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银币 第五节 信使

阿瑟带着娅娜来到后院，他在这里找了些干草，开始生火煮饭。

阿瑟先将整鸡交给素儿洗净拔毛，切去头尾，掏出内脏后备用。让素儿将陈皮捣碎，与酱油、酒、糖等香辛料混合，涂抹鸡身。随后拿来一块菜板，将葱姜蒜切好，混入腊肉，倒进六成热的油锅滚香，最后放入切好的冬笋，将其炒至变色后填入鸡身，最后再将鸡肉放到火上慢烤。

阿瑟又将定神草、火芥草、甘草、茯苓等草药混合翻炒，待颜色变暗，混入花茶，用细布包裹，针线缝合，制成茶包。

素儿蹲在一边，看着火架上的烤鸡馋的口水直流。这时米饭蒸熟，阿瑟为素儿盛出一碗，又掰下一只鸡腿放到她面前，笑问道：“快吃吃看，味道如何？”

素儿一把夺过，完全不顾自己的形象，张嘴就是大口猛吃：“好吃好吃。”

阿瑟用茶包泡进热水，道：“这茶是我为你特制的，加了少许药草，清苦中带着甘甜，比药汤好喝多了。”

素儿用力的点了点头，举起杯子就往自己的小嘴里猛灌，然后俏皮的嘟起嘴，连称好喝。

阿瑟为自己盛了一碗米饭，在素儿身边吃了起来。饭吃到一半，阿瑟想起今日在1901的经过，不由得嘱咐道：“这两天二夫人就要生产，恐怕会有大事发生，听哥哥的话，生产那天你就别去凑热闹了。”

素儿听了，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啊，哥哥怎么这样讲，我听说呀，二夫人请了占卜师做了占卜，说她肚子里的是个机灵的小公子呢，我还听说……”素儿瞪着她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故作神秘的压低声音道：“我还听说，占卜师算出这小公子是天命之人，以后是要当海角国国王的！”

阿瑟放下碗筷，用手背轻轻敲了一下素儿的额头：“这些话不要瞎传，占卜术早就失传了，你口不择言，小心让不怀好意的人听去，有你好看的。我叫你不要去，你就别去，至于原因......现在还不能让你知道，等这件事尘埃落定，我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你。”

素儿也跟着放下碗筷，委屈的嘟着小嘴，低声嘟囔道：“我千辛万苦才来二夫人这里当差，为的就是这个机会，听说当年大夫人生罗成、罗维的时候，可是给在场的侍女们每人一个金币呢！一给金币啊！只要有了这笔钱，咱们过了年就能赎身！”

阿瑟掏出二十枚银币递给素儿，认真道：“这二十银币你拿着用，接生那天你不能去！”

素儿气恼的将钱推回：“哎呀，都说了不是为了这个，我也得赚钱才行！”

阿瑟见拗不过素儿，只好将银币收回口袋，道：“你赚钱我也不拦你，但唯独这件事，你不能掺和。”

素儿又撅起小嘴，气呼呼的端起碗筷，独自吃了起来。

阿瑟拍了拍素儿的肩膀，道：“你听到了没有，千万不能去！”

素儿气呼呼的点了点头，继续吃自己的东西去了。阿瑟只当素儿同意，暗暗松了一口气。待饭菜吃完，阿瑟又将二夫人要素儿明早上工的事说了，素儿点头应允。

入夜，阿瑟烧了一壶热水放到素儿床头，掖好素儿的棉被，吹灭烛灯，在另一张满是杂物的床上睡了。今天太累了，阿瑟刚一闭眼就打起了鼾。

黑夜中，素儿睁着自己的大眼睛，看着门口破败漏风的木窗，辗转难眠：“哥哥这是犯了什么病，白给一个金币都不要。难道哥哥还想多挨那罗维几个月的巴掌吗？真是大傻瓜，大傻瓜！”

当夜，阿瑟梦见自己在幽暗的森林里奔跑，一个身材窈窕的精灵少女在远方若隐若现，她有一双迷人的眼睛，如自然之灵一般，在黑夜里散发着七彩光华。

第二天清晨，阿瑟趁素儿还未睡醒，将剩下的烤鸡切丁，打了个鸡蛋，合着洋葱，给素儿做了碗炒饭。又新制了三袋茶包，一起放到桌上。最后轻轻吻过素儿的额头，转身离开了女眷巷。

素儿翻过身，眼睛半闭半睁的看着阿瑟离开的背影，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把二夫人的这枚金币拿到手。

阿瑟从女眷巷里出来，径直穿过罗弗圣塔，来到擒宰院，今天他要在这里干一整天的活。可他人还未进门，就被守在这里的王府信使截住，信使大约三十几岁年纪，却长了五十多岁的脸，酒糟鼻，三角眼，口舌肥大，发量稀少，为数不多的头发上戴着王府信使独有的青蓝色宽檐帽，不比土豆好多少的身材，套着整个王府最大号的信使长袍。阿瑟一直不太喜欢信使这类人，他们多是王府大管家们的亲戚，平日里自觉高人一等，很少正眼看人。

信使捎来了大公子罗成的口信，要他去藏书殿与罗成见面，然后自己很不耐烦的离开了擒宰院。于是阿瑟与擒宰院打了声招呼，孤身前往藏书殿。

藏书殿并不远，阿瑟到的时候，那个信使已在这里等候多时。他待阿瑟走近，斜眼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阿瑟略有迟疑，摇头相对。

