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纪行录 第二十七章 京城形势

大梁王朝

京平

武庙后院，坐在此地都是梁国当年的一些开国官员，或者说一些旧职位的人。

司隶庄晋年坐在竹椅之上，横剑于膝。缓缓说着：“南部倒是越来暗流涌动。”

司寇夏止月一身玄色，暗银色的纹路，仿佛由一卷无字的法规构成，纵横交错的千万丝线如一座无形的灵阵。梁国后来的刑部官袍都是仿制此件。

肃穆的官服和俊俏男子和熙的笑容形成鲜明的对比。悠闲地躺在竹椅之上，枕在自己的手臂之上，接过过话来：“南部一半都是三十年前卢驰将军从大隋打下来的土地，有些动乱也算正常，而且基本都是旧贵族掌权。司士大人都不管，我总不好越俎代庖吧”

白发老人可做不到像他们这样悠闲，焦急地说着：“那些旧贵族都是战时投诚的大梁的人，我如果随意罢免他们的官职，其他人会怎么想？”

“郭老说得不错，司寇还是要上点心。”司徒大人在一旁附和道，因为他这几年收到不少情报，南部的土地兼并越来严重，百姓的处境越来严峻。

“南方的情况既然明显到连你都知道，你觉得我会不知？”夏止月看着他。

“那你还在等什么？”司士大人连忙问道。

“小郭一辈都是这种急性子，我这不是在等刑部嘛。”夏止月端起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

那白发老人被喊小郭好像一点都不排斥，听完之后，停顿一会，好像明白了司寇的意思。自己这一辈终究要老去。这大梁终究要交到年轻一辈中去，交到新的六部的运行。

不禁有些感慨：“要不是我大梁还有方先生在，大梁或许早就像大隋一样慢慢腐朽了。”

方先生，方审毅。出身北方边军，是一个读书人。那时候的大梁武盛文衰，大梁的文人都以考取大隋的功名为荣。方审毅认为，大梁多自己一个边军不多，但少一个研究文学的读书人。然后就转为文职。

想改变大梁的文学发展，在研究大隋文学之后，又根据大梁的国情，提出读书人不应该只知道知之者乎，吟诗作对。更应该做一些对国家有用的事。如果只会读书，连五谷都不分，那样读书要有什么意义，也不算不上一个读书人，只能说是一个识字之人。

更有那些明明当着大梁土地士绅的所谓读书人，却天天只至吟诗作对，指望去大隋考取功名更是不可取。对自己国家百姓的疾苦一概不知。知识没有国界，但人有国界。

这样的言论将大隋大部分的读书人都得罪一遍，而且与文庙有不少圣贤相违背。再加上大梁本身朝廷上武将居多。他们认为没有军功就当上大官。而且向来文人看不起武人，武人看不惯文人。

方先生此举就好像同时得罪了大梁国文武两边。整个朝廷都在排斥方审毅的新学。又称方学。只有镇北王愿意支持方先生。不过也因此丢了异姓王的爵位，贬为镇北公。

所以最后新学得以推行，为大梁中兴可谓是功不可没。

大梁在成为王朝之后，改革了大梁国的官场制度。旧时的五司改为现在的六部。清理冗官。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也改变大梁重武轻文的观念和传统。大梁的读书人不需要去大隋考取功名。大梁有自己的学说。

百年来，改变了大梁终身制的军籍，和残酷的重典。，

到新学改革现在已有百年过去了，不说别处，只说在北方，也就是梁国最初的国土之地，百姓安居乐业。他们这些老头子，也可以安心享受天伦之乐。

可是在最近的五年，老皇帝年迈，加上太子平庸，现在的大梁朝廷越来波谲云诡，各部纷纷站队，各成一方阵营。

又加上南部之地本是大隋王朝之地，排斥新学，导致新学在南方很难推广。而且如今的大梁粮食大部分靠南方供给，一旦南方动荡不安，祸乱四起，后果会如何？

所以大人才越发担心大梁的未来走向。为官不在其位谋其政，只顾勾心斗角，派系斗争。这样怎么教司空能够安心在家，于是就有了今天这场聚会。

但是看到司寇大人的神情和听到他话之后，就安心不少，看得出，司寇好像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那司寇有何打算”司徒大人问道。

“我能有什么打算，早上得到消息，中州和北俱芦洲的海中发现了一座鬼墓，有一头恶鬼即将现身人间。”夏止月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司徒知道，夏止月不仅仅是一名司寇，更是一位灵天境的年轻剑仙，本命神通，斩鬼神。不求成仙，但斩鬼神的夏剑仙说得便是他。放弃灵道境可能换取更高的杀力。如果鬼墓此时出世，那他必然是要走一趟的。

