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武王朝南部,盘州之下,城池一百余座,其中又以四大王城为主,每座王城下统领大小城池四十余座。
灵水城便是铁血王城之下的一座三级城池,人口达近十万,武者更是占了将近一成,这在整个铁血王城之下也算是位列三甲的城池。
不过再昌盛的城池,总有一些比较破旧的房屋,毕竟凡人占多数,比如灵水城的老城区,这里大多住着一些老弱病残。
其中有一座已经废弃掉的老屋,整座房屋不大,周围长满了苔藓,青色的木门,锈迹斑斑的门环,显然证明已很久无人居住。
但不知从何时开始,院落里经常有吵骂声传来,并且伴有一些酒香味飘出。
这周围本就人烟较少,此处的异动,只是微微引起了一些年过花甲之人的好奇。
城中武者居多,他们相信没有任何妖魔鬼怪敢在这里撒野,久而久之,只当是几个落魄公子在此地饮酒解闷。
如果他们可以看到院内的话,恐怕会吓得尿了裤子。
这老房子虽然废弃多年,但房屋尚且完好,在内屋的一个土炕上,躺着一个青年,周围满是蛛网,他一动不动,但微弱的呼吸,说明他还活着。
这青年灰头土脸,看不清具体的相貌,只能大概分辨出他的年龄,一头脏乱的头发,身体消瘦,身上的麻衣也破破烂烂,十足是一个乞丐样。
但在这院子里,石桌两旁却有奇怪的一幕,准确点说是一个人和一只会飞的猪。
那个人除了头上的黑袍完好之外,其余地方满是破洞,像被饥饿的流浪狗啃了似的,此时他一动不动,凝神盯着眼前那只会飞的猪。
说是一只猪,但是它却只有巴掌大小,一对半透明的翅膀扑棱扑棱证明它确实会飞。
而且这对翅膀扇动的时候没有任何声音,它通体雪白,无任何杂色,只是由于太小,以至于连尾巴都几乎看不到。
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那一对大鼻孔,和一双大眼睛,在小小的身躯上特别显眼。
模样可爱至极!
只是,它此时跟那黑袍人一样,两只眼睛一动不动,互相盯着对方。
突然一只蚊子不知道从哪里飞了过来,但这蚊子似乎对黑袍人没有太大兴趣,这顿时让黑袍人松了一口气,眼中露出幸灾乐祸,直勾勾盯着飞猪。
那蚊子转了几圈,突然对准了那只飞猪的大鼻孔,毫不犹豫就钻了进去。
“阿嚏,阿嚏……”
抽了抽鼻子,坚持了几息,飞猪终于忍不住一个喷嚏打了出来。
“小崽子,你输喽。”黑袍人双眼有得意出现。
“我呸,你这个天杀的老东西,你全家都是小崽子,我是神兽,不是小崽子!”
“还有这个该死的蚊子,如果让本神兽抓到,一定要把你吊起来打,打完了再按在地上摩擦!”
“你这老不死的,是不是你变得障眼法,那只蚊子跑哪去了!”
这飞猪不但可以口吐人言,而且语出极为惊人。
须知,大陆上也有一些武者拥有战宠,但从来没有哪个战宠可以口吐人言。
只有那传说中的灵兽才有可能会说人类的语言,但那简直如凤毛麟角,万年难遇。
而且它的神情变换莫测,简直比人类的眼睛还要灵动,至于说出来的话就有点不堪入耳了。
“你要吊打它关我屁事,别跟我胡扯,输了就喝酒!”
“这蚊子肯定是你这老东西变得障眼法,我堂堂神兽,岂能被你蒙蔽!”
“小东西,你想耍赖不成?”黑袍老人有些急眼,似乎这简单的赌斗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老家伙,是你在耍赖。”这飞猪一边说着,神色极为愤怒,竟嗖的一下飞到黑袍老人的身上,伸出极小的爪子,对方的黑袍很快便又多了几个洞。
“行啊,是我耍赖,以后偷看寡妇洗澡的时候,我把你关起来,遁空兽又如何?你飞一个试试?”黑袍老人冷笑。
这句话一出口,飞猪立刻一愣,随即露出讨好的神情,不过这样更显得滑稽。
“哎呦,大爷我,错了,这就喝,您老开心就好。”
飞猪一头扎进了桌上的酒坛子中。
但就在这时,黑袍老人双眼内露出兴奋,轻声开口:“那娃娃终于醒了。”
飞猪嗖的一下从酒坛子里窜了上来:“我以为早死了,原来还活着呢,这小子命挺大啊。”
一人一猪身影一闪,便到了内屋。
青年正坐在炕头一脸茫然,他抓掉脸上的蛛网,自言自语:“我是谁?我在哪?”
“小乞丐,你是方默啊。”还不等黑袍老人开口,飞猪抢先一步大叫。
“方默……”
“好像发生了很多事情,是做梦吗?为什么那么真实?”
此刻的他心神极乱,以至于根本没有注意到那只会说话的飞猪。
“不对,那不是梦!”
“我好像快死了,有人追杀我,我……我是,方程远!”
