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斌总发话了,今天该你吃大餐。”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站在我面前说,他的眉毛挑得老高。好像拿了圣旨一样。
不过我并不想跟他说话,因为他是个疯子。
“斌总,他不动,他根本不听话!”瘦皮猴回头告状道。
不一会,好几个人围到了我的桌子边,为首的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我知道他的名字,他叫张海龙,是斌总身边的打手,同样,他也是个疯子,比瘦皮猴疯得还严重。
“斌总安排你今天吃大餐。你为什么不去?”张海龙拍着桌子问。
我实在不想跟这些人多费唇舌。索性站起来换个地方。可这几个人根本没有放过我的意思,我刚一起来他们也一起围了上来,就像包包子一样把我夹在了中间。
“大夫!大夫!这群家伙又发疯了,他们要带我去吃大餐!”我实在拿他们没有办法,只能大喊着求援。
很快,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跑了过来,这些健壮的医生把围在我周围的疯子全都带到了一旁,不过随后我也必须面临另一个难题,因为地狱护士已经端着托盘走过来了,托盘里放着水杯和药片。
那是一种类似神经抑制剂的药物。病人吃了那玩意确实会老实不少,但我可不需要那东西。我是正常人,吃了那东西会让我的大脑变得迟钝,让我丧失部分情感。
我向救场的白大褂礼貌地点头道谢,然后慢慢后退,准备逃离现场。
可白大褂们显然已经发觉了我的意图,还没等我跑,他们便追过来一左一右架起了我的胳膊,把我拽了回来,接着那个强壮得如同公牛一般的地狱护士伸手捏着我的腮帮,把药片硬塞到我的嘴里,又跟我灌了水把药冲了下去……纵引妖才。
这是我在疯人院的第五天,也是我第五次逃药失败,我从没想过我居然会落到这种窘境。
我没有了自由,跟一群疯子被关在一个铜墙铁壁般的“堡垒”里。这里的医生和护士完全就是一群角斗士!
毫无疑问,我被困住了,被困在了一个彻底疯狂的地方。
为什么我会落到这般田地?
这事就得从一周前我刚到岭海时说起了。
岭海这边我没有什么熟人,硬要说认识的话,就只有提前赶来这边的丁当,还有受了我的委托在这边调查的铭凯。我跟他俩分别联络了一下,可惜丁当去了稍远点的郊县,铭凯也因为其他的事回了家,岭海这边的工作已经交给本地的暗线在查了。
如此一来我就只能一个人单独行动,不过这也没什么,本来我这人就很少依靠搭档。
到了岭海之后,我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第十三中学。可惜我空跑了一趟,十三中早就不存在了,学校的旧址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鱼市场。我在市场这边转圈打听了一下,原来十三中在十几年前就跟周围的几所中学合并了,好像是因为学校里出了件大事,导致生源锐减,不过具体是什么大事,这些商贩就说不清了。
合并的学校名叫立丰中学,是一所私立学校,不过因为马上就要过年了,学校已经放寒假了,就连补习班都停了,我只能跟门房的大爷打听打听关于从前十三中的事。
我的运气不错,那位门房大爷很好说话,虽然他没在十三中干过,不过也听一些老师说过十三中的事,他也很愿意把一些事情告诉我。
大概是在01年的时候,十三中出了次集体自杀事件,好几名老师在学校做课间操的时候当着全校学生的面跳楼了,有一个人正好落在旗杆上,肚子穿透了,整个人就跟肉串一样穿在旗杆的中央。
因为这事学校停课半个月,等恢复上课之后,学校里又出现了闹鬼传闻,说是一到晚上或者阴天,就有学生看到自杀的那几个老师在走廊里跪着,或者在一个空教室里哭,反正吓人得很。
后来不到半年,学生纷纷转学,新生也没几个,再后来十三中就黄了。
不用说,那自杀事件肯定是艾生平在报复,至于学校里徘徊的鬼魂,恐怕也是艾生平故意囚禁了他们,让他们为自己曾经的“罪”进行忏悔。
我又问了下那位大爷,在立丰中学里有没有从前在十三中教课的老师,最好是20多年前就在那里的老教师。
他想了想,然后告诉给我一个电话,那是姓岳的物理老师的电话。
我打电话跟这位岳老师联系了一下,电话接通后我自报了姓名,还有我警方特别顾问的身份,之后我便向他问起记不记得学校里在十三中有个特别像女生的男学生,后来可能因为什么事辍学了,他叫艾生平。
岳老师连半秒犹豫都没有,立刻连声回答说:“记得记得,艾生平,我对他的印象很深,他学习很好,成绩非常好,就是不太爱说话,性格有点孤僻。”
“那您知道他在学校被欺负的事吗?”我问。
“被欺负?这我还真不知道,不过他不是辍学,是退学了,他母亲来办的退学手续,好像是因为他家里出了事,他父亲似乎是做生意失败,去了国外躲债了,然后他母亲就带他搬走了。”
他家里确实是出了事,但这位岳老师显然不知道实情,不过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知道艾生平这个人,而且从他的话里我也得到了另一个非常有价值的信息,艾生平的母亲还活着!