双手满是老茧，有些佝偻坐在木凳子，一直沉默的司空突然发话：“太巧合，怎么会赶在这个时候鬼墓出世。这一趟来回少说也要一年呀。”

“对呀，我也觉得很奇怪。调虎离山嘛”司寇继续笑道。

因为在这个院子之内，除了司寇和司隶，其他三位都是迟暮老人了，可以说，躺下睡一觉都不知道能不能醒来。

为什么大梁不帮忙延寿？不是修行之人，活过百岁有余，已经是很长寿。延寿无异于逆天而行，就算能延寿，也会折损祖辈阴德。礼部也问过几位老人，要不要成为山水神灵。只有司空大人有意愿。

反而一直担心大梁国势走向的司徒和司士却没有应允。因为没有修行过的人，想要成为山水神灵，是极消耗神仙钱的。没必要因为两个老人掏空半数国库。

大梁终究是年轻人的大梁。只是在世一天，便担心一天罢了。况且还有司寇和司隶在，也能够瞑目。

司士郭守之听完，只能望向司隶庄晋年。

如果说司士尊敬夏止月，那他就是真心崇拜庄晋年，或者说感谢。没有庄晋年，就没有后来大梁。而且在这个院子之中，辈分最高也是庄晋年，能将司寇唤为小夏的也只有他。

而且夏止月对这个称号也是由衷的认可。因为早年的他，还跟过司隶大人学过剑术。

“司隶大人，你可一定要帮大梁度过这个难关。”白发苍苍的司士握住庄晋年的衣袖，差点就要下跪。

夏止月及时将司士扶住，虽然说司隶大人受这一礼完全受得起，但是司士终究年迈。“司士不要担心，司隶大人早就知道大梁南方的诸多事宜了。不过在等一个连根拔起的机会罢了。”

“是我错怪司隶大人了”司士听完之后连忙道歉。

“再加上我们终归是五司，是过去的官职了。我们要相信新六部的处理能力”夏止月扶司士坐好。

司徒一下子就明白司隶大人束手旁观的意思了。这是对六部的一次考核。如何他们让司隶失望。那六部将会有许多人因为此事下台。司隶大人可是经历过战时大梁，丝毫不会心慈手软。一旦六部官员已然腐朽，拖累大梁王朝。那司隶一定会将六部杀得血流成河，人头滚滚。

司徒大人也只能期待六部好自为之，不要被眼前的派系之争蒙蔽了双眼，希望他们不忘初衷。六部不是为权势服务，而是为大梁服务，为大梁百姓服务。

虽然说司徒也有子孙在六部当差，但还是却不担心，他相信他的家学，不会出现这样的只知党争的后代。而且他家始终拥护太子。根本不需要什么站队。

“好了，在其位谋其职，既然都退下来，就好好养着吧，不要操心这么多了。散了吧”庄晋年不是夏止月，不需要去兼管晚辈的怎么想。

不过司士郭解临走的时候还是说着，如果到时候真的要清洗官场，有人不服的话，他就带头堵门骂他。

最后激动的司士大人被司徒拉着离开了。

看着三位老人的离去，左手抚过膝上的长剑冷心。其实这番也是故意讲给他们听的，庄晋年想知道，他们经历过王朝的几十年发展。到半只脚踩在棺材上面，一颗心有没有改变。会不会像生前为了子孙后代，将今日之事说出去。或者警醒家中掌权之人。

如果有，那么就别怪我庄晋年手中的冷心不念情分。

夏止月明白司隶大人的意思，不过多想也无用，因为他待会就要走一趟海中鬼墓里，大梁南部诸多事宜，交由司隶大人处理，十分放心。

于是也起身告辞离开。

不过被庄晋年叫停了：“刑部十个主司大人有没有信的过的？”

夏止月思索了一番：“魏全，此人嫉恶如仇。由于没有站队，在刑部从来都是孤僻一人，但办事能力强。不过你要人干嘛？”

按道理来说，只要司隶大人出手，想来不需要刑部的帮忙。

“需要一个刑部的人，公正地记录他们的罪行。”庄晋年解释道。

他早就安排好，到时由卢驰将军的儿子卢继成率兵控制住参与此事的宗门，自己亲自出手拦截幕后之人。

目送夏止月离开之后，庄晋年看向这座由自己促成的武庙，如今香火鼎盛，每一个为大梁战场杀伐的士兵，远离家乡的英魂，都有一个归处。

一个国家的进步永远在于犯错，然后纠错。大梁南方一半土地，自从被小驰打下来之后。自己就一直在看着。想看下南方的变化，看一下京平六部的反应。如果真的要等到自己出手。

那么那些罪归祸首就夷三族，为虎作伥的斩立决。全家流放北方边寒之地。沉默不语，良心尚存的保留官职。那些逆流而上，敢于说真话，干实事的便加官进爵。

南方那些跳梁小丑便让他再跳一会。可惜，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庄晋年起身握住了长剑冷心，纵横之道，冷心为上。

