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小林墨不太相信问道。
自三王子下山之后,小林墨一直想着那个王妹,想着报答她哥哥的恩情。
正因为如此,王妹每年都要传好几次来拜山,最后结果都是弟子们在骗小林墨。
空惹小林墨欢喜一场。
牛有道信誓旦旦拍着胸口说道:“俺保证,这次绝对是真的,不骗你,小师叔。”
为了说明自己不是骗子,牛有道发下毒誓,比如啥偷灵果被发现,泡的灵果酒不好喝之类。
气得小林墨怀疑牛有道是不是欲加害自己。
小林墨跃起,双手铜环撞击叮当作响,小林墨决定再亲自去看看,验证一下。
这次,的确是三王子同父同母的亲妹妹王素璞前来拜山,今天守门的力亲自开的道门,因为这,保护公主的死士被打折四个,为此,吴达赔了四颗回春丹。
张怡生气的跟小公主王素璞抱怨,因为仙人遍地走,她声音压得很低,“明明是修仙道门,却派妖怪守门,还那么丑,吓死个人。你说是吧,公主。”
小公主王素璞怀抱着古筝,习惯性微微低头,“找打,不准乱说。”
张怡吐吐舌头,眼神不自然的瞟了眼紧跟小公主的抱剑少年,心里吐槽道,真是个跟屁虫。
六星观接待的是吴达和力,本来力是不应该跟上来的,只是想着对不住人家,想给小公主护路一段,可张怡的小声抱怨传到了力耳里,顿时让他又气又好笑,便随便找了个说辞,尴尬的离开了。
力一离开,心思缜密的张怡就知道自己错了,小瞧了修士的五感。
张怡有些歉意的看着小公主,施了一个万福,眼花打转,委屈巴巴的。
抱剑少年难得正眼看了一眼张怡,有些幸灾乐祸。
小公主王素璞轻摇头,没再多语,她事先就跟身边人说过这是修仙之地,仙人到处都是,万事小心,少看少听,更要少言,可女宫张怡还是只听进去一半。
吴达见几人突然变得很拘谨,笑着开导道:“三王子于六星观有恩,你们不必如此小心谨慎,六星观弟子没有恶意,生性都很随遇而安。”
“既然来山上游玩,那就多走走,多看看,山中景色不比王宫里那么宏伟,却也别有滋味。”
小公主王素璞抱着古筝,勉强弯了一下腰,施了一个万福,算是谢过吴达的好意。
小林墨无拘无束惯了,没走正常的山路,而是踏石飞树。他走的是直路,往日半个时辰的路被缩短了一半左右,这样的结果就是他和小公主王素璞完美的错过。
行至山门,小林墨遇见了闷闷不乐的力,力唉声叹气,四臂无力的抱在胸前。
小林墨打趣道:“这不是神通广大的力嘛,是遇到什么事了?为什么这么伤心,和人打架输了?”
力没好气回道:“我打架怎么可能会输……比这更严重!”
小林墨猜想一番,却发觉连自己跳脱的思维都跟不上力,他实在想不出是什么能让一根筋的力伤心。
力居然捂着脸,有些不好意思,“我今天居然被人说长得丑。”
小林墨嘴角微动了一下,这不是常识吗?
“大个儿,和你说件正事,你有没有见到一个……”小林墨一拍脑袋,力肯定是撞见王妹了,要不然谁会无缘无故招惹力,打不过是一回事,力长得丑都人尽皆知,没谁会以此打趣他。
“大个儿,我先走了。”
小林墨挥手告别,几步就离得老远,“别伤心了,你的丑,人人都知道的。”
力气急败坏,想去追上小林墨打一顿,但一想到,小林墨越来越难追,要是一时半会儿追不上,耽误了守门职责,被怪发现就惨了。
自从几年前,大王子和三王子先后来拜过山,六星观重新开山迎客的小道消息悄然而起,也不知是被那个别有用心之人传出。近些年,前来寻仙求道的人是越来越多,好些都是心坚之人,不见潘江不死心,很难理劝下山,好在守山的怪和力从不讲理,都是直接“打发”下山。
小林墨简直对自己佩服的五顶头地,居然临走不忘安慰伤心的同门,这才是六星观优秀的好弟子!
