

教授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笑着扭过脸对申佳佩说,“真危险呀”!

申佳佩不耐烦的说,“有啥危险的?不就是下雨天拐个下坡路吗,值得那么神叨”!然后轻蔑的口中发出嘻的一声,就不再言语了。

教授得了一个没趣,自嘲的呵呵干笑两声,也不再言语。等所有的班车都过来了,司机才上车来,班车队快到七点的时候,才回到了市里。

秦琴在酒店门口等着,看着几个人冒着雨过来了,这才放下心来,高兴的迎上去,左手挎着贾婷婷,右手想要挎住申佳佩的胳膊,被申佳佩灵巧的避开了,她走在前边,贾婷婷被秦琴挎着,叽叽呱呱的说着一路上的艰难,申佳佩走在前边,厌恶的想,都是怂包儿!

常茂也跟着迎过来,和教授、甘棠说些下雨、堵车的闲话,跟在女人们的后边,上到二楼,服务员早早的就站在包间门口,迎他们进入包房。东西放下来,四个坐班车的人,都心照不宣的先后出去上厕所,这修路堵车最要命的就是内急,申佳佩快步走在前边,贾婷婷叫她她也不理,她在心里盘算着,今天晚上得让贾婷婷喝舒服才行,不然,心里的憋屈和不忿怎么排解得了!

回到包间门口,申佳佩犹豫着是不是她们的包间,刚才着急上厕所,没看包间号码,贾婷婷扭着屁股走过来,打趣说,“咋不进去呀?进去可以认识新朋友了,里边说不定有合你脾气的人呢”!一面说一面进了相邻的自己的包间。

申佳佩有些气恼的口中发出刺耳的嘻的声音,嘴巴瘪一瘪,跟着也进了包间。她一进来,就张罗着重新安排了座位。她坐在门口右边的位置,然后安排秦琴坐在她右边,挨着秦琴的是贾婷婷,最里边的主位是常茂,挨着常茂的是教授,教授的右手边是甘棠,甘棠右边和申佳佩之间,留出一个上菜的空位。大家坐下后,申佳佩笑着对贾婷婷说,“今天你是二当家的,要起到带头表率作用啊”!

贾婷婷心里明白,申佳佩心里不舒畅,憋着劲儿呢,但是她自己不喝酒,今天她只要不喝,我就跟她叫板,看她能怎么样!主意打定,也便爽朗的笑着说声好,脱了羽绒衣挂到衣架上,伸伸胳膊表示自己做好了开吃开喝的准备!

常茂出去叫服务员上菜,秦琴从墙边的桌子上拿出了白酒,笑着说,“这是常茂不远万里带回来的酒,丹凤高粱酒。这种粮食酒口感挺不错的,和咱们这边的酒不同,大家品尝品尝,咱们今天吃好、喝好、玩好,也算给大家洗洗尘,压压惊,开心过周末的前奏了啊”!

菜下午就点好了,刚等他们来的时候,电话一直联系着,常茂一叫上菜,四个凉菜,八个热菜一会儿的功夫就上了满满一桌子。

常茂给每人倒了一小杯白酒,他有点儿矜持,端起酒杯站起来说,“今天大家冒雨过来聚聚,我和秦琴都非常感谢!咱们自己人不说两家话了,咱先干了这一杯暖暖身子,也动筷子吧!”

申佳佩伸出右手向下按按,笑说,“常茂,咱们自己人,别客气,坐下来一边吃、一边喝,自在点儿好”!贾婷婷也随声附和着,示意着常茂坐下。

常茂也就坐了下来,大家一起在桌子的转盘上轻轻蹲几下酒杯,各自喝干了杯中的酒。

秦琴一面把酒杯往嘴边送,一边偷觑着申佳佩,只见申佳佩早已经在她的手边放好了擦手的毛巾,下边还放了一个干的毛巾,两块毛巾叠的整整齐齐,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左手的手心里用餐巾纸叠着一个小小的方块,申佳佩端起酒杯的一刹那,先是洒了一点儿到毛巾上,然后把喝到嘴里的酒,很快的吐到了手心的纸巾上,然后丢到了脚下,左脚轻轻一踢,随后装出龇牙咧嘴状在嘴边上扇着风,笑着说,“今天大家都要喝好吃好啊,这酒辣的呀,我可要先吃口菜了”!

