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侠客逍遥游 第八回 拜黑山无风起浪 战黑神少侠呈威

话说神速姑被李宗石封穴受辱，心中对李宗石怀恨在心。对耶律阿保机与述律平很是不满，耶律剌葛,耶律迭剌,耶律寅底石、耶律安端等人也是对耶律阿保机偏袒汉人愤愤不平。这日五人聚集到耶律安端府上，商讨起契丹大事。神速姑道：“列位族长统领，当今可汗重汉人，轻兄弟，契丹不久，怕要沦为汉人天下，他日我族萨满，巫师要受屈辱，众位统领难保也会沦为阶下囚。”耶律迭剌道：“可汗之位，本是轮流来坐，怎奈耶律阿保机独霸多年，确也不合祖宗遗规。”耶律剌葛道：“大哥在位，重用汉人不说，依着奥姑萨满，是要做一生的可汗。”耶律寅底石道：“芝姑不死，她便借神灵为可汗做事，多年以后，你我兄弟，别说坐上可汗之位，能有个立锥之地都难了。”神速姑道：“为今之计，只有早图，任由耶律阿保机长期在位，在坐众人永无出头之日。”耶律安端道：“若不用手段相逼，可汗岂能自愿退位？”

可汗之位转入耶律氏后，可汗就由耶律阿保机担任，阿保机不让位，其他人便没有机会当选。按照习惯，可汗实行的是家族世选制，把具有世选特权的家族中按某些标准挑选一个合格人选来继承某一官职和爵位。契丹族以部落建立国家，保留了许多部落联盟时代的传统。在部落联盟时代，上至大汗下至各部首领或酋帅均由世选产生。国家与部落虽然在性质上有本质不同，但世选的形式却在辽代得以保存，辽代皇帝即位时举行的柴册仪式中仍保留推选大汗的遗迹，契丹贵族也通过世选进入仕途。北，南府宰相分别例由皇族耶律氏和后族萧氏世选。在辽代政权中，契丹贵族把持重要职位，并通过世选制度垄断这些职位。按照传统制度，可汗之位要三年改选一次。阿保机的目标是像中原的皇帝一样建立终身制和世袭制，所以在他任可汗满三年时不肯交出大权，凭借他的实力和威望继续坐在可汗的宝座上，向皇帝的目标努力。阿保机不肯交出大权引起了本家族其他兄弟的愤怒和不满，时刻准备发难。

神速姑利用耶律阿保机与众兄弟之间的分歧，担心自己萨满地位不保，便游说众人，叛乱夺位。

芝姑与苏若兰很是交好，芝姑向苏若兰讨习汉文，苏若兰从芝姑这里学习契丹礼仪，二人亲昵非常，其乐融融。述律平之弟萧室鲁，芝姑公主的亲舅舅，与芝姑定有婚约。甥舅之婚，在契丹皇族看来，是最亲密的婚姻。萧室鲁这几日常来探视芝姑，无奈芝姑只顾与苏若兰谈笑风生，却对萧室鲁不理不睬，令萧室鲁尴尬不已。

芝姑大病期间，恍恍惚惚间在黑山逗留，那山中诸神身影历历在目，挥之不去，常有拜祝祭祀黑山之念。只是黑山神圣不可侵犯，除了可汗能主祭神山，任何人都不能越雷池一步。如今身体大好，便向父王与母后说要出外走走，以散心结，并恳请让李宗石与苏若兰同去。耶律阿保机正色道：“契丹境内，任由出入，唯有黑山禁地，擅自闯入者难免一死，你身为契丹萨满，当然知道，更不可让汉人前去，你们好自为之。”黑山木叶山的祭祀仪式复杂隆重：设神位、备牺牲、定服饰、拜天神、地祇及君树、东向拜日、再拜天神、地祇等步骤。述律平却道：“遥山而拜，仰望而祭祀，不入黑山，有何不可。唐不是也有过遣使祭木叶山吗？让外人知道我契丹神山的神圣与威严，不也是好事吗？”耶律阿保机道：“可汗承天受命，主持祭山，奈何族传规矩不可破。”芝姑道：“女儿是想出外走走，以散去心中郁闷，族中规矩，女儿不敢擅越。”耶律阿保机心想，倘若连萨满都不知规矩，还有何人可知？允诺芝姑请求，让萧室鲁做护卫，以保芝姑安全。

