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夕阳西下,小村的傍晚时分就如同长夜,几处零星的炊烟映出农家汉子下晌归来和妇人忙碌的影子。
元丰村是少年长大的地方,自有记忆开始就生活在这不过十几亩田地的小村。崔公总是语重心长说“小鹿儿,老夫不是不让你出去,只是时机未到,再等等罢”
时机时机,天天都是时机,这时机什么时候才会到?一辈子不到一辈子就不出去了吗?少年也不知道为何总是不甘心一直待在这里,对爹娘的印象只有崔公讲他们的时候脑海里浮想联翩的画面,还有好似一场梦一样的雨夜。
少年陆安顿好老者和少女,请他们在临房休息,又借了两床被褥,这才出门朝崔公家走去。
看着一如往日的小村,少年不免心中有些迷茫:自己好奇村外的世界,向往那不化的雪山,广袤的草原,无际的大海,形形色色的人和故事。
可终究是生于此长于此。
乍一决定心中兴奋异常,可真要出门了,又对前方充满未知和迷茫。
少年一路想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崔公家门口,院门大开,崔公的身影在那葡萄藤下面若隐若现。
“小鹿儿,过来,爷爷有事与你说。”崔公忙碌着收拾些什么,回头招手示意少年过去。
“崔公,我……”少年有些犹豫,看着崔公满头华发忽然感觉鼻子有些发酸。
“傻孩子,你是注定要在天上飞的雄鹰,海里游的蛟龙,爷爷不怪你生出闯荡的心。”崔公好像知道少年心中想些什么,轻笑道。
“若是你再过两年还要赖在村子里,老夫都要撵你出去了,只不过未曾想你这才十二岁,就要离开。往日里阿公总说时机未到,今天大概细想了一下,怕是拦不住你了,也许这就是时机吧”
“不是的!阿公,我原以为你会……”少年震惊崔公竟如此想,平日里少年露出几分想出门的意图,就被崔公阴沉的脸色吓回去。
今日交心之言,却让少年对这位从小看着自己长大,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的阿公有些失神,不经意间眼泪就像开了闸似的止不住。
“欸,小鹿儿莫哭,真是哭碎了阿公的心呐!”崔公看着突然哭成泪人的小小少年,一时也慌了神,忙搂住他,抚摸着少年劝慰道。
“阿公,我舍不得你们,舍不得元丰村,舍不得黑伯、六叔、来福他们!”少年哽咽,想到了往日里熟悉的身影,抽泣着声音有些失真。
崔公搂着少年慢慢坐下,轻声哄着少年,待到少年止住了眼泪,才拿出了一方花纹繁复,精美上乘的小盒子放在少年手上。
“阿公,这是?”少年看着崔公把小盒子放到自己手中,好奇问道。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崔公故作神秘。
少年打开盒子,里面除了一枚玉牌之外别无他物,这枚玉牌大小适中,少年一只手便可握住,放在崔公这样的大人手中又有些许玲珑。其上若隐若现些暗隐云纹,隐约可见一个古朴的“禁”字。其上有一小孔,穿有红绳。
自小在乡村长大的少年加上前世都不曾见过这等贵重物品,一时间呆愣住,说不出话。
“小鹿儿!”突然崔公声音响起,将少年唤回神。
“在!”少年忙回道。
“你记住!此物你要贴身藏好,不得给任何人轻易显露,若是见了,开口问你从何而来,你便说一卖炭翁所赠,听清楚没有?”崔公神情严厉,放开少年,抬手解开少年上衣,把玉牌挂在少年脖子上。
少年点头答应,又有些好奇,便问道:“阿公,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给我?”
“此物干系甚大,你莫要多问,只需记住,这是你爹一辈子的心血,切莫轻易示人!”崔公又重复一遍。
见少年穿好衣物拍了拍胸口,被玉牌贴肉冰的有些龇牙,崔公哈哈一笑,又不知想到了什么,不待少年开口,就抢先道:“你爹乃是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玉匠,年轻时无意间得到这块美玉,付出了无数心血才雕成这玉牌,你要谨慎小心!”
少年刚想问父母之事,就被崔公抢答,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点头称是。虽然口中说习惯了习惯了,可内心里看见平日一起玩耍的小伙伴日落都要被各家父母拎着耳朵龇牙带回家,自己一直都是空落落的一个人,难免心里寂寥。
“还有,小鹿儿,跟着师父好好学些武艺本领,三年后记得回村,听闻州中每隔几年就要举办什么‘萌芽宴’,回来参加,给咱们元丰村好好涨涨脸!”
