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凡佚 第一章 潇然

“潇然你且用心观察为师的示范。”

时年六岁的潇然用力的点了点头，乖巧地坐在老重阳木旁，一颗长满青苔的石头上。时值深秋，重阳木枝头上的叶片寥寥无几，仅剩的几片昏黄倔而不屈。师傅吩咐完潇然后，就闭起双眼丝文不动地站着。

“呔！”

一声轻喝，师傅圆眼突睁，手执一截细长枯枝。以枝为剑，手起剑落，隔空朝着重阳木劈去。速度之快宛如疾风，枯枝因挥空而发出孤鸣。令人称奇的是，如此细枝在师傅手中却一直绷直，未曾呈现一丝弯曲之状。

良久，还是那一树一石，并无任何异象。潇然眼珠一转，目光在重阳木身上移向师傅。只见师傅嘴角带笑，一边摇头，嘴上一直默念着“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师傅，你在傻笑什么呀。”

潇然的发问打断了师傅的自言自语。

“潇然你知道问道之人终其一生，修的是什么吗？”师傅并没有回答潇然的问题，而是提出了问道之说。

“问道之人，修的不就是道吗？”潇然已然从石头上跳落下来，跑到重阳木旁不信邪地四处摸索着，想从中探究出师傅刚才的一剑究竟有何深意。

“那又何为道呢？”师傅继续发问。

“若是习剑之人，修的自然是剑道；参禅之人，修的是佛道；各人修各道，但人生有崖，而道无边。问道之人为了追寻道之真谛，最终有意无意地向往长生。而追求长生之人，修的就是长生之道呀。所以，问道就是问长生。”潇然头也不回的说道。

“但是师傅我有一点不明白，师傅您一直告诉我，我们习的是佛道。潇然从小就跟随师傅修道，可是师傅连法号都没有帮我取，我一直都还是用着俗家姓名。而且我和师傅也没有在任何庙宇待过，住在这里之前，一直都是在四处游历。”潇然嘴上说个不停，但目光依旧在不断地打量着重阳木。

师傅眼带笑意，心里暗道：“潇然这小子自小便跟从我一直游历，年不过六岁，便能有如此言谈，真是天生聪慧。”

“说得好，虽各人修各道，但大道用长生二字概括，却是有些以偏概全了。长生之道，不过是问道的途径，而不是问道的终点，潇然你道行还需继续长进呐。对了，为师让你修习的无相转轮经，你习至何种境地啦。”

听到师傅的问话，潇然眼珠一转暗道，我三岁识字以来，师傅便传我无相转轮经，虽我已然将经文背得滚瓜烂熟，且每天都勤奋修习。但至今为止，师傅一直未曾询问我习经的进度，今天竟然突然问起，会不会是想考验我是否有偷懒放松？

“师傅，无相转轮经潇然已经修至第二重相境。”潇然小心道。

话说无相转轮经乃一门奇妙的经法，经法分五重境，分别是凡境，相境，无我境，无相境，空境。无相转轮经奇妙之处在于，此经法专修境界，对于功力修为没有任何促进和帮助。且此经必须从年幼便潜修，假如是已经成年的人去修习无相转轮经，一般是连第一重境界都难以参透，即使勉强参习得一重凡境，往后余生也不会再有任何长进。

无相转轮经乃当世最负盛名的天明寺秘传经法，每个在天明寺修道的弟子，都需苦修此经。但此经晦涩难懂，悟性和佛性不够的人，终其一生，也只能停留在凡境。即便是当今天明寺住持梦禅大师，也不过是修习到第三重无我境。第四重无相境和第五重空境，相传只有此经的创始者明灯大师能够达到。

无相转轮经修习难度极大，但天明寺依旧将此经极为看重。

修习无相转轮经者，可得六神通！

六通者，一天眼通，见佛性，洞彻本地风光。

二天耳通，能懂最上乘法，证与证者，言语互相了解，旁人不知。

三他心通，悟与悟者，心得相同。

四宿命通，无量劫生死种子，和盘托出。

五神足通，佛性遍满虚空，无所不在，如旭日当空。

六漏尽通，证无余涅盘，不受后有。

但并非修习无相转轮经的人，均能对六神通有所领悟。无相转轮经心法上，并无半点关于六神通修炼之法的记载。传闻中修习该经文的人，只要悟性足够，且佛缘深厚的话，神通之效自然便会显露而出。

“哦？无相转轮经既然已习至相境，那潇然你可有感悟到其妙处？”师傅听罢潇然的话，面露热切之色，急忙问道。

“心之所想，目之所及。心之所闻，耳有所听。甚至是万物之本音，偶尔亦能知其一二。”潇然掻掻头回道。

“万物本音？那潇然你可知为师心中所想？”师傅听潇然如此回答，眼内热切之色更甚。

“潇然也只能偶尔聆听一二，就比如师傅昨夜打坐时，心中所念，便是上次下山化缘所遇的采桑大姐姐。”潇然童言无忌，言到此处，捂嘴嬉笑不已。

“休得胡言乱语！讨打！”师傅听罢老脸一红，继而恼羞成怒，举掌就欲往潇然光头打去。

潇然嬉笑着躲开师傅一掌，自知惹得师傅恼怒，腿丫子撒开便往茅屋跑去。

“哼！臭小子竟敢窥探为师心事！”师傅面色甚为尴尬，轻声骂道。骂毕回头细想，内心暗暗吃惊。

目及千里，耳听万音，知晓万物心声。

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此三神通竟然真被潇然这小子掌握了。无相转轮经修至二重相境，便能习得六神通其三。若然此消息传到天明寺僧人耳里，那群傲气秃驴岂不羞愧至极。

想到此处师傅不禁莞尔，内心暗骂秃驴之余，全然忘记自身亦为光头和尚之事。

入夜，师傅轻手轻脚进入茅屋之内。见潇然手脚皆露于被子外，呈大字状摆放，睡姿极为不雅。嘴角微抽，秋夜渐冷，为恐其受凉，同时轻轻为潇然将手脚裹好。

师傅坐于床前，轻抚潇然小小光头，暗自打量。潇然年纪虽小，但五官极为秀气。即便穿着不合身的破旧僧服，依旧难掩其贵气。师傅内心思绪慢慢回溯，想起初遇潇然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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