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钵罗之子1无相城 第十八章

毕钵罗之子1无相城 彼岸无佛 玄幻奇幻 | 东方玄幻 更新时间:2020-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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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衣酒楼七楼的秘密房间里,平时本来就不甚明亮的灯光,这会儿是彻底全灭了。

随着“嘶嘶”两声火折子点燃发出的声响,摆在这屋子正中那个桌子上的两根蜡烛被点亮了。

“一祝你生辰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再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日月昌明、松鹤长春;三祝你笑口常开、天伦永亨,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阿西皱着眉,尽力忍受着钱进那刺耳、怪异之极的声音,好不容易等到钱进说完了生辰祝词,他深吸了一口气,拿起筷子就想去吃桌上饭菜。

钱进连忙伸出一只手,对着他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阿西就鼓着两个腮帮子,像一条受到外界刺激的河豚似的,瞪着两个大眼睛看着钱进。

“先许愿。”钱进一脸认真的对阿西说道。

阿西无奈,只得两眼瞪着蜡烛那不停跳跃的火苗看了一眼,又瞪着钱进看了一眼,意思是这样行了吗?

“哎,我说兄弟,你能不能认真点儿。”

显然,钱进对阿西的这种态度,是相当的不满意的。

阿西只得把眼睛瞪的更大,盯着蜡烛看的时间更长一点,然后又看着钱进,用眼神征求着钱进的意见。

钱进恨铁不成钢的看了阿西一眼,抬起屁股,扑通一下跪在桌前的地板上。

她突如其来的这一举动,把阿西吓了一跳。但见钱进双手在胸前,十指交叉握成拳状,表情极其认真的看了一眼熊熊燃烧的蜡烛,然后闭上了双眼,两边嘴角一点点的慢慢上扬,头也随着不断上扬的嘴角,慢慢的歪向了一边。

阿西看的目瞪口呆,他知道钱进最后的微笑和歪头,可能是想表达出一种天真无邪的感觉来的,可在阿西看来,是怎么看怎么阴森恐怖。

他的全身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闭着眼睛的钱进,当然没有看到阿西的反应,还沉浸在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中,在歪头、闭眼对着蜡烛诡魅的笑了一会儿之后,钱进开口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有、一、个、愿、望······”

阿西觉得自己的恐怖感觉更甚了。

钱进对着蜡烛开始慢慢的点起了头,阿西数着,在点了三下过后,钱进满意的发出了一声“嗯”,然后猛的睁开了眼睛,脸上那诡异的笑容一下子不见了,她看着阿西,问道:“看到了吗?要像这样。”

阿西顿时觉得心跳加快,全身的血液开始一下子都往头顶窜。

阿西承受着满眼期待与鼓励的钱进,对他进行的目光洗礼,又看了一眼熊熊燃烧着的蜡烛,声音颤抖的开口问道:“我也要跪吗?”

钱进一愣,再一次用眼神,对阿西的迟钝表示了不满,她耐心的解释道:“跪不跪的不是重点,我刚才在给示范的时候,你难道就没有感受到一点儿,我在整个仪式中表现出来的那种庄严、肃穆与真诚?”

阿西本能的摇了摇头,想想不对,又连忙点了点头。

看着阿西似懂非懂的样子,钱进只得一步一步的指导着他,说道:“这样,你现在坐好,身体坐直。”

坐在凳子上的阿西把腰板挺的直直的。

“面向蜡烛。”

阿西朝着蜡烛的方向,稍微侧了一下身子。

“双手合十、交叉、握拳。”

阿西照着钱进的话,把两只手握成了一个拳头。

“举到胸前。”

钱进话里的不满情绪溢于言表,阿西连忙照做,把拳头举到胸口的位置。

“闭上眼睛。”

阿西紧闭双眼。

“好了,现在到了最关键的一步了,来,听我说,我、有、一、个、愿、望······”

阿西从钱进的声音听出来,她这会儿,似乎很兴奋。

阿西张嘴,跟着念道:“我、有······”

“啪”的一声,钱进一巴掌,不轻不重的抽到了阿西的后脑勺上,阿西无辜的睁开眼睛,看着钱进。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刚照着钱进教的,说了两个字,就挨了钱进一下。

钱进也看着阿西,说道:“愿望是要放在心里的,说出来就不灵了。我说的那个‘我有一个愿望’是要你许愿的意思,不是要你真的像我那样说出来,懂吗?”

