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江南的雨,淅淅沥沥,扰人清修,好似永远下不完似的。盛满了一季雨露的花儿更显娇美,应是绿肥红瘦,大抵便是如此。
如果说烟花三月下扬州,最忆便是江南。
泥泞的小路上两个淡淡的人影正在小跑着,正躲避着突如其来的小雨。
“哎,回家后要升下炉火驱驱寒了,”其中一位小姐模样的人摆了摆衣袖叹气道。
“小姐,小姐,我们到那边亭子去躲下雨吧!”旁边的侍女提醒着。
只见在湖中间还有一座亭子连接着这湖边的亭子,透过一族族绿枝似乎还能看见有两个人影坐在那。在路边的亭子没有座椅,那个小姐也只好听从了旁边侍女的建议。
“请问是否可以坐在这呢?”两人缓步来到湖中亭,小姐模样的人询问此时坐在石凳上背对着她看向他处的人,旁边还有一个小侍站着。
“你说四季从何开始又从何结束呢?”男子没有转过身来,反而抛出了一个突如其来的话语。
清猗没有想到会这样突兀,开始愣了一会后,朱唇一个字一个字吐露:“我不知道四季何时开始何时结束,我只知把握当下。”
男子似乎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个回复,一声轻弱无有的感叹:“是啊,只争朝夕,”之后便站了起来面向回复之人,倒要看看是什么模样的人。
好一个美人如玉隔云端的佳人。
只见她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簪子,花容月貌出水芙蓉。
好一个君子如玉世无双的公子。
只见他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项上金螭璎珞,又有一根五色丝绦,系着一块美玉。
两人都在打量着对方,却不约而同的得出来共同的结论:他(她)容貌迤逦。
“姑娘的回答倒是通透,”一抹微笑的绽放好似巍峨的雪山上普照了橘黄红的阳光,灿烂但不夺目,瞬间吸引了清猗的目光。但她不知道的是,这将是她心底永远的珍藏。
两人就坐寒暄了一会后,彼此之间稍作熟识,才问起了对方的姓名,也算有所了解。
“敢问姑娘芳名?”思无邪行君子之礼,首先开口问道。
“名清猗,字不染”,清猗轻启朱唇回道。
思无邪赞道:“琪树经年开锦绣,珠帘入夏映清猗,《魏风·伐檀》:“河水清且涟猗”,胜美矣。”
“那请问公子姓名呢?”清猗带着不失活泼调皮的口吻回问着。
“名思无邪,子有恒,”思无邪听着到有些无奈,只是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回答她。
“《诗经·鲁颂·駉》:“思无邪,思马斯徂;山上有泽,咸,君子以言有物,而行有恒。公子取名取字有道也,”清猗也不枉热爱诗书久也,此时便不落他人。
“公子(小姐)广博”,两人不约而同地共同称赞,是有几分默契,便相视一笑。
雨幕下,亭中的交谈没有停下,淡淡的温馨感笼罩在这亭中。
小雨渐息,她悄悄地来正如她悄悄地走,是如此的突兀像极了时局与人生,难以预料。
岸边的柳叶带着遗留的雨滴掉落在湖中,清脆的玉击声此起彼伏,悦耳动听。避雨归来的黄鹂正立于枝头用鸟喙梳理着它们的毛发,迎来干净,它日以优雅的姿态迎接彼此的伴侣。鱼儿此时也不甘寂寞,纷纷跃出水面在湖中荡起了一圈圈涟漪。
“姑娘是过来赏花的吗?雨停了,在下是否有幸请姑娘同游,”熙湖最闻名的是那片花,思无邪的询问倒也贴切,而又难得遇到如此知心意交流的人,思无邪并不想就此停下,毕竟他是身在那样的环境,如此难得的和谐他又怎能不延续下去。
“是啊!听说熙湖素来有:不寻仙来不寻人,只闻熙湖花正开的称号呢,”清猗双手托颔,期待的目光倒是满满的。
“从前听闻过,到底家离这很远不曾来过,这次有幸来到就是闻名而来,不曾想遇雨了,当然同游最好了,”有人作陪下清猗也便同意了。
“不过,虽说熙湖的花海为一绝,但是糕点更是一绝,有机会可以前去品尝,”思无邪好像诱拐小孩的大叔,语气中充满了诱惑,让人不忍拒绝。
“是吗?”思无邪似乎没有料想到清猗会不感兴趣,挑了挑眉头满是疑问。
还没问出疑问,清猗的话就出口了:“爹地忙碌,刚刚到达异地行商,忙于打点关系,这次我出来还是哀求了他好久,恐怕还要过很久他才会允许呢,况且人生地不熟的,”清猗叹了叹气。
“我原本还想着我可以带你去吃当地最正宗的美味呢,那这事便就此作罢吧!”思无邪见清猗没有时间也想算了。
“我想我和我爹地说我和我们家旁边的小姐一起去,他没准会同意呢?”
