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清毫发无损地站立于雨中。
激战之余,整个人也难得地平静了下来。
只是此时此刻,他身穿的衣服上倒是漏出了许多破洞,显得有些衣不蔽体。
方才这种以伤换伤的作战方式,除了他以外,天下间几乎没有人能够顺利完成。
此刻,安清浑身上下同样也被大雨淋得湿透。
刚刚那道将天魔功与巫术全力混合的招式妙用,已然完全超出了他的正常水准,也根本无法顾及平时可以一直开启的护体罩气。
安清于原地驻足少顷,燃烧的火焰被大雨浇灭。
焦黑的地面上,终于现出白亦非的身影。
此时,白亦非无论是苍白如霜的面色,还是披散的白发,都似沾上黑炭。
虽然从外表看起来,安清并没有让白亦非受过多外伤,但实际上安清通过人身要穴,将天魔气如泉涌般地打进了白亦非体内。
此刻白亦非体内早已经脉俱毁。
白亦非那吸食女子鲜血用来修炼的邪功,也完全毁于一旦。
安清举起长矛,平静地说道:“很遗憾,到此为止了。”
白亦非仍是面无表情,无神地望着雨夜上空,好似根本没从被击倒的事实中回神过来。
安清眉头一皱,正要将长矛刺下之际。
一道仓皇失措的女声传来:“不要杀我表哥——”
随之,一个浑身沾满泥泞的人影从交战中纷纷坠倒的树丛间出现。
※※※
明珠见安清对她的话语充耳不闻,又开口凄声呼道:“求你不要杀我表哥!”
此时的明珠虽是穿着雨袍,但浑身上下都全部浸湿。刚刚看到此处有火光升起的景象,她便匆忙从丛林的另一端赶来,结果因交战的余波而被掀翻在地。
焦急之下,她顾不了许多,跑到安清面前悲声哀求。
安清不露声色,语气平静地问道:“为什么我要听从你的请求?”
然而安清这种淡漠的语气让明珠身体一僵,心间苍凉之感更甚。
只是,她心头一横:“那,那只要你放过表哥,无论你日后有何要求,我永远只听命便是了……就算你把我当作奴婢使唤,我也毫无怨言!”
此时,白亦非双目无神地踉跄起身,强烈偏执的自尊心在这一刻似要土崩瓦解。
白亦非双手负于身后,背对安清二人,说出一句冰冷的话:“我不接受他人施舍的怜悯,更不需要一介弱者的同情!快速做个了断吧!”
侧眼望着明珠一片好意被无情驳斥后,难以置信的表情。
安清轻轻一笑,放下了手中的兵器:“那好!白亦非,你就自行离去吧。”
不过,安清继续补充道:“只是,这明珠我就留下来了……而且,此前我从你的家书之中所得知的,那掌控太子安的计划,也怕是让你无法实现了。”
白亦非转过身,深深地望了安清一眼。
他也没再多说什么,身形微沉地走到远处士兵前面,牵来一匹战马,便管自己先行离去了。
安清远望白亦非离去的背影,不由一笑,此人装得,也真的是沉得住气。
打一开始他便没有杀死白亦非的打算,不过是在明珠面前做做样子,顺便暗中收一下好处罢了。
他刚刚心头权衡了一番,先不管明珠的心绪如何,若只从利益角度考量,放白亦非离去也是利大于弊。
此时白亦非的邪功已废。
若让他活着,以他的自尊心,大概不会将今日惨败一事过多透露。
而韩國军队也只会蒙在鼓里,认为他们在百越打了一场胜战,由此从百越之地撤军。
百越之地,便可以暂时将从其他大国势力的视线中淡去多年。
如今天泽更是已被白亦非成功捕获,百越之地已是群龙无首。
此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对安清有利,这也会成为安清极为难得的积蓄势力、休养生息的一段绝佳时机。
就在这时,明珠突然出声问道:“你刚刚所说的事,是真的?”
安清故作不知地笑道:“你指的是什么事情?”
“就是有关家书内容的事情,真正的家书是你所说的那样吗?”明珠闭上双目,由衷一叹。
“你已经得到答案了,不是吗?”
听到这个回答,适才闭上双目的明珠,缓缓睁开了双眼,又突然觉得心间一片释然。
这份原本就已开始淡漠的亲属关系,再度被白亦非那过重的个人野心撕破,此刻也终于可以淡出视野。如今的她可以单单去抓住眼前的生活。
这时,前面走出几步的安清,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开口道:“好了,以后你就给我为奴为婢了!现在乖乖地跟我走!”
“啊?”明珠不由一呆。
忽然间想起此事,她对刚刚情急之下口不择言的自己,顿感嫌弃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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