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业十四年,江都。
行宫寝殿里,大隋皇后萧氏一边流泪,一边和宫女替刚刚被勒死的大隋皇帝整理遗容。
宇文化及、宇文智及、司马德戡、令狐行达、裴虔通、马文举、封德彝等杨广生前所信任的大臣就在旁边冷眼看着。
“萧氏,传国玉玺何在?”宇文智及忽然开口问道。
“为什么?”萧皇后问道。
“什么为什么?”宇文智及反问。
萧皇后猛然起身,疾言厉色道:“你们都是天子的亲信故旧!为什么要造反!”
宇文智及不为所动,缓缓摇头道:“也就深宫中的女人能问出这种问题。你的丈夫自即位以来,修长城、营东都、开运河、凿太行、征契丹、征流求、征占城、征吐谷浑、征高句丽……大兴工程,四处用兵。天下因他而家破人亡者数以千百万计。他,不该死吗?”
萧皇后泪流满面,咬牙切齿道:“他就算有负天下百姓!可总对得起你们吧?你们哪个不是高官显爵?哪个不是被他提拔重用?你们有什么理由反他!”
宇文智及义正辞严:“我们是为天下人除暴君!”
萧皇后怒极反笑:“宇文智及,当初你跟你大哥宇文化及违背禁令,与突厥人交易买卖,论罪当死。就连你父亲宇文述都只为你大哥开脱,而归罪于你。陛下不但宽恕了你,还在你父亲去世后提拔你,任用你……”
“那又怎么样?我总不能因私废公吧?”宇文智及两手一摊。
萧皇后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道:“宇文智及,你当个人吧。”
宇文化及一直紧锁着眉头,拉长着脸,听到这里连声道:“够了够了。萧氏,我们不想为难你一个妇道人家,把传国玉玺交出来吧。我们要另立新君。”
“我如果说不知道传国玉玺何在呢?”萧皇后怒声问道。
“那就别怪我们无情无礼了!”宇文智及声色俱厉。
司马德戡、令狐行达、裴虔通、马文举等武将闻言跃跃欲试……
外面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报!燕王率大批猛士进攻玄武门!所向披靡!无人可挡!”
一语惊满殿。
宇文化及等乱臣神情剧变。
悲愤交加的萧皇后听愣了,两只本来布满血丝的凤眼瞬间大亮。
没等寝殿中诸人回过神来,又有一名战将飞驰而来,疾声大呼。
“报!玄武门失守!城门郎将唐奉义被斩!燕王已率猛士攻入宫城!正逼近寝殿!”
话音一落,满殿哗然。
燕王杨倓,乃杨广之长孙,已故“元德太子”杨昭之长子,越王杨侗和代王杨侑之长兄,在隋朝宗室中地位非常特殊。
可是……
这厮没死吗?不是已经让人去结果他了吗?而且他年仅十六岁,没有担任任何职务。再说城里忠于杨广的南方部队早就被调出了。他哪来的人马?
宇文智及眼中忽然间凶光大盛,一指萧皇后喝道:“抓住她!”
一声令下,司马德戡、令狐行达、裴虔通、马文举四将齐齐迈步。
“别过来!”
萧皇后一声厉喝,不知从哪翻出一柄精巧锋利的短刀来,顶在了自己脖子上。
司马德戡等将急忙收住脚步,大声喝斥着她,却再也不敢上前。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片惊呼声、惨叫声、铠甲兵器碰撞声……
一帮乱臣齐齐朝外望去,首先就看到大批追随他们发动兵变的关中籍骁果兵惊慌失措地退进殿来。
随后,数十名身穿黑甲,臂缠白巾,手执利刃的猛士追至殿门外,人人一身血污,个个杀气腾腾。
宇文化及等人看懵了。
就这几十个人?追得几倍以上的关中悍卒屁滚尿流?
就在他们大惑不解时,一个挺拔轩昂的身影映入眼帘。
那是个少年,十五六岁模样,五官俊秀,丰神如玉,穿暗红圆领袍,束赤金花纹带,神情冷峻,目光如炬,正是燕王杨倓。
他本来龙行虎步昂然而前,忽然瞥见萧皇后,遂停步于殿门之外。
司马德戡再三观察,确认对方只有几十人后破口大骂:“你们这帮废物!几倍于人还被追得这么狼狈?你们手里拿的是绣花针吗!”
“郎将,这帮人,这帮人大有古怪。”一名军官喘息着说道。
“古怪?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古怪!给我上!”司马德戡手指殿外大吼。
数以百计的关中骁果兵愣是一个都没动,就让他的手那么指着……
司马德戡勃然大怒,拔刀怒喝道:“不进者死!”
他话音刚落,杨倓忽然开口喊道:“所有作乱的关中籍骁果兵听好。只要你们反戈一击,本王就饶恕你们附逆作乱之罪。如果你们执意顽抗,玄武门前的残肢断臂就是你们的榜样。”
“哈哈哈哈……你居然……居然……哈哈哈哈……”宇文智及放声大笑。
片刻后笑声嘎然而止!
因为他发现还真有好些个士兵回头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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