“那便就这样同意了,我们约好时间,我们拉勾,”没等思无邪的话,怕是思无邪反悔就急忙说了出来。
看着清猗眼眸中的灵动狡黠,又看了看她伸出的手,不知怎么的,思无邪鬼斧神差的和她做起了如此幼稚的行为。
“盖章不许变,”大小拇指印在一起,约定彼此心照不宣,以天为鉴,盖章不变,为地所见,契约生成。
熙湖最为世人津津乐道的是,那一片花海,五湖四海人慕名而来。“七里香”也便是那一片花海的名字,相传:曾经有一对凡人夫妻相爱,可是男子不得不远征参军,女子每天都会盛装打扮,登上高楼等待丈夫的归来,可是等了很久依旧没有他的归来,于是在女子死后便化作了一片桃林,以便日以继夜的守候等待,每到三月份这片桃林便会散发着浓郁的香味,七里之外也能闻到,“七里香”也便由此而来了。
因着刚下过雨,花瓣上的雨露在阳光的折射下显得五彩斑斓,朦胧醉美,淡淡的光晕笼罩在周围,不似人间。
雨后的此地倒显得空旷与安静,游人锐减,也恰好闲逛,少打扰。
“七里香果真百闻不如一见,优美的如同画卷般”,清猗看着这一片花海很是符合她的心意。
思无邪浅步走到了最近的低矮树下,骨骼分明的玉手轻轻折下一枝花。
美人如花,赠与你”,白皙的手上放着一只粉色的花递向了清猗。
微风吹拂,两人的墨发交织在一起,相依相偎,缱绻隽永,片片花瓣飘落随着微风落下,待来年春季化作春泥更护花。
树影婆娑,摇曳的树影在阳光的照射下投影在窗棂上,点点的斑影错杂凌乱,单手支颔的伊人,紧闭着眉目,坐在窗前眺望远方,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少女不识愁滋味,却添愁绪。
“小姐,小姐,”一声声轻轻的呼喊也叫不回魂飞之人。
只当桃夭轻轻拍了拍清猗,才唤醒了她。
“小姐是在想思公子吗?”桃夭打趣着清猗。
“好一个桃夭,还敢打趣你家小姐,”清猗回过身来双手在桃夭身上作乱,誓要出这个恶气才罢。
“好小姐,好小姐,我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吧!”