阿西点头,说道:“懂了。”然后转头看着蛋糕上的蜡烛,小声的嘀咕道:“这也信,都是骗小孩子的把戏。”

钱进大喝一声:“你说什么?”同时,又举起了巴掌。

阿西动作迅速的把头一偏,在钱进的这一巴掌落下来之前,连忙面朝蜡烛,坐直身子,双手在胸前合十抱拳,闭着眼睛表情认真的许起了愿望。

阿西的愿望其实并不长,但是为了让钱进相信自己是真的许了愿望,他把眼睛闭了好一会儿才睁开。

见他睁开了眼,钱进凑到跟前,小声的问道:“哎,跟你哥我说说,许的什么愿望啊?用了这么长时间。”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你说的。”阿西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嘿,你这小孩学的倒是挺快的,不说算了。”钱进起身又点了一盏油灯,回来倒身半躺在卧榻上,说道:“行了,现在开始吃饭吧。”

阿西一边伸手去筷子,一边不解的问道:“哥,你还没告诉我呢,为什么非要庆祝我十五岁的生辰呢,明明我今年已经十六岁了。”

钱进从卧榻上坐起来,她一侧嘴角上扬,看着阿西,一脸得逞的笑着说道:“哦,原来是十六岁啊,终于舍得跟我透露一点儿你的事情了?”

阿西脸一红,不再说话了,低下头,拿着筷子挑拣起盘子里的菜来。

“行了兄弟,不要的想,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更没有逼你的意思。”钱进拍了拍阿西右边的肩膀说道:“至于你问我为什么非说今日给你过的十五岁的生辰这件事的原因,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随着钱进抽回了拍在阿西肩膀上的手,她只觉得左脚的鞋面上一重,低头向脚上看去,只见一大块油汪汪的肥肉,正砸在自己那刚上脚的鞋子上。

阿西看了看钱进鞋面上的肥肉,又眨着眼睛看了看钱进,认真的解释道:“手抖了。”

钱进生气的瞪着两个大眼睛看着他。

“你拍的。”阿西又看了看钱进已经攥成的拳头的左手补充道。

钱进也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回想了一下刚才的画面,顿时没了脾气。

用手帕清理掉鞋面上的肥肉,又心疼的看了一眼自己被弄脏的新鞋子,钱进接过阿西递过来的筷子,气哼哼的夹起一块块的肉片,拼命的往嘴里塞着。

不怎么喜欢吃荤食的阿西,小心翼翼的坐在旁边,吃一口菜,看一眼钱进。

“不好好吃饭,看我做什么?有什么话就说。”钱进眼睛不离桌上的盘子问道。

见钱进好像不那么生气了,阿西嘿嘿一笑,说道:“就是想问问,为什么会选在今天给我过生日?”

“今天这个日子怎么了?”钱进看着阿西还略显稚气的脸,说道:“五月初四,明天就是五月初五了,多么好记的日子啊。再说了,你也没跟我说,你到底是哪天生啊?那我当然就自己选了。”

阿西无语。

钱进好像越说越高兴了,她炫耀似的举着手里筷子夹着的一块肉,笑着说道:“再说这么好吃的肉,我好久没吃了,我的生辰还要两个来月呢,难道要我再等两个月吗?”

“不是生辰也可以吃肉啊,想吃随时去买就行了,干嘛非得等到生辰才吃呢?”阿西对钱进的解释表示不解。

“小孩子不懂不要乱说话。”钱进佯装生气的训斥道:“没有经过仪式的肉,是没有灵魂的。”

阿西终于知道之前钱进为什么就一个走过场的许愿、吹蜡烛的小事,对自己要求那么高了。他看了手里那块,被自己用仪式注入了“灵魂”的肉,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下口了。

“这句话,是那个小孩说的。”说着话,钱进目视前方,似乎她说的那个人,正站在她的面前一样,没拿东西的左手,不自觉的又在阿西的右边肩膀上拍了拍。

刚拍了两下,阿西就看着手里那块咬了一口的肉,颤颤巍巍的,马上就要再一次砸向钱进刚擦干净的鞋面上了。正在这时,钱进也突然想起了上次的惨剧,她连忙收住准备第三下拍到阿西肩膀上的手,可是,已经晚了。

两人相互看了看对方,又都低头,看了看鞋面上那块比之前那一块小了一半的肥肉,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阿西开口叫道:“哥啊······”

钱进制止他道:“别说话!”