贾婷婷见申佳佩这模样,半是赞赏半是打趣的说,“嗯,今天申佳佩也开喝了,常茂的面子不小啊,大家都先吃着菜压压酒的辣劲儿,不过说实话,我喝着这酒挺顺的,南方的粮食酒比较绵柔,还不错”。说完,也动筷子夹了菜吃。

一杯酒下肚,又吃了些菜,大家兴致也渐渐高涨起来,话也就多了起来。贾婷婷提议,为感谢常茂夫妇的邀请,也为了庆贺常茂夫妇的团聚,大家敬他们两口子一杯。

服务员已经给每人倒好了酒,申佳佩事先已经和服务员交代好了,她的酒只有半杯,她用右手环握着酒杯,秦琴看到了也没说什么,大家又一起在各自的桌位上轻轻蹲了几下酒杯,申佳佩和第一次一样,先洒了一点儿在毛巾上,然后把喝到嘴里的酒很快的吐到了手心的纸巾上,扔到了脚下,踢到桌下去。

然后,常茂夫妇俩也感谢大家冒雨前来赴约,大家又干了一杯。常茂本来不喝酒,这三杯酒下肚,脸已经成了黑红色,而且脖子上起了小小的红点儿,秦琴不好意思的说,“常茂酒精过敏,咱们自己人就不勉强了吧,今晚,我代常茂陪大家喝好”!说完,自己倒了一杯,笑着端起酒杯说,“我干了这一杯,算是常茂的讨饶酒了啊”!

申佳佩和贾婷婷几乎同时去夺她手中的酒杯,贾婷婷笑着说,没有那么正式的啊,常茂不能喝,我们都看到了,咱们自己人,能者多劳,不能喝就不要勉强了。大家都附和着说,咱们自己人高兴一起吃个饭,不必太拘礼了,顺意好了。秦琴这才被申佳佩拉着坐了下来,心里嘀咕道,希望申佳佩不要给她出难题。

申佳佩这时端着酒杯,隔着秦琴伸着头笑着对贾婷婷说,“贾科,我先恭喜你高升吧!希望咱们以后一如既往的好姐妹,好同事,现在这杯酒后,也成为好上下级,请科长多多帮助指正”!大家都听着申佳佩这话,看着她的笑,明显有着绵里藏针的奸诈。

贾婷婷自然也听话听音,明白申佳佩这是要将她的军,但是她自认为酒量远超申佳佩,今天就和她较量较量,看她自不量力,于是也赶忙端起酒杯,一张脸笑成一朵花,也伸着头看着申佳佩说,“你能力比我强,但是,你来单位晚,这次没有机会,下次一定有机会的,你别气馁啊,别说上下级,咱就做好姐妹,一个办公室也是缘分啊”!说完,把酒杯举过来,申佳佩也举起酒杯,轻轻的和贾婷婷的酒杯碰了一下,故伎重演,喝下了一杯酒,贾婷婷四杯酒下肚,有了些微微的兴奋。

教授和常茂说着什么,没有注意这边,甘棠一直心不在焉的走着神儿,心里还在想着尹瑶,但是,也看到了申佳佩的小动作,但是,并未在意。秦琴见状,催大家叨菜,申佳佩在桌子底下按了一下秦琴的大腿,然后对教授说,“教授,你一文人更应该懂得礼数吧!还不赶紧敬贾科一杯酒”?

教授不知是计,一叠声的说,“是呀,是呀”,然后端起酒杯,笑着说,“贾科,恭喜你高升,也希望你步步高升,今天我就借花献佛敬你一杯,希望咱们精诚合作,年底得个模范科室”!

贾婷婷听完,笑靥如花的端起酒杯,连连说,“教授就是教授,说的好,年底咱争取得个模范科室,那可不仅是我当科长的荣誉,也是咱们大家的荣誉,好,这杯酒干了”!说完,站起来和教授碰了一下酒杯,很干脆的干了。

等贾婷婷吃了几口菜,申佳佩又撺掇着甘棠说,“甘棠,你现在在贾科的领导下,也接手了一个比较重要的岗位,英雄有了用武之地,可以展露你的才干了,你不感谢贾科一下”?

甘棠猛的听申佳佩这么一说,不好意思的端起酒杯,站起来有些手足无措的说,“贾科,谢谢您的提拔,我一定好好干,请您放心,这杯酒略表寸心吧,我先干了,你随意吧”!说完,一饮而尽。

贾婷婷开心的笑着说,“甘棠有些艺术家的劲儿,这段时间工作也挺努力,进步很快,值得表扬”!说完,也豪爽的干了。

申佳佩等贾婷婷坐了下来,笑着望向甘棠,说,“甘棠,不是我说你,你这杯酒少了重要的前半部分呀”!甘棠不明就里,看着申佳佩。申佳佩接着说,“你看教授咋说的,两部分呀,前一部分祝贺贾科高升呀,赶紧的补上吧”!

