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与莫 第四章 混入 18.6

一曲弹罢。

莫离道：“好听吗？”

秦刺道：“好听。”

“就两个字吗？你是不是没有好好的听。”

“因为我不敢好好听。”

“为什么不敢？”

“我怕。”

“你怎么胆子这么小，你又怕什么了？”

“孔子当年闻邵乐三月不知肉味，我怕我听得太认真，舌头眼睛耳朵都坏了，那可就糟了。”

莫离又笑了起来，道：“你分明是嫌我弹得难听。我这琴是一时兴起瞎学的，不过弹了数月，若是这能让你耳朵都坏了，那也是难听坏的。”

两人不过见了第二回，已是有说不完的话了。那利嘴的丫头居然极是识相，一直呆在外面，没有打扰了这半月之月下得以完满重逢的二人。是时清风拂水，船影摇曳，天地在水声的伴奏下，却好像安静了下来。

两个身上都好像藏着秘密的人，此刻却聪明的没有谈起一点关于对方的过去。

止谈风月，多美呢。

“小姐，快到亥时了，我们也该收船回去了。”船舱外传来了艄公怯生生的声音。

“好没眼力劲，小姐要是想回去还用得着你催么。你只管划就是了，钱又少不了你的。”那利嘴的丫头慌忙嚷道。

“这，这也不是钱的事，我家中还有老小要照顾嘞。”

“云岫，莫争了，让船家靠岸吧。”莫离对外面说道。

入夜江上的风已大了，云岫又顾着与船家争论，莫离轻轻的声音并没有传到云岫耳里。

莫离又转过脸对秦刺道：“你帮我跟这个丫头说一声。”

秦刺笑着道：“你的丫头这么厉害，我可叫不动。还是麻烦你把声音喊大一点吧。”

莫离红了脸，道：“我就是大不起声音来，从小说话都是这般轻声细语的。”

秦刺才把方才的话告诉云岫。

船渐渐的靠了岸。

早就过了游人赏玩的时间，秦淮河畔早不剩下什么人了，但船泊的岸边居然还有马车。因这河里总有夜里下船的客人，一般此时下船的都是豪客，便专有马车做这些人的生意，这时候乘马车，费用要比往常高个十倍。

莫离就站在马车边，看着秦刺。

秦刺道：“你便要走了吗？”

“该走了。”

“去哪？”

莫离笑道：“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时说的话吗，我是小鱼成精，自然要回龙宫里去了。”

“可你已经上岸了。”

“龙宫自然不是什么水边都能直接去得的，要不然你们这些凡夫一个个都能去龙宫了，我岂不是要被吵死。”

秦刺不语。

莫离看破了秦刺在想什么，她咬了咬牙，红脸道：“虽然我不能被你找到，可我能去找你呀。你住在哪里，告诉我，我会去找你的。”

秦刺叹口气，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每天会住在哪里。”

莫离忙道：“那也没关系，城南有个茶楼，叫石头铺，你问问南京城里的老人，没有人不认识的。你若要见我，去石头铺里找伙计留个字条。我便会去石头铺里寻你了。”

车轮的声音渐渐远去，似乎把秦刺的魂都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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