长宁山占地广,多神秀之地,青山绿水,竹林桃林,各有姿色,各有韵味,久居这里的道士们没多少新奇,看多了也就那样。
可多小公主王素璞几人就不同了,这样别有灵秀的奇景,从心灵到肉体像是被净化一般,变得很空灵,这是一条返璞归真、亲近自然的心路。
都说长宁是仙山,出仙人,她们几人未见仙法,却已然陷入着山水中。
吴达已经回观里,在后山给小公主一行人带路的是余近朱,吴达管观里与俗世的事务,余近朱管后山与修行之事,这两年来,两人配合越发熟络。
小公主想登高望景,让宫廷画师张怡记下一副仙山之图,余近朱欣然答应,这有些犯忌讳,不过近些年他师傅昏睡时间越来越长,好像有闭关的迹象,这让他在观里有了更多的权柄,可以破例放行。
长宁多山,并不是所有山都适合爬山观景,山势太陡峭的直接排除,他又没开窍,不能腾云驾雾,为了几个凡人画画,不可能让孙师叔或者陆师叔带人飞上山,余近朱不是老寿星,嫌自己命长。
好攀登的山,有些太远,都在后山深处,带着小公主他们去不方便,一来一回恐怕都要一天一夜。近一些的,都有灵药田,这可不能向外人视之的。
好在余近朱对长宁大小山头熟悉,现在合适小公主他们游历的山有两座,一是忘川瀑布处,二是小林墨所在的无名山崖。
但这两处都有弟子在修行,小公主王素璞摇头,不想去打扰六星观仙人们修道,打算就此放弃这次作画。张怡听罢觉得有些可惜,仙山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来游历的,以后都不一定有机会。
余近朱给小公主王素璞建议道:“那不打扰的,弟子们都是静心忘我修行,一点点声响根本无碍。忘川瀑布就算了,那弟子们练拳太吵,不如就去小师弟那吧。”
“料想,小师弟是很期待公主你去找他玩的。”
小公主王素璞淡淡一笑,“是吗?那就多扰扰仙长了。”
余近朱在前带路,带着些笑意回道:“不打扰的,不打扰的。”
小公主王素璞长得秀丽,懂礼仪,知进退,本是王族子女,钟鸣鼎食之家,却是平易近人,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很惹人喜欢。
无名山崖处,小公主王素璞一行人总算爬上来,一眼就望见明显的空地,背画具的两个侍卫很快架好画具,就等女宫张怡上墨。
小公主王素璞带着些好奇问道:仙长,那个小仙长没在吗?”
余近朱心里也有疑惑,小师弟喜静不喜动,除了果熟时帮自己偶尔巡山之外,小师弟基本上不会下山,就是需要修炼的灵材,多半也是牛有道代取。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是他心心念的王妹进山,他却不见了,莫不是害羞了?余近朱不由得有些想歪。
“不打紧的,公主你们继续,小师弟可能有事外出。”
小公主王素璞点头,把怀中的古筝在一石板上放平,拨动琴弦调音,几声翠音传开,抱剑少年起了精神,他是最喜听小公主的琴音。
余近朱离至一旁,离小公主王素璞有些距离,不想打扰她们的雅兴。
空地偏向西方,此刻日渐日落,几片云彩被染红,小公主王素璞起琴,琴音入耳,让众人彻底沉浸在美景美人美音中。
小公主王素璞对无名山崖的山景很是喜欢,发挥比平常要好。
她猜想,在这修行的小仙长,想必也是一个贪景之人。
此刻的小林墨在六星观乱跑,心里已是憋了一把火,“娘勒个巴巴子!”
“想不到牛有道这厮居然和力联手骗我,两个平时看起来最憨厚老实,没想到居然也是这样低俗无趣。”小林墨快气炸了,找了王妹半天,却一直不见人,此时太阳都要下山了,他决定回自己的小山上修行。
他发誓,从此之后再也不相信有王妹来拜山。
山脚处,小林墨隐隐听到丝丝琴音,空灵之声令人忆起那山谷的幽兰,高古之音仿佛御风在那彩云之际。
“暖风晴晴吹小窗纱,藕染青梅染头发,月半东篱下,诗酒醉年华……”
“……雨下当年,年年听见山浓白云浅,饮湖光山色正好,饮相聚人未老……”
“……一抹云烟,载不动秋千,坐看流年,又看山浓云浅。”
小林墨陶醉,打坐下来,静听着婉转低沉的琴音,如靡靡之音,回响天际。似细雨打芭蕉,远听无声,静听犹在耳畔。
原来这世间除了道,还有如此可以清心的音。
如果可以,他想把这琴音收在衣袖里,以后修道疲乏了,可以拿来松心。
小公主王素璞一曲罢,心满意足,这是姑苏城曲宿刘珂矣的《浮华盏》,是她心头之好,小公主王素璞正是以这曲闻名,有了姑苏才女之称。
又过了一会儿,女宫张怡也完成画作,小公主王素璞端详着这幅佳作,这恐怕是好友目前最得意之作,就把它献给父王吧,希望他心情变好一些,病情减轻一点。
小公主一行人下山,小公主的琴音让余近朱惊叹,技进于道,可惜小师弟不能听见。
小林墨躲在树上,看到了那位抱琴少女。
惊鸿一瞥,自此终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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