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仵作」这行业,说累不累、说难不难,就是个「晦气」惹人嫌。所以呀,当仵作的,成家难、交朋友也只是泛泛。往往大家对一具突然冒出来的尸体感到好奇,就会寻个由头凑到仵作身边探点儿消息,也添了自己出去碎嘴八卦的资本;平常日子,可是乏人问津。只有些胆大好奇的、想听鬼故事的,才会往仵作身边凑。
那年轻仵作二十有五,早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也托过几次媒人,就是说不成。现在还一人打光杆儿住在衙门宿舍裡。想当年,他一个小乞丐流落城门口,连城门都进不来;幸亏被出城办事的师父捡回来,不但供他生活、更是手把手的带在身边、教了验尸这门技术活儿,也才能有衣食无虞的今天。
离别数年,小仵作也看清了人情冷暖,对这师父更是无限感恩,说甚麽也要留下师父跟他住一块儿;除了感恩,更有依依孺慕之情。
「阿火!我明日要出城去办事,暂时一阵子不回来了。」虯髯汉子大马金刀坐在桌旁板凳上,一边脱下起毛边的靴子、一边跟徒弟说。
「师父您在过年前一定要回来一趟。」阿火紧张的说。
「怎麽,有事?」马师父饶有兴味地看著阿火,不忘顺手把靴子靠在牆边。
「我,我等著您老人家回来当我的主婚人。」阿火愈说愈小声,最后那「主婚人」三字全凭嘴型猜测。
「好小子!真有你的!」马师父蒲扇般的大掌拍在阿火肩头,把阿火拍了个趍趔。「看上哪家姑娘啦?」
「师、师父,您别笑话我了,应该是问,『哪家姑娘看上我了?』才对;就凭我,哪有资格挑人呢?」阿火说著说著,脸红了起来。
「都一样嘛!你跟哪家姑娘看对眼了?」
「是林家庶出的三小姐,闺名琴娘。」
「好你个小子,连人家闺名都问到了,可见已经约会过了吧?」
「欸,师父,您别说的那麽奇怪,我只是在七夕那天,逛市集的时候,顺便追到一个扒手,从那扒手身上搜出的荷包,就是绣了琴娘闺名,我才知道的嘛!」
阿火不知,他这是愈描愈黑,被马师父开了个头,只好继续讲下去。
原来七夕那天,阿火也在街上閒溜躂。原本孤单惯了、看看逛街的人形形色色,也觉得生活有滋有味。就在閒晃的当儿,身后传来「抓扒手」的呼喊声,一个半大小子匆匆忙忙自他身后跑过、还撞了他一胳膊。
啥也没多想,阿火就拔脚直追,等到拦下那小子,已经在半条街外了;那小子还想溜,被阿火拽住了衣襟,只好跪地求饶。等到呼喊「抓扒手」的女子赶来,从那小子身上当场搜出一个女儿家的粉色荷包、绣著「琴娘」,那小子才不得不认。
于是,送官、道谢、互通年籍姓名、护送回家,一桩桩交流下来,那林琴娘看见阿火的娴熟干练又不怕官,对阿火是愈看愈爱;阿火何曾见过女子倾心的眼光,心下又是得意、又是兴奋;恨不得当场摆出十八般武艺来讨小娘子的欢心。
虽然接下来、阿火就被街头的人命案件叫回了衙署,但是心裡记挂著琴娘身影,怎样也抹不去。趁著送验尸报告后的空档,阿火悄悄托了有名的张媒婆,捎上一隻大火腿、一匹粉色绢布,去向林家提亲。
对枝蔓庞杂的林家而言,一个庶女能换得衙门裡的人脉,是挺划算的;唯一犹豫之处,就是阿火的职业,小娘子心裡会否存了疙瘩?甚至恐惧?那就不美了。
谁知家主将琴娘叫来一问,小娘子却是千肯万肯、喜上眉梢藏都藏不住,至于阿火的「仵作」身分,早在七夕当晚,她就跟小姊妹们打听到了,倒是不甚在意,只觉得这工作能有稳定薪俸是件好事。
就这样,在张媒婆穿针引线、阿火一个人拿主意、一切好说之下,婚事已谈得七七八八了,就卡在阿火家裡没有高堂,无人主婚。
本来已经想著要去求师爷或是捕头为他主持,就遇见师父归来,这叫阿火怎不喜出望外。
听完这一大段,马师父忍不住嘴角带笑,他一手拉拔大的孩子,看样子是找到了良配,也能成家立业、独当一面了,当年的一念之仁,如今竟也开花结果。想著,就替阿火盘算起来:「你要成家,第一件事就是找寻住处,这衙署的宿舍可不适合;还得置办家用什物、顾个婆子丫环……种种事务,都脱不了『钱』;这样吧,既然我是你师父、又要当主婚人受你一拜,就帮你添点彩头、算是师父我的一点心意吧!」说著,拿出一锭五十两的元宝,外加一隻赤金钗子,说道:「这钗子算是我给你那新娘子的见面礼,提亲说媒没赶上,总要意思意思。」
阿火万般推辞,奈何马师父的威严摆在那儿,最后推辞不得,只好千恩万谢的收了,一宿无话。
第二日清晨,阿火还想请师父去用早膳,谁知牀榻上被褥铺排整齐,人已离去了。
一个魁梧高大的汉子,身著胡服、骑著骏马出城,他面目清奇、脣红齿白,细看有些胡人血统,想是胡汉通婚的混血儿。骑马出城十五里,到了一座小树林前,他甩蹬下马、孤身进入树林,却将马儿放开了,让马儿自行离去。
这人,如果阿火见著,一定颇觉讶异,他是剃去鬍鬚、改了装扮的马师父。
走进树林约莫一刻钟,来到一处山洞,马师父先是抛出一颗石子、又趁那石子还未落地前,用第二颗石子打碎了第一颗石子。山洞裡传出一个声音:「老四你到了,进来吧!」
马师父这才大步走进山洞。
进到山洞裡,却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长洞穴,山壁上每隔十尺点了一根蜡烛,微弱的烛光在山洞裡闪烁摇晃,拉长了山洞的黑影,更觉阴森。
沿著烛光前行,来到一间形似窝巢的石室,石室裡简单摆放了一桌五凳,其中一个凳子上坐了一位老妇人,手上拿著个花绷子、有一针没一针的绣著花,桌上一盏油灯在摇晃著,可见这石室另有通气孔穴。
马师父才坐下,就听见洞穴外面一阵急促的鸟叫声响起。「老三、进来吧!」那老妇人淡淡的说著,听著声音不甚大,但奇怪的是,这声音传到山洞外面,就如同面对面交谈一般清楚。
过一会儿,一个走街串巷的算命半仙、穿著半旧不新的道袍走进了山洞石室,他对著老妇人和马师父点点头,也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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