“娄华！”信使声音极大，说完鄙夷的上下打量着阿瑟，拉长声调道：“这里不是一般人能进来的，等会由我把你领进去，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阿瑟恭敬道：“请娄信使明示。”

娄华轻蔑的看了阿瑟一眼，道：“我是王府信使，传信于皇，那是奉，传信于奴，则是恩。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恩。”

阿瑟眉头微皱，疑惑道：“娄信使的意思是？”

娄华将眼一斜，道：“人都说你阿瑟聪明，可依我看，真是蠢蛋一个！”

阿瑟似乎明白了娄华的意思，低声道：“我只是个擒宰院的小杂工，一天也就一个银币的出入，还要讨个生活，舍下实无积蓄，还请信使大人体谅。”

娄华冷哼一声，道：“我听说你和罗维公子走的很近，你每天都会去他那里领巴掌，传言说十个巴掌就能换一个银币，不知道是真是假？”

阿瑟回应道：“都是些下贱的辛苦钱。”

娄华用力的敲了敲阿瑟的脑袋，道：“你这种家伙我见的多了，多少人哭着喊着要送我钱我都没答应。”娄华见阿瑟依旧无动于衷，继续道：“我记得擒宰院是归大管家娄四管辖，他是我的叔父。”

阿瑟不想惹事，从兜里掏出一枚银币，双手递给娄华。

娄华接过，幽幽道：“好事成双。”

阿瑟暗暗叹了口气，又从怀里掏出一枚银币，双手奉上。娄华掂了掂，转身放到了自己随身的布袋里。阿瑟心疼的看着自己的钱被娄华装进布袋，心中十分不快，正当阿瑟准备将目光收回时，却无意间瞥见了布袋里的一封粉色信件，这封信被放在了一沓信的最外边，收件人写着罗维，寄信人叫金蕊。阿瑟知道金蕊，他是海角国大将军金封的女儿，也是金瑶皇后和二夫人金咲的侄女，更是大公子罗成的未婚妻，阿瑟忽然想起昨晚1901房间里的一件事，那晚他在罗维房间里用神通镜看到的那封可以自动折成纸人的粉色信件，就与这个极为相似。阿瑟似乎嗅到了罗成、罗维两兄弟与这个女人之间的桃色气息。

娄华在殿门前出示了信使印信，随后领着阿瑟进入藏书殿。两人沿着无人的盘旋楼梯向上攀爬，行到一个拐角处，娄华忽然停下脚步，问道：“阿瑟，你是不是有一个妹妹？”

阿瑟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低声回应道：“是的。”

娄华将自己的三角眼挤成一条缝，露出一副恶心的笑容，道：“我前天在二夫人那里见过一个新来的小姑娘，可能就是你妹妹，小姑娘长的不错，是个美人胚子。”

阿瑟回应道：“我妹尚小，看不出美丑。”

娄华笑道：“美丑和年纪没啥关系，年纪越小，反而越有活力，我就很喜欢有活力的女孩子，或许......”娄华阴测测的笑道：“或许我们可以走的近一些。”

阿瑟皱起眉头，胃里一阵翻腾：“不知信使大人是何意思？”

娄华忽然拉高声调，道：“前两天，我叔父又纳了个妾室，我去见了礼，原来是个13岁的小姑娘，叔父告诉我这叫一枝梨花压海棠，早晚是万世佳话。叔父还说让我也学着纳个妾，婚娶的事情他给包了。”

阿瑟暗叫不好，道：“信使大人还年轻，想必不用着急。”

娄华笑道：“我觉得令妹就颇为优秀。”

阿瑟沉声道：“信使大人可有妻室？我妹性烈，只怕不能忍受共夫之情。”

娄华摆了摆手，笑道：“有了妻室又能怎样，你看咱们罗侯，不照样娶了二夫人。我叔父也是，纳了几个妾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你要清楚，我能看上你们家，是你们家的福分！”

阿瑟回应道：“嫁娶之事，本是你情我愿，我们小门小户，野惯了，不敢高攀。”

娄华忽然板起脸来，厉声道：“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要不是我奉命传信，就你这样没有背景的小奴仆，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话！”

阿瑟强压怒火，心里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素儿毁在这个男人的手里。

阿瑟掏出两枚银币，恭敬递给娄华，道：“阿瑟言语冒犯，权当赔罪。”

娄华象征性的拒绝了下，然后轻嗯了一声，单手接过银币，再次装入布袋。阿瑟瞄准时机，假意绊倒，用肩胛骨顶住娄华下肋骨，手指悄无声息的探入布袋，闪电般的夹出信封，转瞬藏于袖口。娄华被阿瑟一撞，身体后倾，勉强靠墙站住，皱褶眉头打了打身上的灰尘：“怎么这么冒失，下次走路看着点！婚娶的事情，我就当是告诉你了，长兄为父，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阿瑟道：“明日问过我妹，就来答复。”

娄华听了，又沉起了脸，厉声道：“想当我妾室的都排长了队，也没见像你们这样多事。我的话已说了，你给我带到就行！一个小姑娘，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若是不成，我看就是你的问题！”

阿瑟摸着袖口里的信封，恭敬的回应道：“阿瑟一定给你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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