贾婷婷明显的有了些酒意,笑着摆摆手说,“都在不言中了,都在不言中了”!秦琴也想说什么,被申佳佩拉了一下衣袖,只得咽下了嘴边的话,没再吱声。

申佳佩又看了一眼甘棠,说,“年轻人得听劝,贾科今天高兴着呢”!甘棠只好又端起酒杯,表达了祝贺之意,先干了一杯。

贾婷婷笑着说,“这杯我心领了,酒就不喝了吧”?申佳佩斜倪一眼贾婷婷说,“贾科,你可不能分个亲疏远近啊,我和教授的祝贺酒你都喝了,甘棠的不喝,是看不起甘棠年轻吗”?

甘棠这会儿有些明白申佳佩的意思了,今天这是灌贾婷婷酒的呀!后悔刚才听申佳佩的话,敬了两杯酒,这不成了申佳佩的同谋了吗?想到此,连忙说,“贾科就随意吧,我知道贾科对我好,喝酒高兴就好,不用勉强了吧”?

申佳佩扭头瞪了甘棠一眼,甘棠就不再作声,不知为何,他心里对申佳佩总有一种畏惧,不敢违拗她的意思。贾婷婷笑着接过甘棠的话说,“甘棠是个好小伙儿,这杯酒我也喝了,不要给申佳佩落了口实,说我轻看了甘棠”!说完,一饮而尽,倒转酒杯说,“看,干了啊”!贾婷婷不再有任何的拘谨,脸上泛起红光,额头也晶亮起来,浓密厚实的头发也仿佛沁出了酒浆,黑中透着亮,眼镜片对应着灯光不时的变换着亮光,镜片后的两只圆圆的黑眼珠闪着兴奋的亮光。

秦琴看得出她有些微醺,便坐着不想再劝她喝酒,但是,申佳佩笑着看向她,说,“琴,贾科把咱们科室最重要的岗位给了你,证明你在她心中的地位和能力,你对贾科的知人善任也该表达一下谢意吧?再说了,你这一周休假,贾科可是亲自帮你汇报工作来的,你也得感谢一下谢意吧?还有,贾科一向除了上班就是回家照看儿子的人,这冒着雨来赴你的邀约,我都很感动呢”!

秦琴还能说什么呢!她明知道申佳佩的用意,但是她总是被挤到墙角,然后好像被胁迫着做自己不愿做的事情,她想反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总是感觉到无力,每次都很不情愿的屈服了,顺从了。这次也不例外。她端起酒杯,朝向贾婷婷,满脸笑意但是内心凄惶的说了一大段的恭维话,她有些怨申佳佩,为啥要把她对贾婷婷的怨恨转嫁到别人的身上?贾婷婷也端起酒杯喝了。秦琴看着心里不忍,便提议到,“大家吃的怎么样了,不如咱们再吃上几口,然后去唱卡拉OK吧?隔壁那家的音响效果超级棒的,而且也很舒适,怎么样,再吃几口去吧”?

申佳佩明白秦琴的意思,但是她要的效果还没达到,贾婷婷才刚喝得恰到好处,于是她说,“去唱歌没啥意思,不如咱们现在玩个游戏吧,就玩“老虎、杠子”,输了的喝酒,怎么样”?

贾婷婷也不爱唱歌,她老公笑她是跑调大王,何况她确实也不会唱什么歌,看看时间还早,倒是积极的同意了申佳佩的提议。于是,申佳佩就说明了游戏的玩法儿:一个人过一圈儿,和每个人都是三打二胜,输了的喝酒,从常茂主位开始。顺时针转圈。大家都不置可否。申佳佩催促常茂和贾婷婷开始,常茂眼见贾婷婷有些醉了,有意想输给她,但是,不知是贾婷婷醉酒心乱了,还是水平真的太差,虽然常茂尽量先喊在前边,贾婷婷喊在后边,居然还会输,贾婷婷在申佳佩的起哄中,又喝了一杯。