清脆的笑声喧闹在屋梁间,春风吹不走的是当年的稚气,豆蔻年华却该是如此。
玩闹了一会儿,两人也有点累了,清猗躺在软榻上看着屋里的木梁,思绪飘散,久久无语,没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一间种满杏花的小院中一名男子正在舞剑。
剑光凛凛,杀气腾腾,跃起如鸿雁,轻盈飘逸,下扑如猛虎,视敌而弑,掉落在地上的杏花被卷起,男子手中的剑刃划过花瓣,只见拦腰而断,花瓣分成两半掉落。
舞毕,收剑。
男子提着宝剑坐到石凳上,旁边的小侍,见爷休息,双手托着布巾,递给了男子,男子拿过布巾,一手擦汗,一手转动着宝剑,爱不释手的把玩着手中的剑,欣赏的目光浏览着宝剑。
可惜,世人皆不知的是这柄大名鼎鼎的雌雄宝剑之一的干将会出现在如此不起眼的小院。
相传二人为夫妇,楚王命干将铸造宝剑,三年成雌雄二剑。雄名干将,雌名莫邪。干将自知楚王必将怒其造剑迟缓而杀他,故藏雌剑不献,留给其子,希望为他报仇,后其子赤鼻终于向暴君报了仇。干将莫邪这两把宝剑也便闻名于世。
剑身插回了剑柄中,本该光芒万丈剑刃却在此刻被掩盖的暗淡无光。
夕阳西澨,黑夜扼制白天的喉,大地被黑暗侵蚀,不同于白天的夜晚,似乎一切都是寂静的,但在这寂静的表面下却是血淋淋的捕食开始,如果说白天是在普照下精心装饰的君子,那么黑夜便是揭开君子虚伪表面的猎杀,思无邪身处的环境也不能容许他做一只蝉,野心勃勃他从来不缺,捕食才是他该做的。
黑暗中两人密谋的声音微小难以捕捉,一个难以辨别的身影走出了小院。
灯花下落,烛光摇曳,忽明忽暗,墨发披落,朱唇紧闭,玉手执笔,白纸平铺,笔墨沾染在纸上,墨水晕开,一首《夜雨舞剑》便惊现眼前。
夜雨舞剑
已是寂寞三更雨,风也萧萧,残律无数。
青宴处,我自横刀光影落,杏花红断香溢出。
剑阁下,万般鬼魅魂自散。
阊阖破,谁与狂?一曲昆仑望今宵。
笔归砚台,微弱的灯光下只有墨水待干,人影已离开。
几天后,清辙行商回来,听闻此消息的清猗便提着裙摆奔向了他。
“爹地,爹地,回来了啊!”清猗拉着正坐在庭院石凳上清澈的衣袖说着。
“未出阁女子,这样成何体统,”清澈面带怒气呵斥到。
“那也就这样了,”清猗低声细语带着漫不经心的语气。
不过毕竟有事想求,还是拉了拉清辙的衣袖,撒娇道:“爹地,我有一事想求了”。
看着这样的清猗其实清辙也无可奈何,也自知对她有所愧疚,因着清猗打小失持而自己也常年经商对她有所亏欠对她很多时候有所宽容,恐怕她不开心。
看着清辙面容和缓知道现在是好说话的时机了:“爹爹,我和隔壁那家小姐约好了一起出去赏玩,望爹地同意”。
看着清猗湿漉漉的眼神清辙也没法不同意,可能也希望用此来弥补她吧。
清猗放开清辙的衣袖向着他行了行礼,便又提着裙摆小步奔走了,似乎刚刚的那一幕礼仪的虚幻的。
在清猗走后,清辙端起了放在石桌上的茶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茶杯突然掉落,茶水溅落,茶杯破碎,茶叶沾在破碎的茶杯上显得狼狈。
寻味,江南。
江南的雨稠密而又静谧,不失阳春白雪的风雅。在微风轻拂的时候,驾一舟舸,拖着密密的小雨在波澜湖面轻荡,时而腾峰而行,时而沉谷而平,舟心一圈圈涟漪反射开来。
舟中迎着霡霂小雨,载满了一季的沉重。,这时,在半闭半开的舟舸中沏一杯香茗,伴着袅袅青烟,体味着诗意的生活,惬意轻慢。
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吟出此时闲舒的语境。
“我们什么时候去吃美食呢?”不见其人先闻其声,稚嫩清脆的声音从舟中传出,带着孩子气的急切。
“不急,船靠岸就带你去,”女声过后舟中传来一男子的安慰声。
朝国的民俗不同与他国,风气较为开放,男女也可以私下见面,街上女子的行迹比比皆是,更何况是位于江南地带,因着经济繁荣,商女也不在少数,而商人也有些许地位,此地有许多行商发展起来的富贵豪门大家。
笙歌归院落,灯火下楼台,也不过如此。
