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辉煌 第三十六章 出乎意料

一轮银月从天幕降下，光芒大盛刺目无比但很快光芒便变得柔和起来，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坠落。

仿佛上一个呼吸还在天幕至高处下一个呼吸已至身前。

天幕上那轮银月“陨落”后，天幕上那些流转游弋不定的荧光仿佛听到号令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条银河。虽然没有那轮明月那么明亮但到底不至于让这座洞天秘境陷入黑暗中。

银月的光芒随着高度的下降而渐弱直到最后一座通体皎白的圆形石台从天而降，石台上站着两个身影。

随着石台的降临一股浩大的威压直接作用在那些围绕在止戈四周的精魅身上让它们不得不匍匐在地，反倒是止戈像个没事人一样杵在那。

止戈微微歪着头盯着西东南身旁的一个类人生灵，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里有某种神韵暗暗流转。

类人生灵个子不高只到西东南腰间，光头长着一张类人的脸庞只是更显精致，一身近乎透明的鳞甲并不显得狰狞反而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鱼人？不知道手脚上会不会生有蹼？

看了几眼算是有了个底后止戈看向一旁的西东南，意思很明显。

咋回事啊？

“它原意成为天命神意的容器。”

止戈绕过那些匍匐在地的精魅，虽然有点多此一举，总不能踩在它们身上过去吧，不过就算止戈想踩他现在也碰不到它们。

登上石台止戈走到中央蹲在那个鱼人面前正好与之平视，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和一双湛蓝如宝石的眼睛相互打量。

“你想成为天命神意的容器？”

止戈没有开口说话只在心念中跳出这句话，既然这座洞天秘境诞生了精魅那止戈相信这个得到整座洞天秘境青睐的生灵可以捕获他的心念。

鱼人盯着止戈目光清澈微微点头。

“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鱼人再度点头，止戈仰头看了眼西东南，发现西东南一脸看白痴的样子。

……

忘了西东南现在可没能力捕捉他的心念，所以在西东南看来，止戈和鱼人的交流就是一场哑剧，本来还打算问问西东南刚刚是什么情况的止戈也就只好放弃这个打算。

“我可以将天命神意交给你。”止戈双眼一闭一睁恢复成平常的模样。“前提是你要追随于我。”

鱼人直视着止戈的目光微微点头随后一个软糯的嗓音在止戈心湖中响起。

“我愿意追随于你。”

闻言止戈脸色有点狐疑索性直接坐在石台上挺直腰板也能与鱼人平视。

“你似乎早有抉择？”不待鱼人回话止戈继续问道。“是因为那些精魅口中的母神？”

这下轮到鱼人神色狐疑的看着止戈，沉吟一会后那个软糯的嗓音再度在止戈心湖中响起。

“母神逝去前夕曾告诉我，让我在此等候。”

“等什么？”

“母神并未告知于我。”

“嗯……”

止戈双手抱胸微微皱眉，逝去的母神？还有时间交代后事那大概率是在长生劫中身死道消的了。

那现在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还是那所谓的母神早有预见？

“你知道接受这份天命神意的后果吗？”

“不知。”

鱼人摇头，止戈心湖中响起两字。

啧！这情况还真跟止戈心中预想的情况不说天差地别，那也是大相径庭。

“你知道追随二字什么意思吗？”

“知道，就像众足族于我一样，它们是我的子民。”

止戈扭头看向那些匍匐在地的精魅，众足族？嗯……行吧，虽然不是很对但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也差不多。

止戈歪着头看着眼前这个虽然年龄不小但见识是真的小的鱼人，考虑了一下后道。

“我给你看点东西，你好好看至于看完了什么感受不用告诉我。”

虽然不知道止戈想干什么但基于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任鱼人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随后一幅幅光怪陆离的光影在止戈心湖中浮现，有人间凡人举族祭祀神灵的隆重祭典。

