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姬一面忙着手中的活,心绪却是飘回到四年之前。
四年以前的春日,本是丽姬随着爷爷出门踏青的日子。
但那时同样也是河水上涨,汛情来急的时节,爷爷则前去往年修筑的堤防之处,带领士兵和民众加固大堤,防止洪水冲毁大堤,淹没卫国领土内的村落城池。
尚是年幼的丽姬,虽能谅解爷爷的心情,但是心中也有股任性,一人跑出濮阳城外,沿着人工挖掘的护城河边一路游荡。
也是那时,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巧然见到了驻足河畔,衣袂飘然的安清。
青涩的丽姬目不转睛地偷看着安清,感到对方似与春风都融为一体,心里顿时有一种呼之欲出的画面感——宛若他随时会像垂柳一样随风款摆起来。
忽然间,对方也缓缓转回身来。
丽姬本以为他是从哪里过来的士子贵胄,不料对方甫一开口,便让她的印象完全颠倒了过来。
“我在河岸看风景,一道风景却在看着我?”
当时的丽姬虽然不知对方所说的是什么含义,只是觉得语气有几分轻佻,但说出话来却是拗口有趣。
后来逐渐长大,才知道对方是将自己比作春日里的一道瑰丽风景。
自那以后,安清便在那处河畔建了一处小屋,每隔两月便来小住几日。
丽姬虽幼时便随爷爷学习剑术,但那时的她向来没有好好练功,往往陶醉于其它闲趣之事中。
当安清前来之时,也偷偷摸出城外前来玩闹。
而近来月余的时日,安清竟一直都在此处,这使得丽姬惊喜万分。
谁料,三天前安清刚说翌日会有重要事情相告,结果第二天便完全不见了踪影。
临走之际,也没像往常一般打个招呼。
这让丽姬甚是抱怨,若不是她知道对方身手极高,恐怕此时心里也免不了一阵担心。
此时,丽姬小嘴里念念有词:“下次见到时,一定让他好看。”
不过,一想起安清数年未有一变的丰神俊朗、宛若雕刻的外貌,她立马就原谅了对方。
忽然间,丽姬的动作突然轻柔了下来,脸颊上掠过片片红云。
这让丽姬心头一阵莫名狂跳:“完啦,我竟然成他口中所说的花痴了!要是被知道,还不得被嘲笑一番?”
良久,丽姬也将屋内陈设整理完毕,关上窗门,防止夜半大风再来打乱这屋内和洽的布局。
这时,丽姬终于发现,桌上在一卷竹简下,居然半压着一张羊皮书信。
丽姬暗自责怪自己好像错怪了对方。居然被花痴病搅得如此粗心大意。
只是拿起一看,却让她面色霎时变得苍白。
这书信上所写大致内容,正是她完全无法置之不理的——秦国将要攻打魏国,若出兵成功,则可能顺势夺取卫国濮阳。
※※※
火急火燎地回到府邸时,丽姬四处都没有寻到她的爷爷,却见到院内一名少年正在修习剑法。
这少年是公孙羽门下弟子荆轲,丽姬与他以师兄妹相称。
丽姬开口道:“师兄,你见到爷爷了吗?”
结果荆轲没有理会,丽姬又喊了几声,荆轲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那荆轲停下长剑,一脸歉然地回答道:“刚刚我一直沉湎剑术,没加留意。也不知先生是否回来。”
对于这个练剑狂人,丽姬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不过,丽姬也没埋怨他,只是催促道:“那还请师兄帮我去找到爷爷,我有急事禀告。”
荆轲点了点头:“好,师妹稍等。”
旋即荆轲收起长剑,急急躁躁地出门寻找公孙羽。
两刻钟头之后,公孙羽回到府上找来丽姬,见到平日还算乖巧的孙女,居然做出一副紧张的模样,不由失笑朗声道:“丽儿,这么急着找爷爷,是何要事?”
丽姬见了两鬓白发、却依然精神有加的爷爷,便取出怀中的书信:“我这有关乎濮阳存亡的一则讯息。”
公孙羽取过一看,良久又盯着孙女,神色幽幽地问道:“你这消息是从何处得来的?”
丽姬脸上飘过一抹绯云,却是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
公孙羽一眼便瞧出了孙女此时的心理,轻柔却沉稳地说道:“若有机会,将写这信的人带来府上,让爷爷见上一面。”
丽姬一脸困窘,稍稍赧然道:“好的爷爷。”
此时,公孙羽却神色肃穆地说道:“这秦国大军来袭一事,确有可能。只是若魏国抵御得了还好,若无法抵御,那么我卫国仅是寡力小国,更无可能阻挡得了。只是,爷爷身受卫君厚恩,不能不忠心以报!”
听到爷爷话中蕴含的决心,丽姬不由大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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