皇宫

家宴

今夜正是太后的生辰。殿内的金漆雕龙宝座上，坐着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大梁王朝的皇帝萧升平。

龙座左边坐着的是，皇后钟嘉柔。

右边的就是今日的寿星太后娘娘，不过太后已然年迈，白发苍茫，脸上皱纹交错，已经完全看不起年轻的风韵了。但是慈和的脸色却未见半分。

底下，歌舞升平，衣袖飘荡；鸣钟击磬，乐声悠扬。台基上点起的檀香，烟雾缭绕。

而大殿左边第一张桌子坐着是太子两夫妻。太子萧澍乂，样貌平平。此时正笑着和他的太子妃在聊天。太子妃甄冰妍坐在大殿里面。一颦一笑，像是有芬芳在悄然散开，慢慢的蔓延在每个人心头。

清澈明亮的眼眸，弯弯的柳眉，白皙无暇的肌肤透出淡淡的红粉，薄薄的双唇如出水芙蓉娇嫩欲滴。可谓是名花倾国两相欢，解释春风无限恨。

下边坐着的便是二皇子萧澍安，相貌堂堂，剑眉如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虽然抱着两个美姬，样貌自然是好看的，但与太子妃一比，那自然是老话常说，萤火虫的微弱光亮如何与如日中天的万丈光芒相比呢。

美姬递上好酒，被二皇子一口饮尽，他想不明白，自己输在哪里？输在晚了两天出生？

想着又偷瞄了甄冰妍几眼，如描似画的身材，与那澍乂低头喃喃，突然怯雨羞云的神情。举措多妩媚。回眸一笑轻六宫，万般风情绕眉梢。

忽然间好像察觉到什么，抬起袍袖遮住娇羞。再次放下袍袖的时候，甄冰妍正襟危坐地坐着，婀娜温柔。仿佛刚刚一切与她无关。

才不配位，想来父皇心中的太子之位绝对不会是箫澍乂。如果那不是那司徒老头，自己去求一下父皇，娶甄冰妍一定是自己。

再往下的桌子坐着的便是三皇女萧澍晴，笑着和台上的皇祖母聊天。不时偷偷小酌一口桌上的果酒。

喝完一口之后，不是张望一下四周，嚯嚯，今天真是个开心的样子。

大殿右边第一位的便是四皇子萧澍阳。魁梧挺拔，朴实健壮，皮肤是一种久经日晒的感觉，一双眼睛藏锋卧锐。十六岁便已从军，二十岁南下剿匪。今年才回到京平，当上了大梁京平巡守营的统领。

“这里的酒虽然没有军营的酒那么烧刀子，但是余味长。”萧澍阳又斟了几杯酒倒入口中，可惜就是杯子太小

五皇子萧澍辰坐在往下的桌子，一身水墨色衣，乌黑的头发收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面如中秋之月。清秀的五官中带着一抹俊俏和温柔。语话轩昂，谈吐有度。

正在和旁边的四哥的聊天。

“真羡慕四哥早年可以离开京城去剿匪，不像我，最远才是去过京城郊外。”

“嗯”

“那四哥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萧澍辰想趁这个机会多与萧澍阳亲近，毕竟五位皇子之中，只有萧澍阳掌握兵权。

今年才年满十岁的六皇子坐在下边的桌子，一双筷子不断夹着美食往嘴里送，两边的腮帮子鼓当当的。

今日的喜庆让皇帝萧升平的暮气好像少了几分，看着台下的儿子和女儿。不禁有些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岁月不饶人呀。

他岂会不懂台下那些儿子的心思，他也当过皇子。按照他一开始的打算，他本来想让大子萧澍乂当一个富贵王爷，平庸无能，不适合当大梁国的掌权人。

二子萧澍安攻于权谋，可惜好色。所以当初甄冰妍那样的女子，他就像许给萧澍安，不然许给任何一位儿子，在他百年之后，都会有所波折。

可惜大子和甄冰妍婚事，是司徒亲自操办的婚事，没有合适的理由，不能轻易推翻。毕竟是旧五司的人，是三朝元老。

四子萧澍阳和自己打小就不亲近。性子太过刚烈。连父亲都不懂得谦让，而且性格倔强，一定认定的事就一定会去做。为了防止京平事变，在自己归去之前，还是要找个理由去了他的兵权。

五子萧澍辰就甚是喜欢，相貌堂堂，像早年的自己。心胸横阔，吐千丈凌云之志气。礼贤下士，有周公吐哺之风度。由澍辰继承帝位就极为不错，可惜不是长子，于礼不合。

从小就服侍皇帝箫升平的老太监，如今是韩貂寺，正坐在太极殿外的台阶之上，端着一盘花生，缓缓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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