有巨兽厮杀翻山倒海咆哮声惊天动地，有人族王朝之间的战争血流千里尸骨堆积如山。

有群兽在山林湖泊间世代生息繁衍，有至强者交战致使天地沧海换桑田。

有神灵因大道之争当场身死道消造成山河变色草木同悲的异世景象，有看不清模样的生灵在一片恐怖的灭世劫难中形神俱灭……

一幅幅形形色色的光影中，一个个绘声绘色的生灵，一处处旷古离奇的绝景，这些在止戈心湖中闪烁的光影此刻如同烙印深深的铭刻在鱼人苍白的记忆中。

止戈看着双目失神的鱼人，这是块稀世璞玉这是毋庸置疑的，只是被隔绝在这座历史近乎苍白的洞天秘境中是好是坏止戈不好去评价。

一个得天独厚的生灵能没有半点劫难的成长到如今，与身处这座与世隔绝的洞天秘境功不可没，但也因为这座遗世独立的洞天秘境将它困守于此原地踏步。

鱼人各方面的资质都很卓绝但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却几等于零，那便是经历。止戈不知道鱼人在此等候了多久，在这座洞天秘境中可能都不是以春秋来记载年月的。

但止戈相信要是如今的鱼人出现在外界那座涯月天下，身死将会是最好的结果。

毕竟止戈喜欢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人心，尽管如此但有时候止戈还是低估了人性中的恶意。

鱼人自身就像一张意韵宏大的水墨画，明明意蕴深厚但现在整张画纸上却只有白描轮廓虽然并不单一但却很是苍白。

如果止戈愿意的话，他现在就可以执笔在鱼人这张白描画上添上浓厚的色彩，或许换了旁人会很乐意做这个添色增彩的人但止戈不想这么做。

所以止戈现在充当着鱼人的眼睛，尽可能的让鱼人看得更多看得更远看得更高。

“那幅如同末日一样的景象是…什么？”

软糯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止戈收回观察精魅的目光看着回过神来的鱼人。

开口说话了，而且说的是人族语，止戈只能说不愧是天生地养得天独厚的生灵或者说真灵，掌握一门语言也就是片刻的功夫。

“那是长生劫。”

“母神……”鱼人眉眼低垂语气低落道。“母神便是因为长生劫离开我们的。”

止戈并不意外，一尊与世无争的神灵不管强大与否最大的对手除了自己便是长生劫了。

“接受了天命神意，我会变得跟母神一样强大吗？”

“不！”止戈先是仰头看了眼暗沉的天幕，然后才面带笑意道。“你会比你的母神更加强大。”

闻言鱼人眉眼微抬看着一脸莫名笑意的止戈。

“我愿意追随于你。”

得到抉择的止戈咧嘴一笑，相比于鱼人之前懵懵懂懂的决定，现在鱼人对形势有了个大概了解之后的选择更让止戈感到欣喜。

“嗯！好，你有名字吗？”

“洛，母神赐予我的名字。”

“洛？嗯……”止戈沉吟着余光看到西东南的眼神，有点尴尬的打消了心里的打算。“好吧，放轻松。”

止戈一手搭在鱼人光滑的脑袋上，双眼一闭口中念道。

“别抗拒我。”

说罢，四方天地骤然寂静，一旁的西东南惊愕的发现自己好像感觉不到呼吸了一般，仿佛灵魂离窍而去，然后一股莫大的威压降临没有作用在西东南身上而是将西东南的心神意识压制到了一个极点。

仿佛置身于一片无比敖广的冰原中，天空一片深蓝色无比高远，周遭视野所及只有白茫茫的一片一直延伸到天地交接目力极尽处，一股窒息感围绕着你在此你只能感受自身的渺小。

这种仿佛成为蝼蚁一般的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西东南回过神来并不以为意，扭头看去发现止戈站在洛身前一脸期待的样子。

“成了？”

“嗯。”

“那现在？”

“等等。”

“等什么？”

