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安静了,司机也开的用心,速度明显比刚才快了一截。不一会,来到城北别墅区,刘熠藤悦开门下车,在司机兴冲冲的快门声中拍了两张照。一张是藤悦和出租车的合影,另一张是刘熠加藤悦和出租出的合影。
走进别墅区,藤悦问刘熠说:“喂,情绪不高啊?是不是刚才的司机师傅说的话惹到你了?”
“那倒不是,我可没这么小气。”刘熠从旁边的柳树上折下来一根柳枝,胡乱甩着,说:“就是感觉吧,我爸我妈他俩有事瞒着我。”忽然又原地站定,两眼发亮,说道:“你说,不会是我妈又怀孕了吧?书上不是说怀孕的女人心情总是很差,哈哈,你说我是不是要当哥哥了!”
藤悦叹口气,说:“没错,你是要当哥哥了,但不是你家的,是我家的。”说完后,就从刘熠手里抢过来柳枝,抽打着路面。
“啊?”刘熠有些傻眼,瞬间来了精神:“什么情况什么情况?快给我说说。”
“什么什么情况,你怎么这么八卦啊!”少女来回踱步,最后下定决心,顿足说道:“上个月我妈不是回来了么,我看她有些不舒服,就悄悄的用内力帮她检查了一下,结果,结果发现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生命!然后我又偷看了她的病例,哼,都一个多月了,估计都快生了吧!”
“哈哈,还有这种事情。”刘熠围着藤悦飞舞,兴奋道:“这是好事情啊,你就要当姐姐了,我要当哥哥了,多好玩啊。”
“好玩什么呀。”藤悦郁郁然,说:“他们都三十多岁马上四十的人了,怎么可以这样。”
刘熠把脸凑到藤悦面前,疑惑说:“这也没什么不对啊,书上不是说过么,只要注意饮食健康安全什么的,就算五十岁也可以生孩子啊。你别担心,有我给阿姨吃的那些宝贝,阿姨的身体好着呢,不会有事的。你要实在不放心,明天我就找我师侄去,那个葛洪,地中海那个,你还记得吧?老中医了,我叫他陪你去京都,给阿姨养胎,好不好?”他以为藤悦是担心伊月的身体状况,这个年龄怀孕会不会有危险。
藤悦失笑道:“你找他干什么,我妈的病例我看了,好得很。哎呀,算了算了,我跟你这笨蛋说不清楚。”她想说,我不开心是因为被爸妈扔在家里好几年,这些年,就没怎么享受过父母的温情,现在他们又要生一个小宝宝,以后就更没时间和精力陪伴自己了。可是嫉妒弟弟或者妹妹的话,藤悦又怎么说得出口,只得说:“快走啦,我要去找温暖去。”
刘熠家的别墅,是一套青砖黛瓦古色古香的院子,前有阁楼庭院,后有花园暖房。走进院门,绕过影壁,步入回廊,穿过由四根立柱撑起,四围全是落地玻璃的,盖得和亭子一样的会客厅,再经过一座假山一片水池,这才来到起居室。
刘熠一路走一路报怨:“回到家还要走半天,你说老刘弄这么大的院子干嘛。”待看见迎出来的朱春雪时,怨念已不翼而飞,只剩下满心的期待,只听他大喊一声:“妈我回来拉!快把手给我我要给你把把脉!”
“把脉?你又闹什么呢?”朱春雪此时已经和藤悦抱在一处,俩人说着话携手进了屋,把一个刘熠孤零零扔在外面。
刘熠眼见这俩女人亲密,自己根本插不进话,也就不再说话,干脆挤到沙发上坐在朱春雪身旁,拉过老妈的手就细细感受脉搏,不片刻,满面失望,又不死心,手动帮老妈背对自己,把耳朵贴在她后腰上仔细聆听。
“干什么呢?”朱春雪挥手一巴掌拍在刘熠头顶。
刘熠正失望,自己揉揉脑袋,爬起来说:“哎呀你问她。我去找点吃的,你俩吃什么我拿过来。”
“你自己看吧。”朱春雪应付完刘熠,又问向藤悦:“这孩子闹什么呢?悦悦你知道么?”
