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语文课本有这么一首诗--------《在山的那边》.
唐安还记得里边的一点内容:作者问自己的母亲,山那边是什么,母亲告诉他是海。于是作者爬上山去看海,但见到的还是山。
唐安老家离海不算近也不是远,小时候他也想尝试爬过山的那边去找到大海。
但山的那边,真的还是山。
长大了,工作忙了,唐安对海没有任何幻想,就像住S市多年,除了景南海湾那里他去跑跑步,他还真的没见过无边的海和拍岸的海浪。
把心中的担忧排除之后,唐安慢慢爬上了大石头,看着脚下的碎浪发呆。
小女孩在远处喊了唐安,让他赶紧走。
前面的路越来越挤,越来越困难,两人碰到了一群人。
那群人是组团一起穿越海岸线的,两人好像找到了群体,有了点归属感和安全感,跟其中的几人稍微闲聊一阵,共同走了一小段路后,那群人就受不了,便集体坐船回去了。回去之前,那些人还劝两人赶紧回去,因为前面太危险了,掉到海里必死无疑,而且现在时间太晚了。
两人拒绝了他们。
刘东给唐安电话,没有责备,只是让他们两人注意安全。
两人继续往前走,很快被一段很高的山坡挡住去路。
山坡很高,只有一根破旧的绳子耷拉下来。要想过去,就得靠着那绳子爬上去,但是摔下来的话,兴许会直接进ICU。
两人因为饥饿无力,相互对视一下,心照不宣地爬了上去。
唐安先让女孩爬上去,然后自己再上去。
他在下边担忧地看着小女孩,脑中是不是还闪过一些不好的画面。女孩踩错了石头,划破了膝盖,把唐安吓个半死,好在调整了身体姿势,休息了几分钟,慢慢爬了上去。
两人爬上那个山坡花了很长时间。过了山坡,他们休息了一下,清理了伤口。
望着远处不知道是不是终点的海岸拐点,唐安叹口气。
小女孩高兴地给自己的伤口拍照,好像在纪念自己的英雄勋章。
两人下了坡,继续走,在各种大石头上穿跳攀爬,终于过了拐点,但前面还是一段海湾线。
就像山的那边,还是山。
“估计是走不完了。”唐安看了手机,有刘东发来的信息,说一定要把她女儿带回去,出事了找他算账。
“天黑也要走完。”
唐安深深叹口气。
“你刚才的气势呢,刚开始不是挺拽的吗,大叔?”
“你是后浪,我是沙滩,我被拍死了!”唐安找个地方休息起来。
“呵呵,还想用这种套路教育我,你落伍了大叔。”小女孩当然知道对方想用穿越海岸线来借机告诉她什么乱七八糟的鸡汤。
“现在被你教育了,你满意了吧,我打上面的电话,我受不了了。”唐安身后的石头就有营救电话。
“不要,我一定要走完。”
“你也就这海滩能这样坚定,放到生活上,要不是你爸替你撑着,你根本没那么飒!”
“切——”小女孩给了唐安一白眼,转头就走。
她往前走了一段,再小跑,还在远处的高石上炫耀一番,跳到另外一块石头上后,小女孩就倒在地上挣扎
她脚抽筋了。
唐安急忙跑过来看情况。
小女孩疼了之后就哭了,没刚才的飒气。
“回去吧!”唐安真的想回去了。
小女孩沉默,侧身躺在一石头上。
“我打电话。”
“不要,我想试一下,要是我还失败了,我回去之后会后悔,因为已经在半路上了。”小女孩忍着疼说道。
“可你不是穿过了吗?”唐安说道。
“我那是骗你!”
“有种!”
两人休息一段时间后继续往前,快到傍晚了,他们还没有走完,刘东很生气地给了唐安电话,要他们赶紧回来。
小女孩见唐安很难堪,抢了电话就挂掉,并把手机关机了。
“你父亲对你挺好的。”唐安没有问责,只是清清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小女孩沉默。
看了手表,时间已经是下午六点钟,天上堆满了乌云,山坡上的风很大。
唐安也不想说要放弃了,按照他们的速度继续走,估计在晚上八九点能走到那边,但是现在肚子很饿,他没有什么力气了。
两人什么话都没有说,继续前行,一段海岸一段海岸地穿过去,过了一个小山坡,两人还是没有见着终点。
“要不还是回去吧。”小女孩捂着肚子,她也受不了了。
天早已暗下来,要是继续走下去,很危险,好在背包上有手电筒,照了一大段路。唐安也不知道为什么车上会有这么个玩意。
“我打电话。”唐安把手机开机。
“等一下!”
