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疯子有点呆 第7章 渺小如尘埃

他们定的是二楼的包间，钱柯他们几个到的时候，出外勤找素材的同事有的已经到了，他们干脆开了KTV，一边唱歌，一边等后面的人来。

朱涵芝来了以后，唱了一首粤语歌，声线很好，高音部分也唱得很棒，同行的另一个同事见钱柯对朱涵芝赞赏有加，不甘示弱的选了一首韩语，发音准不准，何小枫无法评价，因为她也听不懂。

但让这位同事挫败的是，钱柯并没有在看她，而是一直在看专注听她唱歌的何小枫！

“总编，听说你唱歌很厉害！来一首嘛！”钱柯本来想推拒的，但好像谁唱歌，她就看谁，他也想让她关注一下他，了解他后，她一定会喜欢上他的。

“好吧，我也来一首吧。”他起身点了一首英文歌，《Iwillalwaysloveyou》，原来甜美的歌声被他唱得浑厚动听，让人感觉充满了力量，歌词很简单，但内容让何小枫有些无所适从。钱柯要么看屏幕，要么看她，明眼人都知道他是唱给她听的。

她不敢看他，并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害怕。她不知道，如果她不回应钱柯的喜欢，是不是真的会丢了工作，或者很难继续发展。她读不懂钱柯所谓的喜欢，究竟是什么样的喜欢。

“还可以么？”钱柯问她。

“你声音也挺好听的。”何小枫笑着点评，钱柯笑着盯着她，全然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这里的人本来就误会她和钱柯的关系，今天过后又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

她从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做好自己就行，没必要落魄到活给别人看，但她也害怕流言。

何谓流言？流言流言，就是从别人嘴巴里流露出来的言语，别人的嘴巴，你怎么管得着？所以只能尽量避免，以免落入别人的口舌之中。

朱涵芝看着他们眉宇间不断传情，既希望何小枫答应了钱柯，又希望何小枫抱不上钱柯这条大鱼。

抱着及其复杂的情绪，她给何小枫点了一首她常常放的一首歌，把话筒交到何小枫的手上，强行让她也来一首，“你也来一首，点了一首你常常的歌。”她没听过何小枫唱歌，不论她是不是唱歌很难听，她点的也都是她最经常听的那首歌。

何小枫看了朱涵芝一眼，耳边响起她很熟悉的音乐，话筒抬起，她不喜欢矫情。不过，她已经错过第一句歌词，但还是准确无误的从第二句歌词进入。

“没人发现它存在

多自由自在

可世界都爱热热闹闹

容不下我百无聊赖

不应该一个人发呆

只有我守着安静的沙漠

等待着花开

只有我看着别人的快乐

不愿意明白

有什么是应该不应该”

她的声音因为常年少话，有些低沉，音色不大好听，但此刻，她的声音却把他们带进了一个孤独的意境里面。

“我的心里住着一个苍老的小孩”

有同事陆陆续续进来了，原本想欢呼的人被钱柯禁了声，付伟也在注视着她，看着包间明亮的灯光打在她认真而微红的脸颊，他的心忽然又是一动。

“如果世界听不明白对影子表白”

他没想到，何小枫居然那么会唱歌。

“是不是只有我还在问为什么明天更精彩”

她越唱越专注，感情越来越饱满。

“烟火里找不到童真的残骸”

她喜欢这首歌，不止是因为她觉得首歌的歌词很像她，还因为这首歌，有另一个人的身影，一个骗子的影子在。所以说，她喜欢这首歌，是因为歌词，到不如说，是因为这首歌能时刻提醒她，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只有我守着安静的沙漠等待着花开

只有我看着别人我快乐竟然会感慨

就让我听着天大的道理不愿意明白

只有我只是我还奇怪哦还在感慨”

她是个怪胎，不配拥有别人的真心，所以也不要去妄想、去奢求。

她还在继续，可是到了“我就是我，我只是我，只是一场烟火散落的尘埃”这一句的时候，她突然不唱了，面对疑惑，她只是笑笑，“献丑了，只是后面的我唱不上去了，不能再丢人了。”

她只是世间里的一颗尘埃，多她一个，少她一个，对世界毫无影响。

她把麦克风给身边的其他同事，对钱柯道：“我出去上个上个洗手间。”其他人继续唱歌，她起身就要走。钱柯却拉住她，本想和她说，包间里也有洗手间，但好巧不巧的，他手机响了。

看了上面的来电，钱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没心情再和何小枫过多纠结再去哪个洗手间，松开了手和她说了句“去吧”就进了包间的厕所，关上了门，他犹豫了好一会才接起电话。

付伟刚起身想追出去，朱涵芝叫住了他，她起身快步走到他面前，一脸真诚地和他说，“别追了，她已经爬过总编的床了，这样的女人，你也要么？我劝过她珍惜眼前人，可是她太看重她的前途了。我虽然和她关系很好，但你是个好人，我不想你受伤，所以有些关于她的事情我还是要告诉你。”