阿西咽了一口唾沫,还是开口说道:“这次······”

“我知道!”钱进黑着一张脸说道。

“不是,我其实是想说,你能不能不要把脚再伸到我的面前了,我怕还有下次。”看着低头认真清理鞋面的钱进,阿西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钱进手里的动作一顿,没有说话。

钱进晃了晃第二次清理干净的鞋子,满意的又拿起筷子开心的吃喝了起来。当然,这次,她没有把脚再伸到阿西的那边。

她吃了一会儿,发现阿西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她,就指着桌上的饭菜还让阿西吃,阿西摆手表示不吃了。

钱进就满嘴饭菜的嚷嚷着要喝东西,阿西起身去拿了两小瓶酒,放到桌上,拿起一瓶打开瓶口油封,递给钱进,又打开剩下的那瓶,自己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一瓶酒下肚,钱进拍拍圆鼓鼓的肚皮,心满意足的躺在卧榻上。

桌上的饭菜还剩下一些,阿西拿起一个托盘,将这些碗盘收好。

房外,灯光摇曳,随着输赢而情绪各异的人们,让在这一墙之隔的房内人看起来,觉得分外的好笑。

钱进盯着窗外,突然开口问道:“想不想认识一些大人物?”

阿西一愣,不知道她嘴里的大人物,说的是谁。

他顺着钱进的目光看去,过了好久,才在人群的另一面,看到了总是穿着红色裙装的大小姐。

阿西看着大小姐的方向,紧闭着双唇,没有说话。

钱进歪过头看了他一眼,轻笑了一下,起身走向了房门口,一下打开,顿时嘈杂的人声、骰子、骨牌声,充斥房内。钱进站在门边,对着门外一歪头,招呼阿西道:“走。”

阿西这才显得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

虽说在房里每天都看惯了房外人们的悲欢与恩怨,但是等到自己真的进入这些人群中后,阿西还是觉得有些手足无措。

他跟着钱进的身后,艰难的从肆意裸露着手臂与大腿的人们中间穿过,在眼看着就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又于一个光着上半身的醉汉撞了个满怀,看着那个醉汉不去赌,倒用发红迷离的眼神看着他,并慢慢的对着他伸出了一条手臂,被吓坏了的阿西灵巧的身形一闪,躲过了那个男人。

钱进早已经坐到大小姐旁边的椅子上,手里不知道从哪儿捞了一瓶酒,看着阿西慢慢的喝着。

阿西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斜靠在椅子一角的大小姐就盯着他,笑的花枝乱颤。

不明真相的阿西窘迫的站在原地,看了看大小姐,又看了看钱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幸亏你刚才跑的快,要不然你这会儿就惨了。”大小姐看着阿西说道,声音轻柔、空灵,似乎还带着摄人心魄的魅惑,听到人的耳朵里,勾的人心里痒痒的,像有蚂蚁在爬。

阿西被她说的更加摸不着头脑了,他表情呆滞的看着大小姐。

大小姐把头向着他身后的一个地方一点,阿西扭头顺着那个方向看去,原来是刚才那个他撞到的裸着上半身的醉汉。只见此时,那醉汉正闭着眼睛搂着一个身材消瘦,但衣着整齐的小青年,不顾那小青年的挣扎左右扭动的正欢。

阿西一下子明白了大小姐的意思,如果刚才是自己被那醉汉抓到了,看他那身形,估计想要逃出来,是要费一番功夫的。

阿西目瞪口呆的看了看赌池里的醉汉,又回头看了看笑的正欢的大小姐和钱进,脸一下子就红了。

还是钱进怕阿西觉得不自在,及时的转移了话题,她指着蜷在椅子上的大小姐,给他介绍道:“来,小孩,认识一下,这是咱们的‘大小姐’吴媚,以后再见面记得要叫媚儿姐姐。”

阿西别扭的随着钱进,声音小小的叫了一声:“媚儿姐姐。”

吴媚用脚轻轻的踹了一下钱进的大腿,看着阿西,轻笑的说道:“别听她瞎说,叫我媚姐就行,觉得不顺口的话,也可以跟着他们叫我大小姐就行。”

阿西恭恭敬敬的一低头,叫道:“大小姐。”