青年揉了揉额头,思绪渐渐的清晰了起来。
“你是方默,你是一个失去双亲的乞丐,没有任何亲人!”黑袍老人的声音听不出来喜怒。
“我是方程远!我是方家的子嗣,我是被城主府的人追杀的淬体八阶武者!”青年皱眉摇了摇头,否认了黑袍老人的说法。
“嘿嘿,你回去了肯定没人搭理你。”黑袍老人露出的双眼有一丝戏谑。
“为什么?这不可能!”青年一怔,随即开始惊呼。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咯!”黑袍老人扔过去一面铜镜。
与此同时,那只飞猪一言不发,饶有兴趣的盯着两人,越看越是欢喜。
青年双手有些颤抖的拿起铜镜,只见镜子里一个消瘦的青年,满脸污垢,脏乱的头发披散于两肩。
“这……这是谁?”
他急忙跑到院子里,一头扎进水缸里,将脸上的污垢洗干净,跌跌撞撞拿起铜镜。
一张从未见过的陌生脸庞出现在了铜镜中。
消瘦的脸颊,略微有些薄的嘴唇,坚挺的鼻梁,脸色苍白,这幅相貌倒能算眉清目秀,可完全跟自己的相貌不同,只有年纪较为相仿,二十余岁。
“这……这到底是谁……”
“这……不是我。”方默大惊失色。
黑袍老人低沉一笑:“哈哈,这就是你,你是方默!”
“你对我做了什么?”方默低声嘶吼,但显得有些无力。
“还能做啥?肯定是救你了,把你魂魄拉出来,给你找个新肉身而已。”
黑袍老人又说道。
“这就是救我的代价吗?这种法门我怎么从来没听过?”方默看着铜镜中的面孔,他双手颤颤巍巍的摸着脸庞的每一处,眼中露出不敢置信。
“什么代价不代价的,你吃了那契约,就是我的人了。”黑袍老人声音中带着喜悦。
“从现在起,你就是方默,方程远已经死了,彻底死翘翘咯。”
“方默……是这个人原本的名字吗?”方默失魂落魄道。
“那契约到底是做什么的?”方默闭着双眼,声音无比低落。
“你已换了肉身,这样才有机会可以等你足够强大的时候报仇,你难道不想报仇?”黑袍老人答非所问,却似乎看透了方默的心思。
“我想报仇!但这副身体原来的灵魂呢?”提到报仇,方默顿时双目一寒,但又想到了这具身体,双目又一暗。
“你现在还有心思考虑别人?他的灵魂已经消散了,你,就是方默!”黑袍老人摇了摇头道。
“你!就是方默!”当这句话不停地回想在方默的脑中时,他突然觉得很悲伤,乞丐的命就不是命了吗?凭什么为了给自己续命,就要凭空牺牲掉另外一个人!
他突然觉得弱者在这个世界连基本的生死权利都没有。
在为“方默”悲伤的同时,他想起了那些杂乱的梦境,暗暗发誓,从现在开始,他就是方默,那些为了温饱发愁,为了栖身之地发愁的日子不会再有,无论如何,也要对得起这具身体。
他也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那我自己的肉身在哪?”
“我喂给荒兽了,留着有啥用,伤痕太多。”黑袍老人轻声道。
方默沉默下来。
“那道契约到底是什么!”
过了片刻后,他慢慢放下杂乱的思绪,开口问道。
“这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契约已经开始了,从你张嘴同意的时候。”黑袍老人走了两步,坐在藤椅上,眼睛中笑意连连。
想起那道契约的积极性,方默略微有些愣神。
“签订契约,你就是这大陆上唯一的灵魂使者,你不仅会成为强大的武者,更可以一念生死!”黑袍老人语出惊人。
“小乞丐,意不意外?开不开心?惊不惊喜?”还不等方默说话,那只飞猪突然飞了过来,眼中带着得意,饶有兴趣的看着方默说道。
方默这才突然注意到,眼前一只巴掌大小的猪,通体雪白,此刻正扑棱着那对半透明的翅膀,一对猪眼睛透着戏谑。
“这,这是什么东西?是你在说话?”方默神色惊讶,不敢置信。
“你才是东西,你全家都是东西,我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神兽!”飞猪非常愤怒,开口大骂,一对猪鼻孔似乎更大了。
“竟然真的是你在说话,你竟然是灵兽!整个灵水城都没有一只灵兽啊!”
“灵兽算个啥?本神兽打的它鹤毛乱飞!”飞猪张牙舞爪,大鼻孔哼哧哼哧。
黑袍老人轻咳一声,看着方默道:“它是遁空兽,的确不属于灵兽一类。”
“遁空兽?”方默不解,摇了摇头。
“反正就是一只猪,这不是重点,考试也不考这个。”黑袍老人微微颔首,继续说道。
飞猪看了一眼黑袍老人,冷哼一声,沉默不语。
方默苦笑,与这黑袍老人有关的事都如一团迷雾,想不清楚便不再多想,随即抛开杂念,心无旁鹫的听着黑袍老人继续开口说道。
“人有三魂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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