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城市的喧嚣声不休,依旧霓虹闪烁,乡村里却是偶有虫鸣犬吠,不过一个平凡普通的夜晚。
安博市近郊区的一栋略显老旧的居民楼二楼靠近树冠的左窗口开始断断续续传来争吵的声音,一个沉稳发闷的男声和一个稚嫩却在歇斯底里的童声。
树是这争吵声音来源的二人之前合力种下的,如今也旁观着他们的争吵。风,渐渐起了,小树沙沙作响,时不时有几片好奇的树叶从半掩的窗子进入这个看似一触即发的卧室。
房间里是凌乱的床铺,掉落地上的被角和枕头,挂在一旁桌边倒垂的旧蓝色台灯,散落一地的书本纸张……因争吵变得面目可怕,脸红脖子粗的二人。高个中年男子红着眼,眼下满是藏不住的疲惫,脸上的胡茬也在彰显这个男人的不修边幅,他高举着的手缓缓落下,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狠狠地带上了房门。只留下了小男孩一人在这一地狼藉之中,周身仿佛还残存着一丝酒气,而这一丝酒气也似乎慢慢的在向门缝处游走,男人在门口并没有离开,他缓慢而又僵硬的靠着门板蹲坐下,右手惯性的向裤兜摸去,没有摸到他想要的那个东西,无奈之下,只得抹了把脸,试图在指缝间嗅到以前残存的烟味,又仿佛在试图触到那天她离开他时留下的体温。
他已经戒烟很久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概是安安妈妈去世之后吧。答应过她,把烟戒了,好好把孩子抚养成人。现在烟是戒了,孩子……
房间里的安安眼睛也是通红,鼻涕眼泪也挂在脸上还没有干透,他松开自己攥皱的裤子,抬手就用袖子抹去眼泪,吸了吸鼻子,抱着枕头蜷在床上,枕头被勒得褶子越来越多,被泪水浸透的面积却也越来越大。
窗外,不尴不尬的夜晚闷哼几声就开始下雨了,小树刷刷作响,敲打着安安的窗子,更有一两片叶子扫过安安的脸庞,安安浑然不觉,此时的他……
站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呆滞得很。
他想挠挠头,却发现手中抱着什么东西,而自己的手也不对劲,好像大了许多,也粗糙了许多,不止是自己的手,自己整个人都大了很多,还穿着黑色西服,黑色皮鞋,哦,还打着特别正式的黑领带,他有点不好的感觉,手里的东西更是给了他这样的预感,因为,它看起来活像个骨灰罐。
安安以前见过妈妈的。爸爸早早离开了他们母子,安安没有印象,都是妈妈一个人抚养他长大,吃了很多苦,也结识了那个人,他对他们母子扶持很多,他知道他不该对母亲迟来的幸福有什么反对,也没有那个权利,但是他总感觉妈妈被人拐走了,以后万一有了新的孩子,那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可笑的是,安安甚至没有等到那个时候的到来。妈妈生病了,病来如山倒,也许是早年辛苦的生活早就累积下了病根,病很难治,但是那个人几乎拼尽所有去救她,安安才知道自己多幼稚,多无能为力,小时候给妈妈的各种承诺都像笑话一样,妈妈等不到他长大了。然后他开始跟着那个人,也就是他继父,名义上的义父,一起生活。
因为继父为了妈妈治病花了许多钱,再带安安一起生活,两人生活不怎么富裕,只称得上可以混日子,安安心里都知道,自己拖了后腿,所以在跟继父生活的三年后安安提出要辍学去打工,两人发生了第一次争吵,一夜暴雨。没隔几天,安安就离家出走了,一个人的生活哪里是那么好混的,安安吃了不少苦,也险些被人卖了,但也有好心人的相助,安安开始想念继父,他唯一的曾经家人了,但是又跟自己过不去,觉得自己没有脸面,同时也是因为身上没有回家的钱,他也没有身份证,他打工了很久,也找了很久,距他离家出走七年后,他才辗转到原先和继父一同居住的小居民楼。可惜,此时的居民楼已被拆迁。没有办法下,他只能多方打听。最终在四年后找到了他的继父。
五十几岁的人看起来格外苍老,安安后悔不已,却不曾想,未曾陪伴几年,继父就去世了,他上班途中被一个电话召回,痛苦不已。
然后在继父的葬礼上,细雨朦胧,安安抱着继父的骨灰罐准备将它放进坟墓,却来到了这一片白色的地方。
安安顿时一个抖机灵,这里到底是哪里。自己到底是十一岁时的安安还是三十一岁的魏安?!怎么两个记忆都这么的真切?!