付伟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妖媚动人的女人，她说她喜欢他，他一开始还不信，觉得她在挑拨离间，甚至是在帮何小枫试探他。他虽然有点才华，长得也还算帅气，但他只是出身在青城的一个小康家庭里，他从来不觉得，朱涵芝这样美丽不可方物的女人，会喜欢上他这样平凡的人。

在何小枫准备开门之前，外面一道清亮的女声朝靠着何小枫他们的包厢门口外站着的男人大吼，“你是跑到首都上洗手间的么！慢死了！快回来开饭，要饿死我了！”

男人无奈的摇摇头，她总是这样，一点都不淑女，偏偏有人爱她爱得发狂。

何小枫开门的时候，正好和他背道而驰，他的身影挡住了她的背影，那边正叉腰生气的女孩，并没有看见何小枫的背影，她们两人第一次重遇，就这样遗憾结束。

何小枫重新回到包间的时候，大家已经到齐上桌了，只有钱柯旁边的那个位置是空着的。她深吸了一口气，笑着走了过去。

钱柯帮她拉开凳子，她受宠若惊，大家却一副嘘嘘看好戏的模样，当然，也有几个特别嫉妒的。朱涵芝笑着替何小枫拆开碗筷，小声道：“别理会她们，她们就是眼红你。”

“谢谢。”何小枫说。

“跟我不必这么客气啦。”朱涵芝笑着，笑容明媚灿烂。

钱柯怕她又退缩，不好再在众人面前对她亲切，让大家开动，按耐住想要给何小枫夹菜的动作，在她耳边道：“想吃什么尽管夹，若是没有你想吃的，可以加菜。”

“不用了，我都喜欢。”这倒是实话，以前常常没有饭吃，饿得晕过去的情况不少，这也让她对吃的，一点都不挑，对于她来说，能吃饱就行。

付伟隔着朱涵芝，看着她微微抗拒着钱柯对她的亲密举动，刚刚安定下来的摇摆的心，又开始晃动。朱涵芝也察觉到了他落在何小枫身上的目光，小声的道：“别看了，她不会是你的。”

何小枫的酒量一般，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所以有不少女生想看她的丑态地拼命对她敬酒，但何小枫也不管别人会不会不满她的举动，反正就是被敬酒了就小抿一口。

她喝醉的时候和平时的自己很不同，会变得唠叨又爱哭。她大概记得自己醉后的状态，所以她后来也不再在他们面前喝醉过。

何小枫上平生醉得一塌糊涂的是两次，第一次是在俱乐部的时候，和靳彧正式拜把子，两人一兴奋，都醉了，醒来的时候有些惊慌，但不是她，而是躺她身边的那个人。第二次喝醉，是刚进这个公司的第一次聚餐，那时候因为是新人，别人敬酒都不太会拒绝，也不想那么快的被别人看她不爽，最后自然是喝醉了。当时有同事说要送她回家，她抱着对方叫着妈妈哭了好久，嘴里直叨叨着“我没有家，我不知道我家在哪。”后来那位同事扮演了妈妈的角色哄了好久，她才乖乖的跟着那位同事回去休息。那位当时的同事，就是朱涵芝。

后来，她被笑了半年之久，以至于，何小枫再也不敢再像那次那样喝酒了。

朱涵芝的A计划是想给她灌酒，因为醉酒的何小枫还挺听话的，但显然，A计划实行不了，开始启动B计划。

她们也喝过几次小酒，发现何小枫的防备心实在太重了，就算对她，也是戒备的很。朱涵芝思索一番，开始替何小枫挡酒，让她在这个氛围里觉得她是可信的人，以此对朱涵芝失去戒心。

何小枫注意着朱涵芝与旁人鲜明的举动，心底有一股暖流。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有人又开始唱歌、撒欢，好些人喝了很多酒，开始借着酒意壮了胆，有喜欢的就表白，没喜欢的就在人家表白的时候起哄，好不热闹。

而付伟就是有喜欢的人当中的一个。

何小枫没有参与他们的唱歌或者各种游戏的活动，只是坐在原位上，想让自己的酒意退去。钱柯坐在她旁边陪她说话，看着他们闹，朱涵芝去给她找解酒的东西，付伟，也是这个时候，摇晃着身子走了过来。

“小枫，我有话和你说，可不可以跟我出去一下？”一边是热闹非凡，一边是安静祥和，热闹中的人没敢上前打扰钱柯以及钱柯旁边的何小枫，所以也没人听见他们的对话。

何小枫正好想离钱柯远点，正愁找不到借口，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

“坐下。”何小枫才刚起身，就被一脸阴沉的钱柯拉住手臂，又一屁股坐回了凳子上，“有什么事情，不能让我也听听？”

“刚刚喝了点酒，有点晕，我想顺便出去透透气。”何小枫怕惹他发飙引来旁人的注意，低声的说道。

呵！你越不清醒，对我今晚越有利。

“一会涵芝就回来了。”意思就是，一会你就可以醒酒了。

但在付伟的角度，越发觉得他们的关系不同寻常。他不禁问道：“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钱柯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在何小枫否认之前，先回答了他：“你明白就好。”

什么叫明白就好？他说的是疑问句，又不是肯定句！随后又想到了什么，赶紧道：“没有。”

