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夜长歌行 第1章 宏图霸业笑谈中

初冬时节，苍白的天空伴随着阵阵凉风，往来行人不由地紧了紧衣领加快了脚步，这天气，又要下雪了。青竹楼，首阳城最大的茶楼、客栈、饭馆。因首阳城地处太昆山脉与玄帝山脉之间，是南北交通要塞，往来商旅客户也将首阳城作为休憩之地，青竹楼便成为百年来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宝地。

“啪！”一声惊堂木响，打断了楼中人流来往相互交谈的嘈杂声，连门口守着火炉昏昏欲睡的店小二也嚯的直起腰杆向台上望去。台上一位年近六旬发须皆白的老者高声道：“各位路过的，打尖的住店的，或来听小老儿说书的，小老儿今日贪嘴多喝了两杯，这掌柜的非要我讲讲别的故事。”

“小老头，今儿个又准备讲些啥？是不是又要讲哪个大侠为了自家小娘子快意恩仇重出江湖？”台下人起哄，引来一阵笑声。

“非也，非也，小老儿接下来讲的若是这位客官不感兴趣，小老儿愿自掏腰包请客官喝上一壶咱们店的吞云酒，若是客官感兴趣，请小老儿喝上两杯足矣。”

“老头，你若讲的好，别说两杯，就是两壶小爷也能请你喝！”

老头捻了捻胡须胸有成竹地笑道：“好！各位客官听惯了这近百年的快哉江湖，听过了百年前的白衣剑仙，知道当今大炎王朝一统天下近万年，四海清平，却不知万年前那群雄割据诸侯争霸的烽火狼烟。”当老头在台上娓娓道来之时，二楼角落中一个负剑青年正独自饮酒，听到老头说道万年前时身躯微微一震，而后提着一壶酒站起身来趴在二楼木栏上，饶有兴趣地听着下面老头眉飞色舞的说着书。

“正所谓九天风云天下乱，英雄儿女定江湖。然而侠之小者，行侠仗义，路见不平；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济天下苍生。小老儿先问各位客官一句，试问这天下是否有仙，这天下是否有妖，这天下，又是否有魔？”

“老头你这不扯淡吗？如今天下太平四海安宁，是当今炎帝和当朝众位文臣武将一点一点打拼而来，这朗朗乾坤哪儿来的妖？哪儿又来的魔？”台下一个文人装扮的听客反驳道。

“不知所谓，闭门造车自以为通晓天下事。”二楼的负剑青年轻蔑笑道。

文人听罢一脸不屑，站起身仰头对着青年道：“这位兄台那你说说这世上是否有仙、魔、妖？”

青年似乎喝的有点醉，晃了晃头后用手揉了揉眼睛，又仰头喝下一口酒摇摇晃晃走到楼梯口，看了半晌才走下一步阶：“仙者，居清幽之地，以天地小炉枕炊烟；魔者，处众人所恶之地，以嗔痴怨恶壮己身；妖者，居灵气之所，朝饮霞露暮餐月光。尔等凡人又明几何？”说罢便张开左手掌，一团紫色火焰跃于手掌，“现在可信？”

“神人啊！”台下众人高呼，却没一个人敢上前，那文人双腿不住打颤，硬是掐着自己大腿才站直。

“这炎帝，平了天下算是给苍生一个交代，却让天下子民变得如此愚昧。罢了罢了，师傅他们不就是希望这天下太平么？”青年自言自语道，“老爷子，刚才小子有不是之处还望包涵，请老爷子继续道来。”青年微微躬身以示歉意便回身走向二楼：“小二，给老爷子温两壶好酒！”

老头摆手笑道：“无妨无妨，这市井说书本就是你一言我一语道出来的，小哥有兴致我便继续说道说道。话说这万年前群雄并起万族并立大体可划分为十四大势力，咱们首阳城千年前并非称作首阳城，而是叫做狼城。狼城以北有当时最强大王朝之一的北斗王朝，再以北便是北蛮地界；狼城以西有十三大寇和西京割据；以东有北燕和东夷；以南便是千秋霸主南楚地界，南楚以南有大夏国、百越之地和南匈奴以及最为神秘的九幽之地与妖宗，此外还有一块最为动荡的流离地，相传流离地的战乱流民最多之时有流民三千万。”

“老头！如此说来当时群雄割据诸侯争霸，所谓乱世出英雄，你且说说当时出了哪些个英雄人物，看我等听说没听说。”台下有人打岔道。

“客官莫急，单说这英雄人物便不胜枚举，小老儿怕是细数名字都得数上个三天三夜，小老儿现在只说一人，大家对这个名字早已是耳熟能详，这人便是布衣兵仙东方神策。”

“哄！”台下炸开了锅，若说别人他们可能没有听说过，但是这布衣兵仙东方神策却是他们所有人从小便听说过的名字，这四个字几乎贯穿了大炎王朝所有的历史，史书记载布衣兵仙东方神策万年前于沧澜江以沙盘为天下气吞万里奠定了大炎王朝的根基。但就是这样一个以一己之力推动整个历史车轮前进的神人，史书也只是寥寥几笔仓皇带过，没人知道他的生卒年，更没人知道他的平生事迹。