吴媚咯咯的笑着,招呼阿西坐下,说道:“别站着了,来,坐。”她又指了一下钱进,说道:“老四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别这么拘谨。”

阿西刚顺从的在钱进的左边坐下,钱进的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她对着吴媚大声的嚷嚷道:“哎哎,什么叫我的兄弟就是你的兄弟啊?怎么着,你这是当着我的面,就要撬我的人是不是?”说着,还“啪”的一声,把手里的酒瓶恶狠狠的放在了前面的几案上。

眼看着钱进变了脸色,阿西紧张的不知道是该随便抓一个酒瓶摔在地上以壮声势,还是该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正在六神无主的时候,阿西的眼睛不经意间的瞄到,那个站在吴媚身边,充当着保镖角色的阿东,对于现在这种情况是无动于衷,眼睛一直扫视着每个靠近他们身边的人,直到确认安全才把眼神收回。

看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所以,阿西决定还是先按捺心情,看看再说。

听了钱进那句极具挑衅的话语后,只见吴媚也变了脸色,毫不示弱的坐起了身子,对着钱进大声的回应道:“我还就抢了,你能怎么着吧?”

眼看着一场战火一触即发,钱进却盯着吴媚那高高扬起的下巴,看了好一会儿,用低了许多的音量,说道:“算了,看在那个······”她“那个”了半天,眼睛转了几转,终是没有说出“那个”的名字来,再开口,就又换了一个理由,说道:“看在今日是我兄弟生辰,而我很高兴的份上,今天就让你一把,不跟你计较了。”

吴媚这才放下了自己的下巴,对着钱进“哼”了一声,一场无聊又无趣的闹剧结束了。

阿西又瞄了一眼站在吴媚身后的阿东,见他依然恪尽职守的站着,终于知道,对于刚才的情况,他可能早就习已为常了。

吴媚招呼着跑堂的再开一坛酒,拿两个杯子过来。

酒还没有拿来,酒桌上的气氛就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与和谐,似乎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把酒倒进杯子,举起手,把里面的酒一饮而尽后,吴媚笑着问钱进,说道:“你把我给介绍完了,还没跟我介绍你兄弟呢,这小孩叫什么名字啊?”说着话,笑盈盈的看向阿西。

钱进大大咧咧的一拍阿西的肩膀,说道:“我这位兄弟啊······”

话没说完,突然想起了之前的遭遇,赶忙低头看自己左脚上的鞋子,不明真相的吴媚问道:“怎么了?”

钱进摇头,阿西默默的向左边挪了挪,给钱进留下了足够她伸腿的距离,眼睛盯着钱进,又看了一眼阿东,然后又看着钱进,生怕钱进就这么把他的名字说出来。

钱进像是看懂了阿西的意思,她对着阿西神秘的一笑,对吴媚说道:“名字不能告诉你,这是一个秘密。”

吴媚一愣,笑着在钱进身上轻轻拍了一下。

一场由名字引发的尴尬,似乎就这样过去了。酒桌上的三个人,阿西本就少言寡语,所以只听得钱进和吴媚两人你来我往的说笑着。

从她俩那些隐喻难懂的话里,阿西还是大概听出了她们的关系,应该是一同在无相城里待过的朋友。虽说是朋友,但她俩的关系似乎不是特别的亲近,最起码不像一个月前,阿西见过的那个头戴黑色塑料袋的老爷,与钱进的关系一样的亲近。

虽然钱进一直没有告诉他,但是阿西从第一眼看到老爷的时候,就知道老爷是钱进在无相城里认识的老友。

那么,那个老爷是否认识吴媚,如果认识,跟她的关系又是怎样的呢?

阿西的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这些问题,完全没有注意到桌上的那坛酒已经见底了,吴媚还想再叫一坛来,却被钱进拦下了,她好像已经喝的差不多了,大着舌头,说道:“不······不用了,我该走了,还有事情······事情没完成呢。”

吴媚嘴里嘲笑着钱进说的“事情”这个词,但也没有阻拦,蜷在椅子里,对着站起来的钱进和阿西挥了挥手,算作告别了。

钱进边摇摇摆摆的挪动脚步,边大声的叫道:“来,阿西,扶我一把,脚底下有点儿软。”

阿西连忙上前,随及就听到身后传来大小姐笑声,说道:“原来叫阿西啊,怪不得不说呢。阿东、阿西。”说着又吃吃的笑了起来。

阿西只觉得脸上一阵滚烫,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因为身后的嘲笑声。

钱进听到吴媚的笑声,挂在阿西的身体,吃力的转向吴媚,不满的说道:“不要笑······这是我起的名字!”

