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
一个面容慈祥的中年女人穿着拖鞋从屋内向大门的方向走去。
“吱—咕”。
只见,屋外站着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太太。
老人的双手在不停地颤抖,神色也显得有些慌张。
识得来人,女人连忙伸手上前搀扶老太太。
“李奶奶,您怎么来了?”。
“小离他妈啊,小离在家吗?”。
老太太打颤的双手扶着刘洁的胳膊,双眼泛的猩红,显得异常焦急。
“我们家花花已经三天三夜都没有回家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它。”
“你能让你们家小离帮我听听它在哪吗?”。
了解情况后,刘洁微微颦眉,显得有些为难。
“李奶奶,我们家小离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他...”。
说着,刘洁的目光转投向屋内的一处角落里。
只见一个略显瘦小的黑影双手抱头蹲在墙角的旮旯里。
眼神中透露着丝丝恐惧,像是在害怕什么。
李奶奶的眼眶红润起来,乞求般的看向刘洁。
“孩儿他妈啊,我老伴走的早,孩子也不在我身边,花花可是我唯一的亲人呐。”
“你说,它要是不在了,我以后可怎么活啊!”。
“就让小离再试试,行吗?”。
看着老人斑驳的脸,刘洁实在不忍心拒绝。
可是,这件事不是她自己能决定的。
她双手来回交叉,期待般的看向陆离处。
以他现在这个样子,连说话都困难,怎么可能能帮李奶奶找猫。
角落里的陆离看了一眼两人所在的位置,慢慢站起来,颤颤巍巍的向李奶奶这边走过来。
口中含糊其辞的喃喃道:“发,发花,法法回家了。”
刘洁和老者没有听清楚陆离在说什么。
“小离,你刚才说什么?”。
“什么回家了?”。
陆离机械性的摆动着脑袋,手指毫无规则的来回摆动。
“发,花,发花。”
陆离的意识里清晰的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发,发发,回家了。”
刘洁会神的思考一番,仿佛理解了陆离的意思。
“小离,你是想说,花花已经回家了是吗?”。
陆离想要点点头,可脑袋却一直不听他的话。
来来回回不停的摇晃。
“额,呃,额...”。
刘洁察觉到了陆离的痛苦。
“小离,要是李奶奶的花花已经回家的话,你就动动耳朵。”
陆离虽然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但是他却能自如的控制自己的耳朵。
他的耳朵可以随意的放大缩小,最大的时候甚至能达到常人的五六倍之多。
“额,嗯,嗯。”
陆离心意一动,自己的耳朵瞬间放大两倍,来回不停的摆动着。
这下刘洁可是确确实实领会了陆离的意思。
“李奶奶,小离的意思是说花花现在已经回家了。”
老者有些愣神。
“回,回家了?真的吗?”。
李奶奶难以相信,毕竟她先前已经直直在家等了整整三天了,连猫的影子都没看着。
“对,小离的意思应该就是这个,我们快回去看看。”
刘洁回头看向陆离处。
“小离,你乖乖在家等我,妈妈一会就回来。”
随后,刘洁搀着李奶奶向李奶奶家的方向快速走去。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陆离很想说点什么。
可话到嘴边,却还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只得机械性的摇晃一下脑袋,以示礼貌。
一直目送到两人彻底离开自己的视线,陆离才再次回到自己刚才的角落里蹲下。
他安静的靠在墙角,闭上双眼。
脑海中闪过一幅幅过往的画面。
在陆离8岁的时候,他体内潜藏的远古谛听血脉意外觉醒。
一夜之间,陆离成了这座小城里的风云人物。
谛听者。
上能悉知奇闻异物,下能通晓隐文历史。
占卜、解惑、析梦更是无所不能。
一些国内外知名的大学还特地跑到陆离家中提前向他抛出橄榄枝。
刘洁和陆文远看到孩子年纪还这么小就这么出息,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可,天有不测风云。
短短半年后。
就在大家都对这少年的奇特能力赞叹不已之时。
陆离仿佛像是得了什么病一般。
说话含含糊糊,行为举动也变得怪异起来。
带他去医院看病,却什么都查不出来。
医生说,他这是心病。
城里的算命先生却说,陆离这是泄露了天机,受到了天谴。
话虽如此,可他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只有陆离自己知道。
小时候,陆离的世界是美好的。
他虽然什么都不懂,却过得很快乐。
直到觉醒了谛听血脉。
他的世界观开始变得一团糟。
当你凝望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望着你。
那来自地狱的善意,来自天堂的哀嚎,让他终日不能自已。
到现在他都无法接受,看上去如此清纯善意的人,私下却隐藏着令人发指的罪恶。
谛听的能力,更让他清晰的知晓这世界上每时每刻都至少有一处地方在发生黑暗的行径。
他常能在不知不觉间听到,生命濒临死亡之前那无助而又绝望的哀求。
善于罪,恶与罚。
终究还是击溃了当时8岁少年的内心世界。
自那之后,陆离不再回答人的任何问题。
对于面前这个温暖之下满是寒霜的世界,他已彻底失望。
当然,心理的逃避最终也造成了他生理上的缺陷。
他不能再自如的控制自己的身体,不能再自如的开口说话。
他唯一还能控制的,是自己的耳朵。
一个人的时候,陆离常常会靠在窗户边。
听楼下的鸟叫、婴孩的哭闹、还有情侣之间的争吵。
他不愿意再去听,再去想,是什么,还有为什么。
那些所谓的真相,远不及平凡来的简单。
如果再给他重新选择一次的机会,他多么希望自己是个正常人。
多么希望,自己还是曾经那个无知的少年。
就这样。
陆离安详的靠在墙角,尽力让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
三五分钟后。
“咚—咚—咚”屋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小离,是妈妈,我忘记带钥匙了,快来帮我开下门。”
陆离麻木的站起来,身体不由自主的来回摇晃。
废了好大尽,他才把门打开。
刘洁刚进门,就一把将陆离抱在怀中。
“小离,你说的没错!”。
“李奶奶家的花花果然回家了。”
刘洁抱着陆离的肩膀,脸上露出赞许的表情。
三年来,这可是陆离第一次愿意动用他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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