小女孩犹豫了,过了一会,开始哭了起来。唐安只是坐在旁边,没有任何安慰。
小女孩哭完之后,开始说了自己的事情。
她说她知道父亲疼她,知道母亲死后父亲的不容易,所以初中的时候为了讨好父亲她拼命学习,没交朋友,没进兴趣班,毕竟父亲说以学习为主,可是到了高中,她发现自己除了读书,什么都不懂,也没有什么兴趣爱好,和身边的同学格格不入。
去年,因为随便画了副画报名学校绘画比赛拿了三等奖,她感觉找到了天赋,开始花精力去画画,把成绩落了下来,她越来越感觉自己不适合学校,便提出休学。可是出来的这段时间,她感觉好寂寞,好焦虑,以前能聊的同学,都没有再联系她了。
唐安清楚,小女孩已经离开了学习圈,必然很难跟以前的同学有共同话题。
今天来穿越海岸线,中午的时候,有同学给小女孩发了信息,给她加油鼓励,让她非常开心。
唐安慢慢听完小女孩的话,没有讲什么鸡汤,轻轻淡淡地跟小女孩说道:“走吧,实在坚持不下去之后,再回去也不迟,反正我留着营救电话。”
两人继续往前走,他们再穿过一个平整的海岸。
天上乌云的空隙,有两颗小星星,唐安看了一下,深深叹口气,拿起手机,想打上面的电话。
小女孩伸手阻拦,尽管天黑,不清楚前面的危险,但她还想继续下去。好在前面的路没有之前的陡峭,过了小山坡,他们终于看到了远处的灯光。
小女孩兴奋起来,她朝远处的灯光呼喊,在下坡的时候,差点滚到海浪里,幸好被唐安拉住,这可把唐安吓得心惊胆寒,冷汗直冒。
他下次不会再做这样的冒险了!唐安暗暗发誓。
在晚上八点半的时候,他们终于来到了海边的度假区,找了个地方吃了东西。
唐安拿出手机,发现上边太多未接电话和短信,于是给刘东打了个电话。
小女孩还在狼吞虎咽,嘴巴塞得鼓鼓的,猛然咽下去的时候,差点把自己给噎死。唐安上去拍她的背部,让她小心点。
刘东接听了电话,在那边破口大骂,各种脏话。
唐安把手机拿得远远的。
小女孩把手机拿了过来,淡淡地对刘东说道:“爸。”
那边的声音小了下来。
“我想回学校了。”
小女孩淡淡的话让对面的人安静下来。
“你帮我报个辅导班把落下的功课补一下好不好。”
说了几句后,小女孩便将手机还给了唐安。
唐安接听了电话,只是“嗯,嗯”“不用客气”几句便挂断了。
“这回你满意了吧!”小女孩很得意。
“嗯!”
“你有没有女朋友。”
“没有。”
“为什么?”
“我是弯的,但你不要说出去。”必须要这样胡扯,万一过几天这小女孩说她喜欢上他了,这问题太大了!
“看得出来,毕竟你眼神里对我这种美女一点爱意都没有,喜欢什么样的。”
“成熟阳光。”
“我还以为是鲜肉呢,如果是鲜肉,我回学校给你介绍。”
要真的是弯的,你介绍学校那些给我是犯法的!唐安心想。
“放弃你的漫画梦了?”唐安说道。
“路上我想了一下,其实漫画并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是渴望得到别人的关注和关心。”
这小女孩反思能力挺强的!唐安惊讶。
“我不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博得他人的关注,这次穿越海岸线,让我想到当下读书路一样,我爸可以给我各种后盾,就像我们随时可以打营救电话,但真的放弃了,肯定失望,尽管这条路折腾,好像也没有什么意义,但走完之后,心情舒畅。”
唐安给女孩竖了大拇指。
“还好你没给我灌鸡汤。”女孩嘟嘴说道。
“好吧!”
到十点多的时候,两人坐船回到了原来的小村口开车回去了。凌晨一点的时候才回到家。
唐安把小女孩叫醒。
小女孩下了车之后,刘东赶了过来,很疼爱地看着对方,并且看了一些伤口,说明天要去医院做检查。
小女孩说不用。
刘东坚持要女儿去。
唐安跟刘东道别,深深叹了口气。心想,要是自己读书的时候,出现一个知心大哥或者大姐陪自己走那段路,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呢?
他打开手机,认真翻看了那些未接电话,其中有一个,就是杨田打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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