崔公略有些担忧的对少年说道。
萌芽宴,是一场每隔十年举办一次的大型江湖聚会,原来叫什么名字都忘了,自从某任问剑坟当代天下行走随口一说“每次这里来的都是新秀雏鹰,如同雨后春笋冒出来,这些人都江湖未来的基石,可谓萌芽哉!”就改名叫萌芽宴了。
“嗯!我一定会回来参加,不给咱们村丢脸的!”
少年自信满满道。
崔公见少年答应,松了口气,又弯腰从红木箱子中翻出些银两铜板,仔细用布匹包好,递给少年。
“阿公,这我万万不能受!”少年自记事起就没见过这么多铜板,更何况还有几锭碎银,隐约好像看到了一丝金色,紧忙惶恐推辞道。
“你收下就是,这是你爹娘托我存下的,准备给你做彩礼迎亲所用,明日你就要出远门,我先拿出一部分供你这几年的吃穿用度,还有一部分阿公替你攒着,可不敢让你拿去乱花。”
“这枚碎金你拿去给那道人,当做拜师礼。咱们农家没有太贵重的物品,好在你父母存有积蓄,省的那人不尽心传授你武艺。”
崔公笑道。听了这话,少年思虑到出村后一切不会像在村里这般容易,吃穿用度皆要钱财,这才收下,随后又对崔公行了一大礼。
“小鹿儿,你听好,你出门……”
崔公又伸手搂住少年,絮絮叨叨讲些出门注意事项,诸如不可赌、莫亏吃穿、尿炕了自己偷偷洗、见了喜欢的姑娘就要勇敢上前道明心意,让少年脸颊似火烧一般滚烫,连连低头推搡崔公。
“嘿,小子别只顾得害臊,当年你爹追你娘那会儿,每日厚着脸皮写了一大堆能让人肉麻掉一地鸡皮疙瘩的情诗爱词,被你娘她娘家人追着打,好险没给打残咯!”
……
约莫一个时辰后,崔公这才意犹未尽,放开少年,任他逃也似得飞奔回家,追出门喊道。
“明日一早就走吧,省的晌午天热路上遭罪!记得五更便起来,做些干粮路上吃。”
“晓得了!崔公快些回去歇息吧!”
少年边跑边答道。
“这孩子,真是心急。”崔公摇摇头,又叹了口气,慢慢挪步回去,走到后院。从一铁笼中取出一只鸽子,塞了一枚小竹筒绑在鸽子腿上,抬手放飞。
“崔公,小鹿儿自小你就不让我等传他武艺,只让他学些书经,三年后让他参与这江湖萌芽宴,会不会……”
不知何时,独眼汉子出现在崔公身后,有些迟疑的问道。这独眼汉子就是少年口中的“卫大叔”
独眼汉子本名卫牛千,别看长得凶神恶煞,却是村里除了崔公外对少年第二好的人。据他说是他爹想让卫牛千能前途无量做个大地主,家里光牛都能有一千头。总是被少年打趣可惜到现在都不过是个庄稼汉,还做了别人的牛。卫牛千也不恼,壮硕的身材还真像头大黄牛,下晌回村见了少年总是喜欢用大蒲扇一样宽厚的手掌拎起少年放到自己的脖子上去村口的大枣树打枣吃。
“这孩子承了他爹娘的天赋根骨,又早慧玲珑。若是能取了个好成绩,自然任他腾飞,如若不行,便让他自己闯累了回村,我也能保他富贵一生。”崔公挺直腰板,不再像个平常的农家老者,气势非凡,背对着卫牛千缓缓说道。
“稍后你连夜出发,改头换面去景州,寻那道人宗门跟脚,一有消息,马上通知我。”
“是!”
卫牛千抱拳称是,此刻他的神情再不像往常那样温和,夜色中显得犹如鬼怪。汉子略一提气,竟腾挪起数丈,几下辗转就消失不见。
“这江湖路远,时光匆匆,武林怕是都快忘了你了,挺好的。希望你的孩子也能平庸,也省的我老人家再出山和那些个老狐狸斗法。”
崔公失身的看着天上明月,喃喃自语。
……
远处,少年家中。
刚哄睡少女,在院子里忙着喂驴的老者好像察觉到什么,抬头看了一眼已经黑下来的夜空,轻笑一声。
“看来我这徒儿来头不小啊。罢了罢了,既然开口,这因果老道担了就是。”
老者有些懊恼自己怎么那么心急,还没打探好消息就匆忙开口。不过又一想白日里为少年摸骨,感叹这才是奇才好苗子,心中一阵火热,连道几声“不亏”,大笑起来,与师弟争斗了一辈子,论才情武艺努力了半辈子都追不上,可临老了这收徒的本事,哼,甩他个三五条街都是老道谦虚了!
听到老者莫名发笑,刚回家的少年挠挠头,有点担忧自己是不是过于草率。
老者看到少年盯着自己,戛然而止,羞红了老脸,赶忙绑好驴子,进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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