萧室鲁得知将要护送芝姑出外游玩，高兴得蹦了起来，亲自挑选了四匹好马，驮上两大羊皮酒壶烧酒，到公主府门候着。为掩人耳目，李宗石与苏若兰都换装契丹服饰，二人看着彼此的打扮行装，一个俊朗扮相，一个公主打扮，不由得相视而笑。芝姑毫不客气，吩咐大家上马，四骑撒蹄，绝尘而去。

李宗石，苏若兰本不善骑马，走起路来自然慢了不少。萧室鲁从小在马背上滚打，驰马飞越也是平生最爱。无奈此次不比平常，要伴着三位慢性子，萧室鲁只得收敛起契丹勇士的烈性，强装得温柔些，陪在芝姑左右。按辈分论，芝姑当尊萧室鲁为舅舅，芝姑得让他三分：可芝姑却是萨满身份，萧室鲁又得让她三分，二人算是扯平，互不相欠。

四人时走时停，忽快忽慢，沿途说笑游戏，煞是快活。两对情侣四骑乘，让路人艳羡不已！

萧室鲁不知芝姑要去黑山，走到半路问道：“这是要去哪里？”芝姑道：“舅舅有所不知，芝姑大病之时，常梦见自己在黑山与诸神会面，想来是神灵有约，便要到黑山作祭祀。我瞒了父王与母后，还望舅舅替我遮掩为好。”萧室鲁惊道：“难道你不知这可要带来杀身之祸吗？”芝姑道：“芝姑岂能不知，我也是不入深山，遥祭而已。”萧室鲁颇感意外，沉默不语。

黑山渐近，这里人迹罕至，青山隐隐，白云悠悠，雾霭飘渺，浩浩荡荡。山下沙地，沙丘连绵起伏，一望无际。黑山既是契丹人的祖山，也是契丹人祭天之所，是契丹天人合一的神圣之地。萧室鲁，芝姑远远望见不再前行，李宗石放眼望去，果然是黑石黑水黑森林，一片的黝黑墨绿，静怡之中透出冷冷杀气，沉寂之中彰显萧萧威严。人行至此，便会望而止步，顿生返回之心。

契丹有名的胜地，黑山神权最胜，山上没有庙宇寺观，每年朝山的善男信女，不远千里而来，任凭你山高水秀，层峦叠嶂，气象万千，也只是远远遥拜而已。木叶山后山的风景尤为幽奇。自来深山大泽，多生龙蛇，深林幽谷，大都是那虎豹豺狼栖身之所。听说游后山的人，往往一去不返，一般人妄加揣测，有的说是被虎狼妖魔吃了去的，有的说被黑山神超度了去的，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人到底是血肉之躯，意志薄弱的占多数，因为前车之鉴，游后山的人，也就渐渐裹足不前。

萧室鲁勒住马道：“神山近在眼前，不可再走了。”

大家纷纷下马，瞩目凝视，忽而雾霭散尽，化作云团，滚滚乌云罩住黑山，黑天黑地黑景，令人不寒而栗。芝姑喃喃自语道：“三日内必有大事发生。”

萨满通神，有着未卜先知的本事，讲究破反为任，预远为任。也就是从事物的反面看问题，安危生死，悲喜吉凶，晴阴战和，丰歉好坏等。以预见的长远来分高下，明预勿算，五预小算，十预中算，月预为圣，年预为神。萨满观物善透走山弥高，问林知木捋草明毒，兽赢卜粪水淼卜波，痘泻卜水地陷卜鼠；卜草知秋卜风知雨，卜雁知寒卜花知蜜，卜蜂知果卜石知山，观星问春观雪问猎，观云问雨观林问牲，观流问鱼观窟问泉......

萧室鲁深知芝姑的能耐，对她的话深信不疑。芝姑垒砌石头做成香案，焚香祝祷，众人跟着向山三拜。芝姑道：“烦劳舅舅做个护法，莫要远离，我若做起法事，模样不大好看，若兰妹妹厌烦看时，且到后山走走。”芝姑从马背上取下个大包裹，亮出萨满服饰、神鼓，银号角，铜铃，日月金银牌等法具，在腰间系上一排卷筒铃，叮当作响。

芝姑又跪起身，手捧酒杯，双手端平，口中唱道：“额——啰——啰。”绕石三匝，唱三声：“额——啰——啰”。将酒倾倒在地，跪拜再起。

芝姑一手持银号角，一手持银铜铃，口中念着咒语：“驾驭兮狂狼，吞餐兮火蟒，银号霹雳扬，铜铃威无疆......”