藤悦把头埋在朱春雪怀中,低声说:“阿姨……”她把父母要生二胎和自己的心事都细细说了一遍。
“悦悦真是委屈了。”朱春雪轻抚着藤悦的头发和后背,把刘熠撵出房子,又悉心安慰藤悦一番,最后说:“所以啊,这也是你爸爸妈妈的感情好的证明,你也要替他们高兴才对啊。”
“我也知道啊。”藤悦枕在朱春雪的腿上,撒娇道:“可就是有些不开心么。不过我也想明白了,不管他们,反正我还有你呢。”
朱春雪一听,顿时喜笑颜开:“就是,还有我呢。如果不是刘熠,我早就认你做女儿,让你叫我妈了。”
藤悦羞涩了,坐起来呢喃说:“哎呀,这个,这个以后再说嘛。”
“你不着急,我可是迫不及待呢。”朱春雪白了推门进来的刘熠一眼。
藤悦也看一眼刘熠,说:“他就是长不大,一直跟小孩一样。”
院子里玩的无聊,刚进屋的刘熠看着眼前这两位姐妹花一样的女士,察觉她们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不善,想破头也不明白自己又做了什么惹恼了二位,后心一凉,就想往门外跑。不等迈步,就听到老妈吩咐:“站着。悦悦,走,阿姨带你逛街去。刘熠,来给我们拎包。”
“哦。”
第二天一早,刘熠将藤悦送到机场,等回到银落时,已是中午。藤悦不在,三十六楼也就没什么意思,就让司机把自己送去城北别墅。
走入小区,抬头看一眼自家上空,那里漂浮着一团斑斓的色彩,金色,紫色,灰色,茶色,还有陈年抹布一样的褐色,复杂交错着,鲜艳的让人恶心。
垂下头,刘熠一步一蹭,脚底摩擦着地面。然而走的再慢,路终归只有这一段,还是要到家的。
“爸,妈,我回来了。”
刘晋礼正在看书,抬头看一眼刘熠,“嗯”了一声。
朱春雪坐在沙发上,仿佛被刘熠推开门时冲进来的阳光刺到了眼睛。她匆匆转过身去,背对着刘熠,两手遮在眼上,过了几秒后,才说:“悦悦送到机场了吧?”
“嗯,送到了。”刘熠站在门口,看看父亲,再看看母亲,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于是就那么站着,说:“明天师父带我出去修炼。可能,要好多天才能回来。”
刘晋礼听到后,终于放下手里的书,说:“好好修炼,懂点事,别惹麻烦。”
“明白。”刘熠右脚摩擦着地面,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过了很久,说:“爸,藤悦的妈妈怀孕了,过阵子要生一个小宝宝。”
刘晋礼猛地挺直了腰背,浑身紧绷了一下,而后又松弛下来,缓缓吐出一口气,用沉稳的声音说:“哦,这是好事情。你也不小了,有些事情要学会自己拿主意。去找些礼物,代表咱们家送过去吧。”
没有回刘晋礼的话,刘熠对朱春雪说:“妈,那我走了。”
“等一下!”朱春雪终于转过来,呼唤刘熠:“你过来,妈妈有话对你说。”
刘熠蹲到母亲面前,看着她微红的眼眶,也不想问,更不敢问,只能把脸埋在母亲的腿上,低声说:“妈你说,我听着。”
朱春雪摸着刘熠的头发,如同抚摸一只受了伤的小兽。她说:“儿子,妈妈想对你提一个要求。”
刘熠点头。
“等你长大了,你记住,一定要做一个顶天立地无愧于心的男人,刘熠,抬起头,看着妈妈,告诉我,你能做到么!”
看着母亲眼里盈眶的泪水,刘熠重重点头,什么都没说,又把脸埋下去。
“啪!”刘晋礼把手中的书重重拍在茶几上,茶杯,果盘,点心匣子“咣咣”一阵乱响,待声音消失后,他沉声道:“不要在那里指桑骂槐!”
然后,朱春雪没有理他,刘熠也没有抬头。
刘晋礼拿起书,翻开,“哗哗”乱翻了许多页,都没找到刚才看的那一段,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之前究竟看到了哪里。
他烦躁起来,起身在房里来来回回的走,好久之后,吼叫着说:“你是不是想说我没有尽到责任?是不是想说我应该心存愧疚?小雪,你想想,你仔细回忆回忆,这么多年,我难道不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在努力么?十几年,难道我对你不够好么?难道我对刘熠没有尽一个父亲的责任么!”
“该说的,之前我已经说完了。”朱春雪看着刘熠的头发,眼神空洞,声音平静:“你想背负的责任,太多,太多了,多到我没有办法去和你一起面对。对不起,我真的做不到。”
“你……你!”刘晋礼手指颤抖,嘴唇也在颤抖,最终也没说出什么,只剩下一声重重的叹息,而后拿上手机,就往门外走。
看着父亲的背影就要绕过假山,消失在眼前时,刘熠猛的冲到门口,喊叫道:“爸,是那个胡曼曼么?”
刘晋礼身形顿住,缓缓回头,不敢置信的问朱春雪:“你,你竟然告诉他了?”
朱春雪摇摇头,没有说话。
“不用我妈告诉我!”刘熠吼叫着:“我又不是傻子!这两年家里什么气氛,你当我真的看不见么!我为什么一定要去三十六楼住,你以为我只是为了上学方便,为了照顾藤悦么!爸,你今天如果不说清楚,我马上就去找她!我的本事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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