看着怀里的骨灰罐,顿感悲从中来,一时之间泪流满面,拭去眼泪,魏安看见罐口似乎夹了什么东西,小心取出展开却发现是一片新鲜的叶子。来不及思考不合理之处,周围突然变得吵闹,抬头便见到许多的人影,看不清是什么人,听不清讲什么,只是越来越多,每个人似乎都带着什么,或背或抱,或拖或抗,只是看不真切。魏安抱紧了骨灰罐,将叶子揣进兜里,试图向那些人影走去。
说来也奇怪,不论魏安向哪个方向的人影走去,这距离始终是不远不近,他走不出去,警惕心更盛,看着人影攒动的方向,独自前往。
走了不知多久,魏安才发现手表一直停在四点二十,没有走动,他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人影都往一个方向走,他就漫无目的的跟着,直到他看到前面有个小个人影冲了过来,在人影中逆流看起来很不容易,同时魏安似乎也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安安,安安!”
这个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他才回过神来,是那个小人影,一个看起来八岁左右的小男孩,背着个洋娃娃图案的粉色小书包,啪的一下摔在了他前面,小男孩没有哭,坐起来对着自己的膝盖吹了吹,超吹还边念叨着“呼呼???子苹宝宝不哭,呼呼就不痛痛了,子苹宝宝可坚强了,最厉害的人是不会掉眼泪的。”虽然说得很好,如果声音不那么越来越颤抖可能会更让他自己信服吧,魏安蹲下看着他思考对方是人的可能性。在身上摸索了一下,还是有一颗巧克力小糖果的,和继父重逢后他总是为了工作忙的要死,但是为了养自己和继父,他都是咬着牙坚持,直到有天虚弱昏倒,所幸没有什么大事,自那之后,为了避免来不及吃饭缺少营养,他就经常随身带个糖果,在感觉没力的时候吃,会缓解很多。
魏安拍拍小男孩,小男孩抬起头来他才发现小男孩眼睛里含着泪,小鼻子也红红的,他有点僵硬的微笑着递着糖果,小男孩摆摆手道“谢谢叔叔,但是姐姐说了不能随便吃别人的东西。”魏安对此没所谓,把糖收起来就是了,只是想起了妈妈以前也这么嘱咐过他“安安,不要吃陌生人的东西哦,想吃什么跟妈妈说,妈妈给你买。”小男孩看着眼前的人突然晃了下,好像有瞬间变成了小哥哥?小男孩爬起来就准备跑,一遍跑一遍喊“安安!”“安——an?!!!!”小男孩被魏安提溜起来“叔叔?!!好叔叔你放下我叭,我忙着找搭档组队呢!”“什么搭档,你喊得安安是谁?这是哪?”魏安心里许多迷惑,这个小孩看起来比他知道的多,其实也是实在没找到人问,他感觉就自己和这个小孩像正常人。
小男孩挠挠头“叔叔你不知道吗?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能不能先放我下来?”魏安放下小男孩,小男孩一屁股坐下,还拍拍地面示意魏安坐下,待魏安做好才说道“一看叔叔你就是才来的,我已经来好久啦~来这里的人都是要有一定的机缘的,至于什么机缘我也不知道,我听说的就是这样的,不过大家都是两两组队的,有的人找搭档可能要找好久嘞!”“什么搭档,组队干嘛?”魏安看着小男孩慢条斯理的从书包拿出保温杯嘬了一口,有点急,小男孩冲他一笑“这你就不懂了叭,嘿嘿,组队去完成任务哦~听说非常惊险刺激好玩哦⊙?⊙!我找的搭档叫魏安,不知道是男是女,人啥样,要是跟叔叔你一样焦躁就不妙啦~希望是个温柔姐姐。”魏安愣了下“我就叫魏安。”,小男孩的笑容暂停了一下,然后“啊——很高兴认识哥哥你呀~我是花子苹,我们现在就是搭档啦~快拿出你的信物叭~”小男孩笑眯眯的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片叶子,和魏安先前发现的像是同一种,魏安拿出叶子,叶子不仅没有折痕,反而因为与花子苹的叶子更靠近而熠熠生辉。