第二圈是贾婷婷过关,申佳佩赢了,贾婷婷只好喝酒,其他几个人都想输给她,但是除了教授输了,其他人却都违心的赢了。每个人过关,申佳佩基本都是赢家,几乎没有输过,秦琴真的很佩服她,她的聪明和机巧远远高过贾婷婷太多,这也是她的底气,她藐视贾婷婷都懒得有任何掩饰。

而贾婷婷却输多赢少,有申佳佩这个判官,贾婷婷只好一杯一杯的喝着酒,几圈游戏玩下来,贾婷婷已经彻底醉了,她嘻嘻笑着,向服务员要酒喝。

秦琴又提议去唱歌,大家也都积极附和着,连教授六音不全的,看出今晚的势头不对,也积极附和去唱歌。常茂见此情景,出去结账了,申佳佩鄙夷的斜了一眼丑态百出的贾婷婷,这才说,“今天就这儿吧,咱们几个唱歌也玩不起来,况且,贾婷婷好像是醉了,不如早点儿送她回家”。

大家也都表示赞同,贾婷婷嘻嘻笑着还嚷嚷着接着玩,说是她才刚进入状态,要赢回来。但是秦琴已经半抱半搂的给她穿上了羽绒服,让甘棠先扶着出门去,自己也三下五除二的一边穿戴一边跟了上去。

教授和常茂在后边说着话,常茂把存款都拿出来也买了不锈钢的股票,心里一直忐忑,总想多和教授聊聊,也好对这个股票更多些信心。

申佳佩不急不慢的跟在秦琴后边,看着贾婷婷的丑态,她突然心中一阵怅然!自己这是上错了发条吧,调整岗位的事和贾婷婷有多大的关系,我何必这么针对她。心中的受挫感因为贾婷婷的醉酒而膨胀,她该针对的是何碧儿,却把气撒到贾婷婷身上。这顿酒不禁没有使自己心里好过,反而因想到何碧儿更难受了。

但是,不想见谁偏能看到谁!

秦琴和甘棠一边一个拉着贾婷婷刚下楼走到大厅,贾婷婷还在嬉闹着。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婷婷,是婷婷吧”?贾婷婷听到她老公小张的声音,嬉笑着扭过头,挣脱秦琴和甘棠的搀扶,歪歪扭扭的走向自己的老公,小张紧走几步抓住了她的胳膊,不高兴的说,“怎么喝成这样”?

贾婷婷靠在她老公的臂膀上,嘻嘻笑着,撒娇的说,“咱回家吧,我心里烧的慌,想吐”。

小张一边揽着贾婷婷丰满的身体,一边侧过身子和大家告辞,何强安排的司机已经把车开到了门口,小张和贾婷婷搂搂抱抱的进到车里,车子一溜烟的走了。

原来,今晚何碧儿因为她哥哥单位的事儿约了贾婷婷的老公小张一起吃饭,联络感情,他们一起吃饭的有,何碧儿、何碧儿的哥哥何强、何碧儿的同学晓雯,晓雯也是贾婷婷老公小张的同事,另外还有贾婷婷的小叔子张二。饭桌上,何碧儿才知道,她的女同学晓雯原来和贾婷婷的小叔子张二好上了,处了男女朋友,晓雯也真不容易的,第一段婚姻因为老公出轨,屡教不改,这才下决心离了,好在没有孩子,这几年同学们没少给她张罗,结果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无疾而终。看贾婷婷的小叔子张二虽然农村出来的,但是人很精神,也很稳重,而且还开了一家不大的机械加工厂,何碧儿看着两个人你侬我侬的,眉目传情,也很替她的老同学高兴。几个人各怀心腹事,试探着边吃边谈,几杯酒下肚,云开雾散,大家推杯换盏,打开天窗说亮话,达成了一致,尽兴而归。

谁知,却在门口遇到这样大煞风景的事儿,何碧儿心中气恼不已。心想,申佳佩二两酒下肚,便会花痴的抱着人不撒手的囧样,部门的很多人都见识过的,怎么今天,能把贾婷婷半斤多的酒量喝成这样?再说了,贾婷婷可是很难被灌进去酒的人呀!看着贾婷婷迷离的醉眼和申佳佩淡定从容的神态,再看看其他几个人明显的酒意,何碧儿心中狐疑。她忍不住想要搞个明白。她走到甘棠身边,问了他们今晚的聚会是谁请的客,等人都走了,何碧儿来到前台,问明了秦琴他们的包间。找来了包间的服务员,问明了大概的座次,服务员看这个美丽典雅的女人,心中喜欢,便喋喋不休的还附带讲了申佳佩安排座位的情景,何碧儿浅浅的笑着答谢了多嘴的服务员,待服务员走出去以后,何碧儿静静的看着菜冷茶凉的包间,包间里碗筷还没收拾,何碧儿看到了申佳佩的座位上叠放整齐的两个毛巾,低头过去便闻到很重的酒气,地上湿湿的,低头掀开桌布,便看到了踢进去的浸满酒的餐巾纸,何碧儿什么都明白了。何碧儿心里喝声彩,申佳佩真是可以!难怪贾婷婷喝成那样,她也真蠢的可以,竟然没有发现申佳佩的小伎俩,何碧儿不由暗暗佩服申佳佩的算计。