西东南看了眼毫无变化的洛不明所以。

“一尊身负天命神意的神灵即将诞生，你不好奇会发生什么？”

话刚落，两人一鱼脚下的这座石台突然大放光芒，随后整座洞天秘境突然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紧接着便是幅度惊人犹如天倾地覆般的大地震。

好在这里什么都没有，那些一簇簇生长宛如珊瑚一般的水晶丛在剧烈的地震下不动丝毫。

地震持续了很久，但周遭的一切都没有丝毫变化。

西东南闭着眼身如浮萍随着地震晃晃悠悠的，等光芒消退他才睁开眼往周遭扫了一圈发现并无变化至少视野所及之处并无异动。

突然眼角余光中似乎出现了点异样，西东南抬头看去才发现变化并不在大地而在天上，或者说天幕之外的变化。

一道道绚烂至极的神秘光芒在天幕之外肆意流转，映射得本来暗沉的天幕流光四溢，这一幕仿佛天地初开一般。

“它干的？”

西东南收回目光转头看着依旧一动不动的鱼人洛。

“嗯。”

止戈正蹲在石台上这里敲敲那里打打研究着这块石台的材质和用途。

“它要干什么？”

“让这座与世隔绝的洞天秘境与涯月天下联结在一起呗。”

“它能做到？”

“为什么不能？”止戈回过头一脸理所当然道，然后又一本正经道。“我说，东南啊，虽然你是很优秀但你也不能目中无人啊，过度的自信就是自负，这可要不得啊，东南。”

虽然止戈说了一大堆但西东南什么都没听进去，冷着脸。

“刚才你想让我跟它打？”

一个已经可以完全掌控一座洞天秘境的生灵他现在拿什么与之匹敌？

“呃……”面对西东南杀人的目光止戈抬起手摸了摸鼻子眼神闪烁有些心虚，只好仰头看着陷入混沌色彩的天幕心不在焉的感慨道。“这一幕可不常见，别错过了。”

西东南也没有穷追不舍只是轻呼了口气也仰头看向此刻流光四溢的天幕，止戈说得对这一幕的确不多见。

虽然于现在的他们而言这一幕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但对于他们今后的修行来说裨益极大。

不知道是不是西东南的错觉，天幕似乎正在攀升，天地两间的距离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拉开。

这？

西东南微微皱起眉头，这变化？扭过头看向止戈，刚好看到止戈身上出现了一瞬间的重影，或许旁人看来那是错觉但西东南知道那是止戈进入那种离奇状态的前奏。

只见止戈抬头看着渐行渐远的天幕几个呼吸后低头环视了一圈然后又将目光投向静止不动犹如石化一般的鱼人洛，最后又低头盯着脚下光芒消退后显露出很多神秘纹路的石台。

“什么情况？”

“出乎所料的情况。”心里有了个大概的止戈神色有些莫名的兴奋。“它们口中所谓的母神似乎出人意料的强大。”

“怎么说？”

“这座洞天秘境是被那尊现在不知死活的神灵硬生生从涯月天下截下来的。”

的确是出乎意料，一尊在涯月天下得道的神灵居然从涯月天下抢下来一片天地。片刻之前，西东南登天而上的时候可是有意无意的瞄了眼四周，所以很清楚这座洞天秘境的大小绝对超乎他的想象。

所以要想从一座天下硬生生切割出一片幅员如此辽阔的天地仅是这种手段就足以惊天动地，更别说还要承受来自己身的大道反噬和来自整座涯月天下近乎天劫般的有形压胜。

如此这般还能活下来，并且似乎还活的很安逸的神灵到底有多强大，西东南暂时不得而知。

“它？”

西东南将目光投向依旧一动不动的鱼人洛，一尊如此强大的神灵不可能不给自己留退路，哪怕是面对对于众生而言最为可怕的长生劫。

最大的可能便是兵解重生，毕竟对于神灵而言只要神性还在神位未碎那便不算死亡。

“它没问题，不是谁的转世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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