于是我继续问:“那您知道艾生平和他母亲搬到哪去了吗?”
“这我不知道,警察那边找不到资料吗?应该很容易就能查到他现在的住址吧?”岳老师问。
“这个真没有。艾生平已经不是您几十年前认识的那个聪明小孩了,他现在是个犯罪团伙的头目,正在被通缉,他的资料已经空了,除了他的名字,其他的一切警察这边都查不到,所以我才到他从前上学的地方来找线索。”我向岳老师解释道,而我说的也确实都是实话。
岳老师有些惊讶道:“他成了犯罪团伙的头目?这……这可真难以想象,那么聪明的一个孩子,哎,真是可惜了。”
他对艾生平的评价确实没错,他确实很聪明,而且有些聪明过头了,如果他蠢一点我或许早就把他逮住了。
“那您还记得跟艾生平同班或者同届的学生吗?比如学校里的‘小霸王’之类的,就是那些不太好好学习,爱惹祸的‘差生’。”我问。
这次岳老师想了好一会,不过最终也没有给出个明确的回答,只模棱两可地说他记得有那么几个学生,挺淘气的,不过具体叫什么名字他已经想不起来了。
我又问他学校里的历届学生的资料如果我想找,现在还能不能找到了。
岳老师说他家里有相册,具体信息没有,不过姓名,住址这些基本资料还是可以找到的。
我觉得在电话里说效率太低了,于是就提出跟这位岳老师见个面,直接从相册里找人。岳老师也没推阻,很痛快地答应了下来并告诉给我他家的住址。
十分钟不到我打车到了岳老师家,他戴着小眼镜,笑得非常和蔼,就跟电话里一样好说话。
他把我让进了屋里,然后便拿出了相册翻开了其中一页。那是一张毕业照,岳老师说艾生平在退学之前就在这个班级。
我拿过照片扫了一眼,很快便发现了两个重要人物,一个是方脸太妹,一个就是爆了艾生平的那个大块头。那小子在照毕业照的时候比我通灵时看到的他还要更胖了一些,比同班的人要高出大半个头,站在最后一排中间的位置十分显眼。
我指着那西瓜脑袋的大块头问:“就是他,您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吗?”
“他啊,哦,我知道,他叫……”岳老师根本没看人脸,直接去下面找人名,“他叫曹一春,是学校篮球队的,毕业之后好像考到体校去了,我在CBA上还看到过他打球呢,不过现在应该是退役了。你要打听他吗?”
“他们这届的所有人我都打算打听一下,您能把这张毕业照借给我吗?”我问。
“可以可以,没问题的,哎,可惜了艾生平那孩子了,他真的挺有前途的,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哎!”岳老师边说边叹气。
是啊,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
我也想问问这个问题,到底艾生平发展到今天这地步,应该由谁来负这个责?
这个答案或许艾生平已经告诉我了,用死亡的方式。
拿了毕业照之后,我向岳老师道谢并告辞,然后去了一趟岭海体育局,找到了篮球管理中心的负责人。
我的顾问证依旧有着奇效,那位负责人很客气地把我让进了屋。
我向他询问了一下曹一春的情况,他一听这个名字,立刻叹气加摇头。
他说曹一春本来很希望进国家队的,在体校的时候他已经有2米09的个头了,而且体格也壮,比同龄的那些高个要壮硕得多,可惜这家伙只打了三年联赛,状态就迅速下滑,人也变得特别暴躁,最后竟然在一次训练的时候突然发狂,把教练的菊花给爆了。
因为这事他被球队开除,再后来这人就从大家视线中消失了,据说他疯了,被关到了岭海市郊一个私人疯人院里。
毫无疑问,曹一春的突然发疯肯定跟艾生平脱不了关系,所以我决定继续循着这条线索去疯人院跟曹一春谈谈,可让我绝对没有想到的是,我这一去竟然就出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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