甘棠走出饭店,心中还在摇摆,有些阴郁愁闷的心,在这淅淅沥沥的雨中更添烦恼,不知道尹瑶现在在干什么?他走在湿漉漉的人行道上,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城市的光鲜亮丽在雨中显得不太真切,前边的红绿灯也在雨中显得有些迷蒙。

他几次拿出手机又装回去,犹豫着要不要给尹瑶联系,前边的十字路口,右转是去哥哥家的方向,前行是去尹瑶家的方向,他想了想,给自己下了个小赌注:现在开始齐步走,如果走到人行道的边沿是右脚,那就到哥哥家去,如果是左脚,那就是天意,让我和尹瑶见面。想到此,看看左右无人,他小声儿的给自己喊着口令,齐步走,一二一,一二一,昂首挺胸的便走了起来,为了不存私心,他甚至故意把头抬的高高的,不看脚下的路,正走间,一个趔趄,他差点摔倒,低头一看,原来是地上少了两块砖,长了草遮盖了这个坑,甘棠的脚被轻轻崴了一下。他蹲下身子,轻轻揉了揉,捏了捏,又站起来活动活动,还好没大碍,经这一吓,他不敢再大意,先立正站好,规规矩矩的又开始轻声喊着口令,走向那个红绿灯的路口。

谁知,当他走到人行道边沿的时候,只有右脚跨出去的半步,他不仅哑然失笑,骂自己一声蠢货,然后果断的掏出手机,给尹瑶拨了电话,电话很快就接了起来,电话那头传来尹瑶公事公办,平稳柔和的声音说,“喂,甘棠,这么晚了,有事儿吗”?

甘棠犹豫了一下,放低声音说,“我现在在市里,办公室的同事刚聚会结束,你方便出来吗?我想……”!

没等甘棠说完,就听尹瑶说,“我和老公在外地参加一个协会的会议,等回去了我给你电话吧”!说完,挂断了电话。

甘棠看了电话好一会儿,然后灰心丧气的把手机装进衣服兜里,时间还不算太晚,甘棠便慢慢的在雨雾中,慢慢的走着。

过了几天,何碧儿哥哥单位的财务经理老江就被放回了家,后来的几个月内,单位基本上处于半停产状态,只有很少一部分人还在零散的干着活,大多数人因为产品没有销路,都歇了业,单位的一些值钱有用的设备被关在车间里犹如一堆废铜烂铁。

何碧儿的哥哥何强联系了一个评估公司的朋友,经过评估后,贱卖给了贾婷婷的小叔子张二的加工厂,而且他的加工厂在何碧儿的老公刘谷奇的银行又贷了些款,规模扩大了起来,何碧儿的女同学晓雯请何碧儿吃饭,送了何碧儿一个金灿灿的首饰,表达谢意!

何碧儿的哥哥何强的单位作为中州市第一批改制单位,很快便完成了改制,除了还有几个知道点儿内情的老人还在不懈的坚持上访外,其他人都忙着自谋其他出路了,何强对那几个不肯就范的上访者,软硬兼施,总算事情慢慢平息了下来。

何强由原来的厂长,成为了改制后的单位总经理。单位资产明里暗里的都通过张二的公司倒腾了出去,工厂场地也在酝酿着升值开发,新的工厂场地在市政府秘书处老同学的帮助下,以很低廉的价格在新区规划的最佳位置,贷款在何碧儿的老公刘谷奇的银行办理的。

何强经过改制、迁厂中饱私囊,成了不折不扣的隐形富豪,他同时还成了贾婷婷小叔子张二加工厂的顾问,妻子百灵也兼任了这个加工厂的财务主管。

至此,何碧儿为她哥哥的事,烦乱焦躁的心终于清静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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