“小老头你别是在唬我们，你当真知道布衣兵仙的事迹？”台下人高声道。

“小老儿祖上是当时一方诸侯军中扛纛裹旗的力士，祖上跟随大军辗转奋战五十年自然是知道布衣兵仙的。而小老儿今日所述也是祖上代代传下来的。所谓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群雄割据的局面持续了数千年，诸国早已有号令天下苍生的欲望。”小老头嘿嘿笑道：“今日江山又小雪，各位客官莫忘了多加两件儿衣服，各位欲知后事如何，且听小老儿下回分解。”惊堂木响，老头搓了搓有点泛红的双手迫不及待地从火炉上提下温好的酒壶，找小二拿了一碟花生顾自喝酒去了。

台下众人也无可奈何，这就是酒店拉拢回头客的手段，在众人听的兴起之时吊起众人胃口，让来往商客第二日接着来酒楼喝酒听书。而大部分人在听书的时候都会花上几钱银子买一壶酒水，点上几碟小吃，别看这几样值不了什么钱，日积月累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这时，四楼一个小女孩，约摸五六岁的样子，穿着大红棉袄扎着两个羊角辫，红彤彤的脸蛋看起来像个瓷娃娃，正蹲着身子一双小手握着四楼的木栏，额头靠着木栏中间朝一楼望去。“这个讨人厌的老头，下次让爹爹减你工钱，看你到时候怎么哭！”小女孩兀自说道，这才不宁愿地站起来往七楼跑去。

青竹楼七楼，从来没人来过青竹楼七楼，连青竹楼掌柜想上七楼都要丫鬟通报，他知道自己虽然是青竹楼的掌柜，但是真正的老板还是七楼哪位从来不露面的老人，除了掌柜的小女儿其余人想上七楼无疑是痴人说梦。小女孩一路蹦蹦跳跳来到七楼楼梯口，仰起小脸看着守在这里的丫鬟：“静姐姐，我可不可以上去呀？”那丫鬟看着小女孩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由得蹲下来捏了捏小女孩的脸蛋，“当然可以呀！夫人这两天还在问我，说我们最可爱的玲儿怎么没上来看她呢！”丫鬟笑了笑抱起小女孩向楼上走去。

一上七楼，迎面便闻着一股子熏香，若是知道些门路的人会发现，这七楼的熏香比起炎国皇城中御用的熏香还要好上不少。丫鬟抱着小女孩来到七楼尽头的房间腾出一只手敲了敲房门：“夫人，玲儿来看您了。”

房间中穿出老妇人的声音：“进来吧。”

丫鬟推开房门轻轻地走了进去，仿佛怕打破了这难得的安宁。转过一面巨大的屏风一位满头白发身着锦服的老妪躺在长椅上，身下垫着不知什么动物皮毛做成的雪白毛毯。老妪手中握着一串佛珠，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看着远方大山一点一点披上银色外衣。

“杨奶奶。”丫鬟放下小女孩后小女孩趴在长椅旁轻轻叫道。

老妪回过神来，爬满皱纹的脸露出难得的笑容：“玲儿这几天都没来看我，是不是忘了我这个糟老婆子了哦。”

“没有没有，玲儿这几天听楼下的小老头说书，听的有点入迷，就给忘了。”小女孩摆了摆小手低下头小声道。

老妪伸过手满脸宠爱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听楼下那些人讲的什么啊，玲儿可不可以给奶奶讲一下，奶奶好久都没听故事了。”

小女孩这才高兴地抬起头，冲着老妪没心没肺地笑着：“好啊，杨奶奶想听，玲儿就给您讲。对了，今天楼下的那个小老头讲的和以前的完全不一样，他说了什么群雄割据什么的，玲儿听不懂，但是他说了一个人，好像叫什么东方神策什么的。”小女孩若有所思道。

老妪手猛然一抖，眼神中露出些许光亮，她换首望了望周围墙壁上大大小小近千副画卷，这上千副画卷上画满了各种人物，或御剑而行，或扛枪远去，或羽扇纶巾，或盘坐沉思……老妪一点一点望去，最后目光停留在正对她的那面墙壁上，墙上第九行第十七列那张画上。画上一男子身着粗麻布衣，剑眉星目，披散头发昂首远眺，左手负在身后右手执羽扇，眉目间满是一股舍我其谁的英气。老妪眼中慢慢晶莹起来，哽咽道：“八千七百年了，没想到还有人记得你们，沐哥，云公子，小姐，七王，十三大寇……还有你，不世兵仙。”

小女孩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为老妪擦去眼角的泪花，轻声道：“杨奶奶，你知道他们吗，可不可以给玲儿讲一下他们的故事啊。”

老妪回过头摸了摸小女孩的脸笑道：“不是说好你给奶奶讲故事吗，怎么又要奶奶给你讲故事了。”

小女孩噘了噘嘴：“因为奶奶讲的故事好听，玲儿不会讲故事的。”

“好，奶奶就给玲儿讲讲那个乱世的故事，讲讲那些普通人认为不会发生却真实存在过的故事，这一切的一切啊，都要从一个纨绔的小王爷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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