弃船上岸,清猗和思无邪等四人在羊肠小道中欣赏江南小港独有的古老与苍凉。江南人似乎偏爱杏花,在墙角栽上杏花,待花开之时,满园的风光都收不不拢气其艳美,杏花枝条向墙外漫开,攀沿着布满青苔的灰墙,探求着外面的光彩。
逐步而走,在小道尽头溢满了酒的香味,丝丝缕缕沁人心脾,同样是古老的牌坊,只是眼前多了几个菱形悬挂串联起来的木板。
“入静,淡品”是这店的标志。
如果清猗是本地人那么也会知晓这家店不是普通人可以进入的,这店专供达官贵人,需要提前预定。
缓步而入,屋内无华丽的装横,只是简单的几张黑色桌子以及一些黑藤木椅,而其中唯一亮眼的也只有那窗台上一个插口屏,三三两两枝红杏斜插颈口,苍穹干裂的枝条上点点落红,含苞欲放。
思无邪为清猗拉来藤椅后才入坐,随后店家小二端着一罐美酒摆放在桌上。
思无邪从罐中倒出一杯酒,轻轻推至清猗面前:“请”。
清猗小酌一口,眼睛中盛满了喜悦。
满口的醇香,似存放百年的佳酿,味道正宗浓实。
不久一盘盘糕点摆上了桌子,各种形状,各种味道的都有,精致而小巧。
清猗两指捻起粉色的状如桃花的糕点放入嘴中,入口即化的糕点带着若有若无的桃花香,很是清雅可口。
“这款糕点是当地独有的,其他地方是绝对做不出这个味道,这糕点用了当地独有的桃花和泉水以及研磨好的大豆粉混合而做的,经过多道工序才做好的,”思无邪介绍着,看起来他已经很熟悉这些糕点。
甜甜的酒香混合着糕点的清香顺着缝隙与窗外的小巷交织在一起,缠绵隽永。醇厚的酒香,闲淡的人影,古老的小巷,共同构成江南独有的特色。
夕阳西迟,曼珠沙华驮着红艳鲜血入土而安。姣好的脸颜涌着汩汩泪渍。
本该夜来人散,今天的夜晚却是热闹的。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风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笑语盈盈暗香去,灯火阑珊尽人意。
当晚,河岸上人山人海,一盏、两盏、十盏、百盏……数不清的河灯疏疏密密、浩浩茫茫地在大凌河上漂荡着。碧波托着粉色的河灯,红色的烛光映照着碧水,天上的星星在水中闪烁着,水中的河灯和天上的星星相互交织着,分不清哪是天上,哪是水中,只有一条天地银河缓慢地涌动着……
放河灯又称放荷灯,是一种民间祭祀及宗教活动,用以对逝去亲人的悼念,对活着的人们祝福,常在每月初一、十五和逝世忌日进行。在江南,病愈的人及亲属制作河灯投放,表示送走疾病灾祸,“纸船明烛照天烧”,就是对这一习俗的生动描述。江河湖海上船只,见到漂来的灯船主动避让,以示吉祥。
思无邪和清猗在河岸买下河灯,提着河灯放入水中,河灯顺着水流漂浮和河中的其他河灯连成一片,星星点点,带着对亲人的思念和祝福飘向远方。
“你是纪念亲人吗?”清猗看着思无邪和她一样放的是白色的河灯,本来不想询问,但还是带着一种复杂的心情小心的问了出来。
“人死如灯灭,愿他们安好,”思无邪看着远方的河灯,回应,没有沉重有的只是期盼。
朦胧的光辉下,忽明忽暗的人影,彼此难以辨别,但此刻,两人的心却相互靠近。
漫步间,远离了尘嚣。
雾霭中层层叠叠碧叶接连远去,月光泻满一塘,透亮的露珠嬉闹光斑,折人眼球。
“金桨木兰船,戏采江南蓬。莲香隔浦渡,荷叶满江鲜,”思无邪轻摇着手中的折扇看着清猗吟出一首《采莲曲》。
清猗微吸一口,清香溢满口鼻,似三月初放的茉莉。莲,不似青萍,随波逐流,毫无根蒂,不似杨柳,含情脉脉,皱颦送离别,只是出淤泥而不染,保持着本身的纯洁。
虽说汴下的治安环境还是很好,夜市也是繁荣,更何况今天不同往日,但是,思无邪还是一路相送直到看见清猗敲开了自家的大门才离去的。
两人同是住在汴下到也方便,省去了不少麻烦。
江南无限的眷恋与不舍,黄昏雨后黎明前已然模糊,思念却只待来年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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