“别闹。”钱柯揉了揉何小枫的短发，语气亲昵，在何小枫躲闪的过程中，他向付伟露出一个挑衅的笑意，该走了吧？

付伟没有坚持，转身出了包间。

这是他最后一次允许自己放下尊严去表白的，结果话都没说出口，就再一次被拒绝了。

“总编，我没有答应过你，请不要让旁人误会。”只剩下他们两个以后，何小枫再次提醒他。她不想他难堪，但不代表她以后都会默认。

看来，她是需要换工作了。

“付伟对你，真的只是旁人么？”

“不是旁人，能是什么？”

“那我呢？我对你而言，是什么人？”

“我的上司。”何小枫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不给他任何遐想的空间，“仅此而已。”

何小枫，你好样的。

“到底怎样，你才能看到我的真心？”钱柯说。

何小枫有点膈应到了，一个花心公子在和她谈真心？他没少和女生说这话吧？她忽然发现，钱柯对她好一分，她对钱柯就越没有想法，他知道了，会不会想吐血？

没等何小枫想好合适的答案，朱涵芝就端了一杯蜂蜜水过来，“快喝了吧，好不容易和厨房拿来的。”

何小枫接过水，有点佩服朱涵芝，她喝了那么多的酒，居然还能跟个没事人一样要坚持帮她找解酒的东西。

“谢谢。”她一饮而下，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喉咙缓缓流淌而过，带着丝丝微甜。

“我带你去外面走走，一会酒就全醒了。”

何小枫欣喜的答应了，她和钱柯现在太尴尬了。

只不过，她拿完东西走到门口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发软，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朱涵芝推了一把，险些摔了一跤。

钱柯及时出现扶住了她，换了个姿势就把她横抱起来，在众人的嘘嘘声中，钱柯和大家说，“小枫醉了，我先送她回去。”

朱涵芝抓着何小枫想要抬起的手，笑着道，“我回去照顾小枫，你们继续玩。”

何小枫呢喃着，却怎么也发不出来声音来。她的意识开始出现混沌，一瞬间，惊慌和真相让她有些无措和绝望。她无力的在钱柯的怀抱里拼命挣扎，拉着朱涵芝的衣服眼里满是哀求。

朱涵芝抽回衣服，用只有三个人能听到的音声说道：“何小枫，今晚过后，你会感谢我的。到时候，你只能听我们的话。”

何小枫不可置信的看向朱涵芝，她想不到朱涵芝会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事来。牙齿紧紧咬着，很久，她才无声地吐出三个字来：“你无耻。”

朱涵芝微笑，那笑容几乎要灼伤她的眼睛。

她向来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危险，所以每一刻都很谨慎地活着，却没想想到，每一次放下戒心去信任，得到的都是抛弃、伤害和背叛。

呵，这个世界真的是……让人倒胃口！

“放心吧小枫，我会好好宠爱你的，尽量不让你受委屈。”钱柯说。他也笑着，那笑容令何小枫胃里有些翻腾，她不再说话，不再反抗，只是闭上眼睛，努力恢复自己的正常状态。

“这样就对了。”他仍旧在笑，

冷静，冷静，冷静……她不断在脑海里重复着，想着以前面对危险的时候，自己是怎样解决的。

终于，在他们缓步到达负三层的停车场时，她渐渐的感觉到自己的体力恢复了一点点，这药效来得快，去得也比较快。

她闭着眼睛，虚软无力的手渐渐抬起摸向自己的脖子，摸到挂在脖间的物件时，按下了一个按钮后拔出那件冰冷的锋利，慢慢的在自己手臂内侧划了一道口子。疼痛让她的意识逐渐清明，寒光笼罩着她的双眸，冷硬的对刚出电梯、正走向车子停放处的两人道：“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钱柯脚步不停，淡笑着道：“你这样不听话，我怎么敢放你自己走？而且你现在，走不了路的。”

朱涵芝闻言，也开口，“小枫，你也别怪我，人在社会上，有很多的事情是不得已。我相信，柯少会对你好的，也许，他会舍不得让你去陪他的客户或者朋友睡。”说着，她浅笑出声。

“芝芝，你别吓着我的小宝贝。”钱柯也不生气，淡淡的提醒朱涵芝。

“知道啦！有了新人忘了旧人。”朱涵芝娇嗲着，听得何小枫鸡皮疙瘩掉一地。

“你若是不想走，我可以继续把你留在身边，你们俩姐妹可以一起服侍我。”

“哈哈，柯少，你可真会开玩笑。你答应我的，可别忘记咯！”朱涵芝朝他眨眨眼睛，故作俏皮的模样。

原来，她是钱柯的女人。

恶心，太让人恶心！

丑陋，人心真他妈的丑陋了！

何小枫，你真的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不是说过不会再信任任何人的么！

“呀！”她紧紧的闭上眼睛，眼角有液体缓缓流出，她深吸了一口气，一直挂在脖子、藏在衣服里面的那条黑色绳子被她拔出，露出一把七、八厘米长的瑞士军刀，利刃出鞘，何小枫准确无误的插入钱柯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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