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唐天策 第五十九章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九）

皇帝李旻右手按在额头，低声说道，“王弟啊，说说西边的事情吧。”

“吐蕃的意思将大夏东西向一分为二，至于西域的事情，他们什么都没有说？”

“如此一来他们北上西域的道路便会畅通，咱们在西域布下的局也会受到影响。眼下江南之事再过半个月自会了结，拖他们一些时日也无大碍。”

洛阳王自是明白皇帝的意思，吐蕃看似在争取，实际上是禄东赞自己的主意。吐蕃看似君臣同气连枝，更多的是新君的势力远不及禄东赞这个老臣。禄东赞只有在与汉唐的交易中才能获得自己想要的筹码，而这个筹码足以压制住新君，让他成为吐蕃实际的掌权人。

“方才陛下说江南之事再过半个月便会有结果，可是有了确凿的证据？”

皇帝叹了口气说道，“御史台递上的证据就是一块砖头，想看朕如何处置。毕竟有些事不太可能摆上台面，他们夹杂在中间为难反倒让朕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王弟啊。朕知道你担心玄子的安危，所以朕给了相王足够的人马。只要江南的人胆敢往前迈一步，朕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洛阳王点了点头，回道，“昔年我还记得先皇扶植张家的场景，居然过去三十余年啦。而张家最大的错误是没有管住手下的那帮人，既然他们做不好，收回来也是理所应当。”

皇帝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洛阳王，说道，“楚王过些时日回京，朕想把江南交给他打理。王弟，觉得如何？”

洛阳王仿佛早已猜到了皇帝的谋划，“楚王虽年少可本性沉稳，由他来接管江南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但陛下可曾想过晋王与齐王，以及后宫内的其他人？”

皇帝知道洛阳王担心什么，楚王年纪轻轻地接管江南，定会让朝廷内出现不和谐的声音。谁也不敢保证在张家倒下后，隐藏在暗处的那些人会不会进而找到楚王。

只见皇帝眯着眼睛笑道，“说句心里话，朕对楚王也多少信心。只是朕知道，玄子会帮助他。而玄子为人处世如何，你这个做爹不会不知道吧？”

洛阳王一愣，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半晌之后，回道，“这孩子还是不要给他太多的期待，没准儿哪一日闯出大祸来。”

“王弟言重啦。起初玄子在河西所作，朝廷那些老臣有几个称赞的。可如今呢？灵武短短几年再成重镇，还有人质疑？

王弟啊，咱们朝廷向来不缺文武百官，缺的是敢作敢为的。太宗朝时，文成武就何其兴盛。再看看这朝堂，三五成群只看着自己的三分薄地，唯独几个后起之秀，还时不时地被他们拎起来按在泥中。”

皇帝所言，洛阳王心中跟明镜一般，朝堂党争历来严重。自己皇兄继位已然十数年，对朝堂根深蒂固的势力始终无法做到根除，俨然成为了皇帝心中头号糟心事。

江南之事不仅仅关系到朝廷国库的财政，也同时将矛头对准了御阁的那几位。哪怕洛阳王戎马半生几经生死，也觉得这朝堂之上的勾心斗角远比战场上的厮杀来的猛烈。因为你永远也猜不到，你身后的同僚会不会是他人的同室之友。

“朕把玄子去河西下江南，实则是保全朝堂以后的种子。在许多时候，玄子的皇室身份都会成为他的护身符，让那些老东西不敢闹腾。

这次玄子在江南做得不错，朕以为江南事了后，可派玄子着手处理西域之事。”

洛阳王微微皱眉，心中虽有不悦，却也是无可奈何。李玄晟在年轻一辈的确不错，但在朝堂老党眼中还不足为虑，他们真正忌惮是李玄晟背后的洛阳王。只要不是欺君大罪，洛阳王自会如定海神针般震慑宵小之徒。

“西域局面清晰可见，只要高昌不北下犯境，臣弟以为大可不必兴师动众。不然会引来西域族众的敌视。”

皇帝摇摇头，“在这场角力之中，唯有我汉唐予以怀柔，如何抉择，他们清楚，若没有足够的诚意，我汉唐何须支持？”

洛阳王苦笑道，“那陛下的意思是，暂时袖手旁观，让西域再混乱些？”

“眼下让西域归顺我汉唐，并非良机。吐蕃不是要策鞭西域，咱们给他们，只不过到时候他们要面对的会是呼延觉的铁蹄。再者，此番西征劳师动众花费不小，正好休养生息一些时日。

这几日，户部的折子可是没消停过。朕在这一个个奏折上只看出两字，没钱。”

洛阳王瞧见皇帝那哭笑不得的表情，只能强忍着没有笑出来，这偌大的汉唐居然会出现国库没钱的情况。也难怪皇帝会以雷霆手段严查江南，要知道国库没了银两，那所带来的后果可不仅仅是人心动荡，还会危及汉唐江山的社稷安稳。

皇帝伸出一手比划道，“据高廉奏折中所说，那些被隐瞒不报的银子是我汉唐国库五年赋税的总和。而那些被他们私自吞下的良田更是达到江南在册的三成之多，这帮狗杂碎当真是好大的手笔。”

洛阳王心中莫名地产生一种极其荒谬的感觉，朝堂国库空虚殆尽，地方达官贵人商贾富裕殷实。江南这一刀下去，若达不到皇帝的预期，那等待着江南的将会更为严重的后果。

数日后，龙渊阁机密要处，孙柯面色阴沉地坐在上座，冷声道，“龙渊阁创阁之初，奉皇命行监察朝廷百官之权，受阁主一人掌管，其余人等皆不可违逆。

今日老奴奉陛下旨意接管龙渊阁，有些丑话自是要提前告知诸位。

洒家知道你们中的一些人手段了得，也希望诸位能把这些手段用在正途上。而不是装作聪明人，却做出愚不可及的事来。

龙渊阁是陛下的龙渊阁，不是某些人的龙渊阁。今日奉劝在座的各位中，那些与朝堂官员往来密切者，若日后仍有联系。一旦发现，按重罪处置。

诸位可以瞧不起洒家，但希望诸位别跟自己的身家性命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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