说完也不顾身后人的反应,带着阿西就往前走。

阿西有些吃力的搀扶着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钱进往楼梯口走去。在两人刚下了一级台阶的时候,钱进就声音清晰的告诉阿西她没事儿,阿西将信将疑的放了手,钱进自己稳稳当当的站在了楼梯上,并步履矫健的往下走去。

“哥,还去那没建成的楼里吗?”阿西看着双脸绯红的钱进问道。

钱进“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下到二楼,阿西又关心的问道:“喝了那么多酒,您没事儿吧?”

两人已下到了一楼。

钱进脚步稳健的跨下最后一个台阶,说道:“没事儿,这点儿酒还灌不醉我。”

阿西紧跟在钱进的身后,走到酒搂门口时,左右两名衣着得体的小二,对着他俩恭恭敬敬的一弯腰,声音洪亮整齐的说道:“钱哥好!西哥好!”惹的在大厅逗留的客人,纷纷朝他俩望去。钱进似乎心情不是很好,她只是对着那两小二晃了晃手,就把手又揣了起来。

出了酒楼大门,钱进呼吸着室外的空气,表情严肃,似乎还带着些悲壮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这栋高耸入云的高楼,在夜色下,散发出泌人心脾的香气,美丽的犹如戏文里的宫殿。

钱进仰着头看了好一会儿,喃喃的开口问道:“你、看、这、楼、美、吗?”

阿西点点头,又想起钱进看不到,就开口说道:“美。”

“美、是、美,可、是、只、有、它、一、栋,你、觉、得、它、、会、感、觉、孤、单、吗?”钱进说起话来,犹如梦呓。这梦呓听起来,让人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了下来。

阿西也抬起头,一层一层的往上看去,再开口时,也是像钱进那样,变成了喃喃细语,他语速缓慢的说道:“我、不、知、道。”

“嗯。”钱进又缓缓的开口说道:“我、喜、欢、你、的、回、答,很、真、实。”

“那、是、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说着话,阿西已经数到了七层以上。

钱进把头慢慢的转向阿西,声音沙哑,语调更加缓慢的问道:“你、觉、不、觉、得、咱、俩、现、在、这、样、说、话,有、点、儿、难、受。”

阿西数到七层以后,上面的楼层好像一下子绞在了一起,怎么也分不清哪一层是哪一层了,听清了钱进的话后,阿西缓缓点头,顿时觉得脑仁也像那些怎么也数不清的楼层似的,绞在一起般的难受,他只得伸手从后面托着自己的脑袋,开口说道:“觉、得。”

“那、我、们、把、头、放、下、来、好、不、好?”钱进征求着阿西的意见。

“好。”阿西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快要断气的病人。

“来。”钱进说道:“一、二、三、放。”

钱进一声“放”,两人同时把头放了下来,然后就一直低着头,不断的活动着、揉捏着自己的脖子。

看着他俩的样子,酒搂门口刚才跟他俩打招呼的两个小二对视了一眼,然后以巡视的名义凑到了一起。

刚站在门右边的小二说道:“你看,钱哥和西哥他俩这是怎么了?”

刚站在门左边的小二盯着钱进和阿西看了半天,说道:“不知道啊。不过,看他俩的样子,是不是落枕了,在治脖子呢。”

右边的小二也盯着他俩看了一会儿,点头,说道:“嗯,应该是。”

钱进和阿西不知道他们的举动会惹来这样一番对话,见脖子活动的差不多了,钱进招呼着阿西,说道:“走吧,小孩。让我们向着黑暗出发!”

阿西看了看钱进指的方向,知道她这是又要去同衣酒楼对面那栋还在建的楼上了。于是,学着钱进的样子,语气坚定的说道:“出发!”