芝姑念罢，身子慢慢旋转起来，初慢后快，衣襟带风，赛如陀螺一般。口中念词不停：“噢——咧——咧。噢——咧——咧。木叶山的神呀，芝姑有事相求，你踏着祥云下凡，我用金子般的心，奉上我的赤诚......”

苏若兰一旁看着直发愣，她不敢相信，眼前的芝姑，声音沙哑，如狼嚎一般。整个人也是痴癫疯狂。苏若兰哆哆嗦嗦，躲到李宗石身后道：“小哥哥，若兰害怕。”李宗石道：“那就离开些。”便拉着苏若兰，隐入旁边山林。

芝姑旋转加速，离地丈余，俄而飘飘落地，坐地不动。此时的芝姑，灵与神合，显然是到了神界。芝姑灵魂离开躯体，飘飘荡荡上了黑山，眼前景象，却是仙家圣地：

祥云蔼蔼缭绕空中殿宇，祖上诸神列班聚集，谈论国事，指点江山。芝姑欲向前拜见，只见一白衣老翁径直走过来道：“此乃禁地，芝姑难道不知晓吗？”芝姑惊讶道：“老神仙如何知道小女贱名？”老翁笑道：“我是你高祖父辽懿祖耶律萨剌德。”芝姑连忙下拜道：“芝姑拜见高祖父。”耶律萨剌德把芝姑引到一边道：“神居之地，不可擅越，当下有众神裁决之事，若不避让，便会折了你的阳数寿辰。”芝姑道：“芝姑不久前险遭亡命，多亏中土高人施救，才得活命。芝姑能活，是有木叶山神灵佑护，芝姑便特来祭祀神山。另外芝姑有一事不明，要问神灵。我中蛊毒，是何人所下？”耶律萨剌德道：“凡事不必较真，难得糊涂也许更好。”芝姑道：“此事不明，芝姑死不瞑目。”耶律萨剌德道：“既然如此，你且回去，和你的朋友在一起，等会儿我引你们前往，好让你明白一切。”

芝姑答应一声，魂灵儿回到躯体。额——啰——啰嘶鸣一声，便自醒了过来。这时月明如同白昼，时过半夜了。萧室鲁，李宗石，苏若兰都在身旁焦急地等待着。正在大家欢喜的时候，忽见远远树林中，走出一个白衣人来，借着月光，看得分外清楚，越走越近。大家家一时惊愕，不知如何是好，芝姑却道：“莫要惊恐，是高祖父辽懿祖耶律萨剌德来了。”

耶律萨剌德一过来，大家纷纷下拜。耶律萨剌德道：“月明星稀，美夜良辰，风景不可辜负，此处毕竟不是闹市，来去须讲究，最好不为人知。”言罢衣袖一挥，凭空里乍起旋风，恰似大浪淘沙，卷起那四匹马儿，越过山头，隐藏在密林深处。芝姑道：“高祖父......”话未说完，耶律萨剌德双手背在身后，平地而起。众人好似腾云驾雾，不约而同地随了耶律萨剌德，悠悠飞行，上了契丹禁地木叶山。

耶律萨剌德落脚在一个平秃秃的山顶，大家便跟着落下，还没站稳当，却见耶律萨剌德用手一指，众人脚下裂出道豁口来，来不及呼喊，一个个都从豁口跌落。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惊魂不定。回过神来细细打量，是一处十分幽静的山洞，与众不同的是这洞口在上。洞壁上还开有无数的小孔。透过小孔向外看，山中景况尽收眼底。耶律萨剌德道：“此处为天地洞，洞上为天，洞下为地。洞中一个时辰，便是人间一天。须谨记，勿高声，勿妄语，所见所听更不可外传。”众人听了，唬得面面相觑，不敢作声。

众人许久不敢言语，芝姑蓦然四顾，却不见高祖父辽懿祖耶律萨剌德的影子，不由得喃喃道：“此是神山非人间。”大家团在一处，走不敢走，说不敢说，心中好不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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