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忘忧见这五个人默默地跪在地上,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他并不想通过煽情的话提高他们的忠诚程度,他只是说了一些心里想说的话,说一些他们应得的感谢与信赖。
看他们几个跪了有一阵子了,李忘忧一脸笑意地说:“行了行了,别再给花草们浇水了,你们再这样一会来个敌人少爷我就要被射穿脑袋了。”
几个人闻言陆陆续续地站起身来。其中那个年龄看起来最大的大黑胡子红着眼,像个被欺负的小孩一样对着李忘忧抱拳道:“少爷如此体贴下属,吾等有幸侍奉明主。”
其他几个还在抽噎人也跟着结结巴巴地重复黑胡子的话:“少爷如如此体贴下属,吾等有幸侍奉明主。”
李忘忧听了前半句还觉得挺好,一听后半句话却有些急眼。他连忙对黑胡子几人说:“可别说我是什么明主,我爹还没死呢,要是让他知道了还以为我要造反呢。”
“噗嗤”一声,却是李十六猛地一笑,连鼻涕都喷了出来。自己家这四少爷正经的时候说话富理蕴情;可一不正经,这家伙就要当活宝。
红日渐升。枯黄脸向前一步,抱拳道:“清晨已至,少爷也该动身启程了。少爷且放心前行,我等会好好守在少爷周围,保护您不受伤害。”
“嗯,你们去吧,是该上路了。”李忘忧点头说。
“是。”五个人抱拳领命,然后快速地四散开,各自奔驰向周围的树丛角落,开始认真随行。
李忘忧现在小山头的一块大石头上面,看着不远处那座无比巍峨的古老神山。
泰山始终被那股浓郁而神秘的乳白色云雾笼罩着,整座山都隐匿在其中,人们只能看到它大体的轮廓。它就像一头滔天巨兽,盘踞几千里,蛰伏在流动的云雾里。
李忘忧从锦袋里取出一颗花生大小的纯白色的药丹。这是辟谷丹,一粒可以让人饱三天,可以说是这个时代的出行必备品吧。
他像扔糖豆似地把辟谷丹扔到嘴里,边嚼着边面怀憧憬地朝着泰山的山脚方向说:“泰山,我来了。”
李忘忧走的步子有点快,丝毫不担心周围会跳出来什么牛鬼蛇神。不仅是因为有家族死士在前开道在后守备,也是知道自己所走的这条路是通往泰山的老路,附近的大妖知道来的人都不好惹,主动迁去了更远的山林。
几十里的路,不远不近,于凡人而言要走个一整天,而于那些修行者而言,一眨眼也是有可能的。很可惜,李忘忧只是个希望一眨眼就到的普通人。
太阳已经走到了西天的低处,挂在那里撒着紫霞红霞。这时的李忘忧已经筋疲力尽了,他还在专注地爬着一个小山坡。辟谷丹固然可以消除饥饿,但却除不掉肌肉上的酸痛与精神的疲惫。
李忘忧大口喘着气,恨不得生着两个嘴巴喘气。他又累又渴,嘴巴里的唾液都快凝结耗尽了。以他平日不怎么运动的身板,能走到现在,有一半的功劳都来自于他对进入泰山寻找修行法的渴望。(另一半嘛,大概是由于他有一双腿吧。)
刚爬上山坡,他就力竭了。瞥了一眼草多的地方,他像老鹰俯冲一样弯着腰低头走了几步直接趴进了草丛。
他的喉咙嘴巴快干涸了,但装水的锦袋却被他压在了身下。他不得不缓缓地抬起右手按向地面,然后身体用尽最后的力气进行翻转。
“呼哧呼哧”,他急剧地喘气,然后右手和身体同时用力,终于把自己沉重的身体砰的一声翻了个个。
左手摇摇晃晃地伸向了腰间的锦袋,他从里面抓出一个鹿皮水袋,又摇摇晃晃地把袋口对准自己的嘴。他努力抬头咬在袋子的木塞上,用力一抽,袋子里的水直接涌出。把塞子吐出去,他连忙张大嘴吞着袋子里涌出来的水。一些水直接洒到了他的衣服上,脖子里,也让他清凉了些。
喝到了水,他可算是满足了。其实能够在极度疲惫的时候喝口水休息休息,也是一种幸福呢。他大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爽!”
其实李十六他们就在他周围隐匿着,只要他高呼一声自然会有人来帮他翻身子喂水,但,他是一个独立的人。自从知道自己不能像别人那样修行的时候,他就开始变得极度自立,不想依赖其他人。
大概过了一刻钟,李忘忧觉得歇息得差不多了,力气也回复了一些,他就缓缓地坐了起来。
他啪地一下拍掉了刚才爬上自己脸的小虫,边转头要往下看边自言自语地说:“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
当他的视线触及山下的时候,他忽然停住了,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山坡下的不远处,那里有大片大片的白色云雾在空中飞舞。
“哈哈哈,到了,到了,可算到了!”他激动地身子有些轻微的抖动,眉眼间的笑意越来越浓厚。
他站起身来,向四周大喊:“喂,你们几个,出来吧,泰山已经到了!”
几名死士迅速地从四处向他奔驰,在他面前集结。其中有的人头上还有树叶,衣服上沾着尘土。
李忘忧向他们点头致意,“辛苦你们了,从长安把我送到这。如今泰山就在眼前,你们的护送任务也就成功完成了!你们也可以回去交差了。”
“额,少爷”李十六忍不住开口,“事实上,我们还得送你回去……”
空气中隐隐传来啪的声音。李忘忧觉得自己的脑子肯定是累坏了,不然怎么说话和齐王府的那二傻子世子一样。
白嫩的脸皮通红,他连忙转过身去,强装镇定地开口道:“嗯,是这样哈。”
大黑胡子拍了一下李十六的脑瓜子,低声呵斥着,“臭小子说话这么直干嘛?”
李十六捂着头表示委屈,不懂人际的他感到有一丝委屈。
大黑胡子拱手对李忘忧说道:“少爷,古泰山迷雾诡异,只有手持令牌才能安稳通行,其余的人进入只会永远迷失,我等无法跟这保护您,还望您多加小心,以自身安危为重,能够平安归来。”
“嗯,”李忘忧转身点头,他面露感激,“我这次去也不知何时能出来,你们在这等着,也辛苦的很。待我出来,定要请我爹嘉奖你们。”
几名死士都抱拳俯身,“多谢少爷厚爱。”
“嗯,那我去了!”李忘忧整理衣衫,转身开始向山坡下走去。
死士们齐声在他身后喊着:“少爷,保重!”
李忘忧挥挥一只手。
他心里默默地想着:徒行千里,只为修行。此去神山,无“功”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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