说着话,钱进就一步当先,向隔了一条马路的方向蹦跳着走去。

阿西有的时候真的很羡慕钱进这种随时随地,都能快乐起来的性格,他看了一眼,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已经快蹦跶到马路边上的钱进,快步的追了上去。

过了马路,又起了没多远,他俩就到了那楼的门口,钱进伸出手,敲了敲看门人住的那个小屋上的窗户,等了一会儿,里面没有亮灯,也没人回答。钱进就笑眯眯的从身上掏出那大门上的钥匙,打开了大门。

“哥,你不是都交待过,让看门的老头,不要在这个门的小屋里睡吗?为什么每次来还非得敲一敲呢?”阿西不解的问道。

钱进一边招呼着阿西帮她推那个大栅栏门,一边回答道:“我是交待过了,可是万一他哪天忘了,或是有什么情况,就在这个门的小屋里睡下了怎么办?敲一敲总没错。”门开了,钱进一闪身进去,等着阿西进来了,又去关那扇门,接着说道:“‘小心使得万年船’,这是那个小孩经常挂在嘴边上的话。”

阿西就不再说话了。

那扇门后面有一个大的木栓,只要从里面把门栓插上,外面人是很难把门弄开的。但是每次钱进晚上子夜时分一来,把门打开进去以后,从来没有从里面把门栓插上过,阿西知道,她是在等一个人,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的人。

一进这门里后,钱进走起路来就稳重多了,因为空地里面没有照明的物件,路面情况又比较复杂,铁钉、土坯,还有那些随处可见的木头,都可能会对他们造成伤害。再加上手里灯笼照明的亮度有限,所以,也只有这种时候,才能从钱进身上,难得的见到她对“走路”这件事的认真态度。

楼已经修到了第三层了,钱进和阿西要去的是第二层。他俩一步一步的朝上爬着楼梯,在上二楼的拐角处,钱进像往常一样,停下来歇了歇,才又气喘吁吁的往上爬去。

所以每次第一个到二楼的,总是阿西。等到钱进喘着粗气上到二楼后,阿西已经在准备木柴,要升火了。

钱进先是坐在她专用的那把小折凳上,看着阿西忙碌一阵。一般都是在阿西把火升好后,才去拿出她一直敲敲打打做的东西,一个装围棋棋子用的圆形木盒。

火升起来了,阿西也从一个柱子后面拉出一个小折凳坐下。

折凳共有三把,是上个月老爷走后,钱进让阿西专门去集市上买的,跟折凳一起买回来的,还有一个小折叠桌。钱进说是要给老爷预备着,只是买回来这么长时间了,老爷一次没有来过。

今天钱进似乎并不急着去敲打那块木头,她看着眼前跳动的火苗,没头没脑的问了阿西一句:“今天初几了?”

阿西一愣,说道:“初四啊,五月初四,你不是刚跟我过完生辰嘛,这么快就忘了。”

钱进嘴里重复道:“初四,五月初四,刚过完生辰。”

阿西奇怪的看着钱进。

哪知她突然大喝一声,异常兴奋的对阿西说道:“原来已经五月份了啊,我说怎么这么热呢,原来已经五月份了啊!”

阿西一愣,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咱还烤火吗?”钱进目光忧郁的看着阿西,看的阿西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发毛,不知道她又想干什么。

阿西只得回答道:“是不用烤火了。可是,之前不是你说的,要火照亮吗?还说一定要在火光下,做出来的东西才更有灵性吗?”

钱进头一歪,努力的在脑海里回想着自己是否说过这句话。

“哦,我想起来了,这句话不是我说的,是那个小孩说的。”她皱着的眉头一下子就舒展开了,说道:“估计那小孩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想到我会在夏天给她做这些东西吧。”

说着话,钱进把小折凳往后挪了挪,接着说道:“算了,这些都不重要了,现在我要开始干活了。”

说着话,就起身从阿西放折凳的那根柱子后面,摸索了一阵,拿出了一个已基本成型的木盒和一个装着工具的布袋来。

重在她那把小折凳上坐好,就着火光,拿着木盒,在一堆刀具里,挑了一把小巧的刻刀,一片一片的往下削着她认为多余的木头。

夜越来越深了,周围很安静。

装工具的袋子做的很精美,听钱进说,这是她自己做的。在那这个大工具袋里,还有许多小的工具袋,每个小工具袋上都编着数字,钱进要用时,就会叫一个号码,然后,一旁摆弄着那些刀具的阿西,就会递给她一把在那个号码下面的刀具来。

阿西一边往钱进手里递着一把造型奇怪的刻刀,一边拍打着在他们身边嗡嗡乱转的蚊虫。

今天下了一天的雨,直到这会儿才停了下来。温度一升高,这些烦人的蚊虫就开始出来烦人了。

阿西在自己的身上“啪啪”拍了好几巴掌,也没把那一直嗡翁作响的蚊虫拍死一个,他的动静倒是搅得钱进也没办法静下心来了,于是,钱进停下手里的活儿,问道:“阿西啊,你怎么了,为什么一直拍自己呢?想自残咱能不能找个动静小点儿的方式啊?”