绿光乍起,魏安和花子苹同时闭眼扭头,再睁眼时,就已经来到了不同的地方了,叶子消失,周围还是纯白,但是多了很多管道,之前的人影也少了很多,起码魏安和子苹的身边没有了,在这看不出高低差的地方,只能看出管道有很多,而且曲折,好像没有尽头。“安安哥哥,看起来我们要从管道下去哎,你要不要把手里的放我背包里?安全一些。”魏安将怀里的罐子抱紧按住“不用了,从这里下去就行是吗?”魏安走近这透明管道,管壁看起来有两个拳头那么厚,但是直径似乎有点小,没等自己琢磨怎么进去,自己就在里面了,头上脚下,也还算好的,但是自己好像卡住了,魏安紧了紧怀里的罐子,也不曾滑下去“安安哥哥,我帮你一把啊?!——a?!!”花子苹抱着书包试图推下魏安的肩膀,手刚靠近人就横了过来,变成两只脚踩着魏安的肩膀,两人沉默了,花子苹还有半个身子在管道外,但是他的胳膊因为抱着书包而腾不出来,魏安很是无语,但也在思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管道好奇怪,自己整个在里面堵着为什么不闷,为什么花子苹跑来跑去鞋上却没有灰和味道,为什么这个奇怪的地方像梦一样却这么真实,“啊!——啊~”花子苹叫了一声没完突然声音变调了,原来他们突然就滑动了,他从半身入管变成全身都在里头,声音自然听起来像被蒙住了一样,魏安听他说话反而清晰了些,但是魏安来不及多想,这个管子滑得速度太快了,他都下意识觉得自己要着火了,眼前透明的管道不知道折射的哪里的光开始五彩缤纷起来,他都觉得自己好像能看见什么,好像有在母亲怀孕时离开她的父亲,有母亲因为他玩水掉进洗衣服盆里一脸无奈的表情,有他跟母亲头一回去儿童乐园的时候很贵的一张合照……有,母亲去世的时候他从门缝里看到母亲对他的笑,慢慢的,那些记忆好像走马观灯,越走越快,好像母亲的逝世与继父的逝世重叠,魏安泪水四溢,抱着骨灰罐子嚎啕大哭,他什么都没了。管子不总是直线,它有时候特别难拐弯,魏安一开始没觉得,当他的情绪释放完却止不住得一哽一哽的时候,自己还在管道里,既没有摩擦起火也没有伤心死掉,还顺便拐了好几个弯,他看着像彩虹一样的管道,想起头上还有个花子苹。
“花子苹?”魏安平复了心情,想起自己的失态,心里不仅还存着难过,还有着些许的羞耻,在孩子面前放声大哭未免有些丢人。“嗯嗯,嗯?姐姐,我不起床,我再睡会,饭团待会吃。”花子苹吧砸吧砸嘴抱着书包准备翻个身继续睡却翻不过身来“嗯?”“砰”“啊!!”花子苹醒了,正准备坐起身却碰着了头,“啊,绝了!我们这是?还在管子里?”花子苹老老实实躺着,两只大眼睛茫然得看着彩虹管道,然后又被挤着拐了个弯,魏安估摸是小孩注意力不怎么集中,先前他们长时间没有通话的移动过程中花子苹就睡着了,但是自己怎么会看到那么多以前的记忆呢,而且自己的声音那么大他也不曾惊醒?“嗯,还在管道里。”魏安能感觉自己的胳膊已经有些僵硬和酸累了,这个地方不能伸展,确实难受,他小范围的动了动手腕。
“安安哥哥!!!你快看你快看,对面那边是什么?!”花子苹的声音突然响起,高亢的童声领魏安有点不适,但是向对面看去,仔细看才能看出有个线,不对,不是线,那是也是一个管道,不对,不止一个,周围出现管道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快,他们又看不太清了,但是好像这些管道有交集又没有交集。
魏安手里有了点异样感,发现多了张巴掌大的叶子卡片。上面用可爱的字体写了一些东西。这时耳边回荡着一个机械女音“欢迎路过总站”,就好像她说过了这句话,但是他才刚刚听到回响。“花子苹,你手里有没有多出来什么东西?!”“嗯?哎?!有耶!话说刚刚好像有人跟我说了什么话,欢迎光临吗?之类的叭。”花子苹试图看看手里是什么东西“砰!”“嗷!”花子苹又磕着头了。魏安看着手里的卡片,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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