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荒行走 001 苏醒、闯祸与落跑

“叮——”“铛——”

“叮叮——铛铛——”

这是天使驾着马车的声音吗？真没想到我死后竟然还能上天堂。沈舟还没有睁开眼睛，嘴角就已经咧成了一个世间最佳的弧度。

“沈舟！快醒醒。”

是谁？在呼唤我的名字。是美丽的天使姐姐吗？我未婚！

“我爹来了。快起来。”

这次的呼唤更强烈了，陈华感觉到手臂传来了推搡的压力。

你爹？连我岳父也一起来了吗？这进展太快了吧。

“啪——”

沈舟这下醒了，眼睛睁得跟铜铃一般大小。他很早以前就知道有一套从天而降的掌法，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的脸蛋会去尝试它的威力。

疼，火辣辣的疼。

“神经病啊，你干嘛！？”陈华这下可顾不上对方是天使还是狗屎了，直接怒吼出声。

“哟，臭小子。长本事了，睡在老子的地盘还敢发脾气？”巴掌的主人语气有些戏谑，“你今天又想吃拳头？”

陈华看着说话的家伙，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眼前的不是神，更不是天使姐姐。

而是一个身材魁梧得像是巨石的牛头人。

八九尺高的他一身的黑色毛发从头顶像瀑布一样垂下，一直延伸到肩膀，还有后背看不见的位置。那格外突出的牛鼻和下颚，长着乱蓬蓬的胡子，火燎过似的又卷又黄。再往下便是粗壮有力的一整片腱子肉。尤其是那两只腿，就如同古罗马神庙里的石柱一般雄伟。

我这是到了哪儿？穿越了？

沈舟咽了口唾沫，故作镇定地说道：

“呃……牛魔王大人，我觉得我不想。”

“牛魔王大人？”绷着脸的牛头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小子，你这又是什么奇怪的称呼，但听着还不错。就属你这人族的小家伙鬼点子最多。躲在这，八成是你又惹几个老头子生气了。行了，快起来工作吧。”

说完，牛头人就扛起一旁捆好的铁器，一边往外走还一边念叨着“牛魔王”几个字。

看着牛头人离去的背影，沈舟缓缓舒出一口长气，自言自语道，“我这是到了哪？”

“我爸的铁匠铺里。”沈舟的脑后传来一道幽深的语气。

“呀！你又是什么东西？”陈华转过身来，又是一个牛头人，只不过身形明显比刚刚那个小了好几个尺码。

“我是多恩啊。沈舟，你怕是睡傻了吧。”小牛头人翻着白眼道。

“多恩？那我是谁？”

“你是沈舟。”

“对哦。”

“……”气氛稍有些尴尬。

“沈舟，你别老欺负我们牛头人，我们只是朴实单纯，不是傻子。”小牛头人多恩的语气有些哀怨。

“嗯行。”沈舟看着多恩弯曲灰黑的牛角，还是很不适应与非人类的对话，只能一个劲地挠着头。

“那我们要做些什么？”

“打铁啊。这批铁器要在日落之前打造好。”

“Emmm，行吧。”

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沈舟撸起袖子，就要抄起被就搁置一旁的大铁锤……

抄不动！？

再来一次？好像还是抄不动！？

他转头看向那名为多恩的牛头人，眼神满是无助。

多恩无奈地用手掌捂着自己高耸的额头，“陈华，你是个人族……请你尊重种族的差别。那是我的锤子。”

陈华又试了一次，自己确实搬不动，只好悻悻地问道：“那我能干什么？”

“玩火啊。”多恩脱口而出。

“玩火？”

“就是这个啊。”多恩指着不远处已经点了火的巨大炉子说道。

用砖石砌得高高的炉子，这是沈舟第一次见到活的铁匠炉，他有些不知所措。

“那鼓风的匣子呢？”

“你不需要那种东西。”

“那我怎么控制炉子的火焰？”

“用这个。”多恩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张黄纸，大大咧咧地直接塞到沈舟手里，“我们快点开工吧，不然天黑前做不完。”

“嗯！？”沈舟皱着眉愣愣地看着手里的黄纸，上面画着各种奇奇怪怪的符号。

这不就是地球上驱鬼祈福的符箓吗？是丢进炉子去生火？该死，这穿越前怎么不给我剧本。

米粒大的汗珠从沈舟的额头上冒出，感觉要穿帮！

“沈舟，你在干嘛呢？火快要灭了。快催动法术。”

