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一直低着头默不作声的杨潜忽然抬起头来,一脸平静的看向鹤先生,接着说道:“我听你在这里啰啰嗦嗦说一大堆,耳朵都要长毛了。你如此大费周章,连自己的人都算计,就是为了抓到我们吧?你是不会如愿的,因为在下生平最恨的,就是被别人骗,就像是现在这样,”杨潜面色仍是沉静如水,“甚至到现在,还被气得有些发抖呢。”
鹤先生笑笑,说道:“杨少侠不必过于懊恼,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你应当学会接受才是。”
“我娘也曾跟我说过,自己出门在外,一路上定会遇到什么困难坎坷,到时一定要泰然处之,”杨潜顿了顿,“可惜我从来不听我娘说的话。”
“哦?可是杨少侠与夏少侠已入我手,现今还要如何?”
“当然是来个一走了之了。”杨潜依旧是一脸平静的说道。
“哈哈,杨少侠可真是说笑了,既然来了,再想出去,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个好办,”杨潜一笑,“谁拦我,我就把谁杀了就是。”说罢,转头对夏十万说道:“在我后面跟紧了。”
夏十万点点头,跟在杨潜身后向门口走去。马源跪在当地,扭头看着杨潜的背影,心头莫名热血上涌,反正都是要死,于其跪在这里窝窝囊囊的让人处死,还不如拼一把的好,想到这里,他回过头来,向鹤先生磕了一个头,站起身来,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追上了杨潜二人。
杨潜见到马源追了上来,戏谑道:“呦,马大哥怎么跟过来了?夏兄弟,看来是我们这边活下去的几率高一些。”夏十万闻言不禁莞尔。马源陪笑道:“杨少侠哪的话,小的的命已经许给二位了,自然是要跟在二位后面。”
杨潜笑道:“你的命是你自己的,谁要你的烂命一条,你要想跟在我后面,那就留神跟紧了,小心被人抓住,你这条烂命可真就没有了。”
鹤先生看着这三人,手里的扇子又是一折,说道:“可惜,本想与两位少侠再多叙谈,二位既然执意要走,那就休怪沈某无礼了。”说完,用折扇对桌子轻轻一扣,“杀。”
堂里众人听到命令,立时抡刀欺近,当先一人冲过来,见杨潜仍未拔刀,举刀对着杨潜的头就砍,杨潜见他刀来,手握刀柄,侧身避过这一击,那人早已料到杨潜会向旁闪避,大喊一声“着”,刀至到中途就转向侧面横劈,不想他快,杨潜更快,侧身躲避之时便已抽刀,白光一闪,只听当啷一声,刀已经掉到了地下,连带着他握着刀的两只手,还没等他感觉到痛,又是白光一闪,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众人见杨潜只挥两刀,一人的头便飞起,再也不敢小觑这个白衣少年,只见杨潜把刀一震,收刀入鞘,揶揄道:“此招叫做平日惊雷,下一个。”
又一黑脸汉子举刀过来,口里说了声:“看刀,”上前虚晃一刀,挽了个刀花,立时后退,想要骗杨潜出刀,不想杨潜往前踏了一大步,还未等那人脚落地,白光一闪,又是一颗人头飞起。第三人见状大喝一声冲了过来,还未等杨潜收刀入鞘,便发了疯似得抢攻,刀光森森,杨潜在其中左闪右避,显得游刃有余。那人逐渐焦躁,刀法渐渐凌乱,杨潜看准机会,趁那人一刀招式用老之际,又是一记平日惊雷,把他的头砍了下来。
杨潜把刀一振,刀身嗡嗡作响,收刀入鞘,说道:“下一个。”
