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时分,天气已稍有几分燥热。
夜里,少年坐于石凳上,右手托腮,翘起二郎腿,左手持子。夜风吹拂衣袍,他的心情如同拂动的衣袍不平静,有点犯难。
棋桌一片安静,树上蝉声,溪旁蛙鸣更为清亮。少年脸上依旧保持笑容,摩挲手中黑棋,询问道:“当真如此?”
他正是原本躺在地上赏星的叶阡尘,突然被拉来下棋。
而对面老人下一子后出声:“你是最适合的人。”
老人身着黑衣,年岁大了。语气中有无奈,亦有恳求之意。
叶阡尘眼珠转动,叹了一口气,淡然落下一子:“既然师父都这般说了,我岂有不应之理?不过……”
……
对于叶阡尘的要求,苍渊考虑了一阵还是答应了。就当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叶阡尘想起一个疑惑,再度问道:“师父,那师姐全名唤为何?”
听到这个问题,苍渊也是怔了怔。
……
一座巍峨青山——大周皇室祖祭之地,亦是大周皇陵。
皇陵距大周城数百里。马声哒哒,两人皆下马,禁军分散,把守要道。
青山嵌着石梯。石梯通往山巅,九百九十九阶,云雾环绕。
“此处,便是皇陵所在,”周擎摸着断袖,沉默一会儿,一字一顿地说道:“当年我们周家便是从这起家,却不料……”
望着周擎黯淡的神色,周元轻声安慰道:“父王不必自责,武家有心算无心。数百年算计,谁也无法预料,所以并非错在父王。”
周擎摇头苦笑,不语,步上石梯。周元见状,紧随而上。
两人一前一后,神情肃穆,缓步而上。约莫一炷香,抵达山顶。山顶处,一座黑色的宗祠矗立。
立于宗祠前,周元转头,俯览下去。在那大地上,三座山脉纵向屹立、蜿蜒匍匐,如潜龙,拱卫皇陵,呈“三龙托珠”之态,似勾勒出“川”字。
“好强的气势。”周元忍不住赞叹出声。
“天地间有气运,地脉风水,也算一分。我周家起势,也多亏祖地风水。”周擎眉间阴郁渐浅,笑道。
周元宽慰道:“地脉风水只算一分。‘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若坐享其成,将面临倾覆之危。”
声音不免有些稚嫩,但不掩坚韧之意。周擎笑容更显欣慰,摸了摸周元的脑袋,同周元步入宗祠。
宗祠内,供奉历代灵牌。由周擎带领,周元上香行礼。
不多时,到了尽头。只剩一座灵牌——周朝开国皇帝。在恭敬行礼之后,周擎将灵牌轻轻转动。
“轰隆”。
后方的石门,缓缓地裂开,烟尘飘散。
周擎望着,脸色复杂。周元更是手掌紧握,神色紧张。他再老成,终归是少年,无法在大事前冷静。
周擎看了周元一眼,先行走入。石门后,是石壁走廊。墙边挂着长明灯,灯光昏暗。
两人默不作声,走廊回荡着脚步声。
不知何时,脚步声止,已达尽头,前是宽阔山洞。
山洞中有一座石台。
来到石台前,周元方才注意,其地面铭刻着诸多源纹,形成奇异的图案。
以周元的源纹造诣,无法分辨这些源纹。他只模糊的描绘一下,神魂大量消耗,晕眩袭来。
“父王……”周元停下,困惑道。
周擎望着石台那些源纹,面色凝重,述出在周家皇室密言:密室中藏机缘,助周家万世兴。
而开启的钥匙,则是周家传承者的血液。不过,瞧他神情,就知晓前人结果了。
默然,他看向周元,略带歉意:“元儿,你去试试能否成功。若成功,想来解决你的问题,应不难。”
“哦?”周元望向石台,惊奇不已。
“去吧。”周擎拍拍周元的肩膀,鼓励道。
周元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还是鼓足勇气走上石台,在那源纹图案中心盘坐了下来。
他取出一柄锋利小刀,咬咬牙。自手腕处划过,滚滚鲜血流淌,滴在石台上,顺着刻痕,蔓延开来。
短短数息,源纹化为了鲜红色彩。
石台外,周擎紧盯着,手掌紧握起来,眼中满是紧张。
鲜血流逝,周元本就文弱的脸庞,苍白如纸,他死盯着那些源纹,心跳如雷。
“这就是我最后的机会了么?”
周元牙关咬紧,忍受阵阵晕眩感。
突然,身躯猛得一颤,似乎一道龙吟声响彻而起。
“嗡嗡!”就在此时,被鲜血覆盖的源纹,爆发出璀璨光芒,将周元笼罩。
突如其来的变故,周擎一惊,急忙看向周元。然而,石台上空空荡荡……
……
眼前白茫茫之景,蛮横的撕扯紧随而来,周元头晕目眩,犹如掉进漩涡一般。
还好,撕扯感并没有持续太久,周元就感觉到巨力涌来,紧接着身体直接被抛飞出去。
“嘭!”的一声,周元重重地撞在地上,吃了一口泥。不过也算机警,一落地迅速地打了个滚。
同时,铁肤纹闪烁起淡淡的光芒,随时准备启动。
没有出现危险,周元这才渐渐地放松下来,这时,他才有闲暇去注意周围景象。
“这里是?”
周元瞪大眼睛,自己竟出现在森林。
旁有溪流流淌,水声清脆,安静祥和。
周元惊疑不定,他可记得,片刻前他还在密洞,怎霎时便出现在此?
周元眉头微皱,抬头四望,心道古怪。莫非,所谓机缘,就是在此地?
“可此处半个人影都没有……”周元纳闷嘀咕,说到一半,忽然噤声。他瞳孔紧缩,神情凝固,如见鬼怪。
果然,一人站在苍翠的古木下,望着这边。
他黑色衣衫上一身斑驳光斑,似笑非笑地扫了周元一眼,被他一盯,周元吓得倒退几步。
周元目光与其对撞,竟是有些毛骨悚然。
不过周元定力还算不错,很快稳定心神。
当即浮现出一抹笑容,显得有些人畜无害,抱拳行礼道:“这位前辈,不知此地是何处?在下周元,无意间闯入,若是有所冒犯,还请莫要见怪。”
虽说那人看着比他年幼,但谁知道是不是哪个老妖怪喜欢装嫩,往高处说应该不会出事。
对于周元的恭谨,叶阡尘自然无视,说句跟上,转身就走。
听到那句跟上,周元下意识答道:“什么?”
这才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连忙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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