法术？！这又是什么。沈舟快被这些莫名其妙的词汇给整疯了。

“沈舟，快啊。炉子要灭了。”多恩急声催促着。

看着即将熄灭的炉子，沈舟顾不上那么多了，中二之魂熊熊燃起，举起符箓高声喊道：

“呀！！！南无阿咪陀佛！！！”

“妈咪妈咪轰！！”

“喷射火焰！！！”

……

果然，全无动静。

“你在干嘛？”多恩傻眼了。

“玩……火。”沈舟声音小得像是只蚊子。之前三十多年就没丢过的脸，在今天全给丢了。

看着面部表情失去控制的多恩，沈舟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着。

“要不我再试一次？”

“……”

沈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呼出去的同时，精神集中在“符箓”上。

“发出去、发出去。”他在心中默念着。

还是没有动静吗？沈舟有些失望，但他还是倔强地憋气，将精神集中在黄符上。

不对！多恩的瞳孔骤然放大，他不通术法，但明显察觉到铺子里的空气变得越来越燥热了。

“沈舟，快停下！”

啊？但为时已晚。沈舟一口气已经到了头，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然而，令沈舟震惊的一幕发生了——那张黄符纸竟然悬浮在了半空中，正以一种奇特的频率震动着！

牛头人多恩连忙丢下大铁锤，一个横跃过来，伸手便要去抓那符纸。

可是还是慢了。

黄符纸动了，向前飘去，愈来愈快，最后带炽烈的光亮一头撞进了砖砌的铁匠炉里。

“轰！”

炉炸了！

碎砖四射而出，滚滚的烟尘混杂着浓烈的焦味。

沈舟张大着嘴巴瘫坐在地上，他有些凌乱。这哪是祈福保平安的符纸，明明就是杀人越货的利器！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仔细回味着刚刚的感觉，他怎么会弄出这么一个“小太阳”。

同样在烟尘中凌乱的还有多恩。他已经彻底傻了，这可是村里唯一的炉子啊！他父亲最重要的东西。

“完了……完蛋了……”多恩嘴里不断念叨着。

“多恩，对不起。”回过神来的沈舟看着呆愣在原地的多恩开口道。

“……”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啊~”

“没有其他炉子了吗？”

“村里只有……一个……”沈舟的话无疑又在多恩的心上插了一刀，他觉得自己快哭出来了——他绝对会被他老爹揍死的。

看到多恩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沈舟知道自己这下闯了大祸了。想起醒来第一眼见到的那尊“牛魔王”，沈舟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于是，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开始在他的脑袋里成形。

“多恩，我们跑路吧。”

对于语出惊人的沈舟，多恩强壮的心肌突然有些梗塞。这老朋友是睡丢了脑子，还是睡丢了灵魂？反正沈舟今天就不像是个聪慧的人族。

“不太好吧？”多恩说着，瞪大的牛眼快跟铜铃一般大小了。

“那你是想挨揍？”

多恩顿了一顿，想到父亲有力的臂膀，硕大的牛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那愣着干啥？按照这动静，人差不多要来了。”

沈舟说完，不带半点犹豫的，撒腿就往外跑。

而多恩摸摸屁股想了一想，觉得沈舟说的挺有道理的，随即一溜烟地跟着沈舟往外跑去。

炙热的正午阳光里，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正在田野间狂奔。原本三三两两散在田间的牛头人们，愣愣地看着从烟尘里逃出的两个少年郎。

撒丫子跑着的时候，沈舟兴奋极了，因为他发现这个世界也有着跟地球一样的太阳，也有会耕作的人们。只不过，这里的太阳大太多了，耕作的人也都很是陌生。

不知道跑了多久，一人一牛才缓缓地停了下来。

“多恩，你爸应该……应该追……追不上来了吧。我们……”沈舟停下来，双手撑在膝盖上，勉强大喘气地问道。

“应该……应该追不上了吧。”多恩硕大的牛鼻也哼哧哼哧地冒着粗气。

“但万一追上了……”

说到此处，背后有些发凉，两个脑袋默契地向后望去，突然感觉到耳畔有从极远处传来的牛吼声。

这是风从田野那头捎来的急信。

沈舟有些哆嗦地说道：“我们再往前走点吧。等你父亲气消了再回来吧。”

“好。好主意。”多恩毫不犹豫地点头赞同。

于是，一人一牛顾不上多喘几口气，飞也似地继续奔逃。

向着那不知名的方向，少年们健步如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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