众人见杨潜抬手间连毙三人,不费吹灰之力,无不愕然,一时间竟无人再敢上前。金风寨崇武尚武,而刀穗的颜色就象征着一个人武力的高低,从下到上依次是青、红、金三个等级,再往上就是几位当家的跟他们贴身的侍卫了。这聚义堂内众人均是佩戴的挂着金穗的大刀,却接不了杨潜几招。马源看了看自己手边的青穗,想到自己胡编的跟杨潜对了个不相上下,不禁哑然失笑,暗暗吐了吐舌头。
本在台上端坐的鹤先生脸上终于收起了他那一副笑吟吟的表情,拿着扇子的那只手越发握的紧了。蔡昂躬身道:“先生,在下……。”鹤先生冲他摆摆手,示意不用他出手,站好了。
金风寨众人将杨潜三人围在正中,谁也不敢当先发难,杨潜往前走一步,前面的人就退一步,后面的人就往前逼进一步,谁也不敢靠的太近,就这样一步步的进到了天井里。
杨潜等人进到天井,抬眼看去,前后屋顶、左右围墙、四面八方站满了人,都身背弓箭,腰跨大刀。杨潜深吸一口气,对夏十万说道:“夏兄弟,看这情形一场恶战是免不了,今日之事全怪我太过鲁莽,之前以为这寨里尽是一帮乌合之众,没想到竟然还有如此能人。”
夏十万摇摇头,说道:“杨大哥切莫如此,这一切都是因我强拉你来,理应是我的错。”
杨潜笑道:“话不能这么说,我选择了帮你,这便是我自己的意志。我做事从不会讲后悔,既然做了选择,余下的便是考虑如何完成它了。”
夏十万低头一笑,杨潜又说道:“你突然喊我杨大哥还真不是习惯,咱们还未论过长幼,若是今日可安然渡过此劫,你我可焚香结拜,到时我可能还要称你一声‘大哥’呢。”夏十万闻言轻轻摇了摇头。
马源自进到天井里见到这么多人,心里暗道一声苦也,后悔不该那么冲动跟上杨潜他们。如今已是势成骑虎,只盼这些人动手之时能顾念旧日之情,他就可躲到一旁伺机溜走。正在发愁之时,却见杨潜、夏十万二人还在考虑拜把子的问题,忍不住出言劝道:“二位少侠,二位爷爷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个还要想着拜把子,我看再不想想办法,两位恐怕要到下面才能结拜啦。”
杨潜笑了一声,说道:“马大哥,我看你就是在考虑自己怎么跑出去吧?放心,我一定会送你下山种田。”说着,看了夏十万一眼,慢慢的把不争拔了出来,夏十万会意,也将腰间的两把短剑拔出。
金风寨众人眼见杨潜二人都拔出武器,立即凝神戒备,屋顶跟围墙上的人也取出身上弓箭,准备搭弓射箭。杨潜心知要是被箭雨困住万难脱身,于是喊了一声留神跟紧了,便向着来时的那个堂屋冲了过去。
当先一人是拿着金穗大刀的那群人中的一个,见识过杨潜的厉害,不敢举刀硬接,往后退了几步,大喊一声:“大家一起上啊!”众人听言都大喝一声,举刀冲向杨潜三人,被火把照亮的天井一时间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杨潜的刀法大开大合,走的是刚猛的路子,讲的是快准狠,刀刀见血;夏十万一双短剑在手里上下翻飞,身法轻巧,步法灵动,在重重刀光中闪转腾挪;马源夹在这两人中间,一会儿被杨潜推到一边、一会又被夏十万拉回,眼前刀光闪闪,每每只差一分一毫便被砍到,吓的连腰间的佩刀都不曾拔出。三人聚做一团,一步步向出口靠近。屋顶上、墙上的人因为下面的人混战到了一起,射箭恐伤到自己人,于是都把弓箭扔下,拔刀跳进天井,把杨潜等人团团围住。
三人战了一阵,要带着马源穿过这个人潮颇为费力,三人身上均已挂彩。猛然间杨潜抬头见屋顶空了,挥刀逼开眼前数人,冲夏十万喊道:“快上屋顶!”说着,又是一招风卷残云,转了几圈,到了屋檐下,一把抓住马源,飞身跳上屋顶,回身又打落几个想要跟上来的,把夏十万接上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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