阿西摇头晃脑的躲蔽着蚊虫的攻击,委屈的说道:“有蚊子,不咬人,老叫唤,我拍了好几次也没拍着。”

钱进屏住呼吸,仔细的听着阿西嘴里说的那“蚊子”的叫声。

听了一阵后,钱进终于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了,于是就大笑着跟阿西解释道:“不是蚊子,我听着像是······”

钱进的话音未落,阿西就感觉有一个蚊子落到了自己的左脸上,他就抓紧这个时机,“啪”的一声拍在脸上,陡时一阵极烈刺痛从左脸传来,阿西“啊”的惨叫起来。

他一边嘴里嘟囔着“什么东西”,一边拿掉脸上的手,就着火光去看。

一旁的钱进早已是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她好不容易理顺了气息,这才对阿西说道:“别看了,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蜜蜂。”

阿西摊开手心里那被拍碎的“尸体”,依稀还是可以看出,确实是一个蜜蜂。

他再侧耳细听,周围已没有了那嗡嗡的振翅声。

阿西不解的看着钱进。

钱进笑说道:“阿西啊,虽然从你的口音里听不出来,但是从这件事情里,一下子就能看出你不是本地人。”

阿西更加不解。

钱进就跟他解释道:“咱喜乐镇不是说没有蚊子,但是数量是极其稀少的。请你仔细的听清楚了,我说的是‘稀少’,不是‘少’。苍蝇不少,但是蚊子有很多人,可能一年到头都看不到一只。”

阿西这才知道,为什么刚才听他在那儿“啪啪”的拍蚊子,钱进会有那么奇怪的问话了。

看着阿西的左脸上,被蜜蜂临死前叮起的那个大包,钱进说道:“小孩,你还是回去擦点药吧。在七楼那间屋子最左边,摆的那个木盒,是药箱,里面有专门治这种叮咬的药。”说着,又笑了笑,接着说道:“记住以后吃完甜食要洗脸。”

阿西摸着脸上的包,呲牙咧嘴问道:“为什么?”

钱进大笑,说道:“因为你只是擦掉脸上沾上的甜食残渣的话,蜜蜂还是可以嗅着你脸上的味儿,把你当花采了。”

阿西郁闷的点了点头。就要起身回同衣酒楼去,钱进又对他说道:“对了,回来的时候记得带上两瓶酒来。”

阿西“哦”了一声,就慢慢的向楼梯口走去了。

看着阿西的手里灯笼的光离她越来越远,终于消失在了楼道里,钱进笑了笑,又拿起刻刀,一下一下的削起了手里的木盒。

也没注意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一个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钱进头也没抬的问道:“回来了?”

“嗯,回来了。”一阵熟悉的布袋沙沙声在钱进身后响起。

钱进心里一惊,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看去,果然,一个身材修长,身着黑鞋、黑裤、黑衣,头顶黑色布袋的人,站在她的身后-老爷来了。

钱进对着老爷笑着,放下手里的活儿,起身从柱子后面拿出为老爷准备了好久的那个小折凳,在离她很近的地方放好,抚着老爷坐下。

刚坐下,钱进就看着老爷头上的那个黑色布袋,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哎,我说,咱是没钱,还是怎么着啊,就算是玩神秘,咱能不能别老顶着一个布袋出门啊?咱买个面罩戴上也行啊。要是非要顶布袋,咱能不能别老认着同一个布袋,咱重换一个新的行吗?”

“我喜欢,我乐意,谁也管不着。”老爷的回答简单又直接。

钱进没话说了,又拿起木盒准备干起活儿来,老爷突然开口说道:“我今天来,有事儿要你去办。”

钱进再一次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她看着老爷,好半天,说了一声:“好。”

说完,钱进就起身,把工具袋和那个没有刻完的木盒,收回到了柱子后面,因为她知道,老爷要她去办的事儿,应该很重要,要认真去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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