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教室里几乎都坐满了人。
教室外那位马尾辫女生走进教室,她走在讲台前,开口道:“同学们安静一下”。
大家都安静下来,倒是江寒心底疑惑,心想她不是学生吗?
谢清雅戳了戳他胳膊,小声解释道:“她是我们的班主任,韩月梅”。
“????”,江寒脑门上都是问号。
韩月梅道:“各位同学,漫长的假期已经结束,是该收收心了,接下来我们要一起迎接美好的二年级生活。恩,现在同学们穿着各式各样,有运动服、休闲装、甚至还有短裤背心……”
“老师,还有汉服!”
“还有道服!”同学们应道。
韩月梅道:“青春需要多样性,需要与众不同,老师很理解,但刚刚有位同学提醒了我,我们现在是学生,应当以学业为重,就要穿上校服,这样不仅减少了攀比心思,而且可以增强我们的纪律性和归属感,有利于我们的发展进步。”
“是谁这么狗!”林少华抱怨道,他觉得自己一身装扮可是紧随最新潮流,可比又丑又土的校服好看多了。
韩月梅听见他抱怨,笑道:“少华同学,你有不同意见吗?”
林少华起身,挺起胸膛语气铿锵义正辞严道:“老师,绝对没有其他意见,我举双手赞成,全力支持,穿校服是我们学生的本分,我以这身高丽风衣服为耻!”
韩月梅点头道:“嗯,很好,新学期我们班上来了三位新同学,接下来,就让新同学上台自我介绍一下吧”。
“有请江寒同学!”
江寒走上讲台,环顾四周,道:“大家好,我是江寒,谢清雅的同桌,谢谢!”
言简意赅,同学们热情鼓掌。
“接下来,有请龙城同学”。
他穿着一身潮牌,头戴gucci蓝色帽,身穿老鹰烫金t恤、带黄金裤链的牛仔裤,加上aj的新款球鞋,显得高端大气上档次,也就是他个子看上去还不到一米七。
“啧啧,真是有钱人”,看着他这身装备,识货的同学不由感叹。
龙城道:“我叫龙城,来自市区,在这边借读,请大家多多关照”。
“接下来,是陈佳莉同学”。
陈佳莉一张瓜子脸,秀眉琼鼻,俏丽端方,加上身材高挑亭亭玉立,一双透亮像是会说话的眼眸令人神迷,俨然是女神般的人物。
陈佳莉道:“大家好,我叫陈佳莉,跟我男朋友一起在这边读书,请大家多多关照”。
她与龙城站在一起,反倒显得龙城矮了个个头。
“据说他们就是因为在学校谈恋爱,被市区一中给劝退了……”
听闻此语,江寒称赞道:“真是令人感动”。
“呵,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一位身形健硕的同学嘲讽道。
谢清雅劝道:“钟剑龙,你少说两句。”
“哦,好的,听你的”,看在谢清雅经常借小抄给他的份上,他不跟那家伙一般计较。
谢清雅静静地感受右手上的镯子,镯子清润温暖,她小心地藏在衣袖里,并不外露。
江寒耸拉着脑袋漫不经心听讲,当听到老师讲到贫困生申请时,顿时来了精神。
江寒站起身来,大声道:“老师,我是贫困生,我要申请名额”。
“喂,同学,cosply都玩得起,不要装,要把贫困生名额留给有需要的人,好么?”
“劝你善良!”顿时就有不少学生投来鄙夷的眼光。
林少华又补充了句:“劝你善良,做个人吧!”
江寒反驳道:“富人穿丝绸,穷人穿麻袍,呵,穷人就没有cosplay的权利了么?你们这是在歧视我!”
“额……”,林少华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可就是总感觉哪里不对。
韩月梅摆摆手道:“大家都安静一下”,骚动的学生顿时安静下来。
接着她道:“雨晴同学、江寒同学,你们随我出来一下”。
在靠窗边的某个角落,一位清瘦短发女生起身,她跟着韩老师走出教室,江寒同学紧随其后。
老师不在,教室里气氛又活络起来。
杜胖子问道:“你说……那江寒角色扮演的是谁?”
林少华道:“这还用说,肯定是《道士上山》里的王坚强!”
“不对不对,我更觉得像是武当七侠——尹志平”,前桌的林云补了一刀。
“我倒觉得,有点像西门大官人……”
谢清雅听到这些,气嘟嘟反驳:“你们别瞎说,小寒他不是坏人。”
听到谢清雅维护江寒,林少华心中沉闷,一言不发。
教室外,江寒与姬雨晴站成一排。
韩月梅帮姬雨晴理了理头发,眼神中充满关爱,她开口道:“雨晴的情况我是知道的,江寒同学,你家里是什么情况,有什么困难都跟老师说”。
江寒有意无意地露出袖子上的补丁,轻轻地踢着步子露出磨损的鞋跟,埋着头压低了声音:“老师,我家住在武帝城北云峰,父母隐居道观,没有固定收入……”。
韩月梅恍然,传闻终南山隐士居茅棚,吃素食饮山泉,艰苦清简,淡泊名利。虽说她理解和佩服他们那种淡泊,可是再苦也不能苦了孩子啊,他父母真是不负责任。
韩月梅从文件袋里取出两张贫困生申请单,递给江寒和姬雨晴道:“学生就要以学业为重,现在国家政策越来越好了,你们不要有负担,这是贫困生申请表,你们先填写下信息”。
“哦对了,雨晴,你的户口办好了吗?”韩月梅关切道。
姬雨晴垂下头,眼中含泪,哽咽着:“没……还没……”
“户口?还要户口这东西?”江寒终于明白过来,不管哪个朝代,都是要有户籍登记的,可是好像他也没有。
韩月梅问道:“你也没户口?”
“没有,我连学生证都没有”,江寒道。
姬雨晴一双干净清澈的眼睛望着他,轻声问道:“你也没有户口吗?”
“没有,要那个有什么用啊?”
“哦,你跟我一样了,好可怜呀”,她揉着脑袋,抿着嘴微笑里含着泪。
韩月梅揉着太阳穴,顿时感觉脑袋疼,她道:“这样,你们先填其他资料,我帮你们去申请名额,这个你们不用担心。”
“你们都是贫困生,要互相帮助,江寒同学你是男生,要帮忙照顾一下雨晴同学。我们虽然不能选择出身,但是我们可以选择改变自己的未来!”。
江寒笑道:“没问题,老师,从今往后,雨晴同学就由我罩着了!”
姬雨晴眼睛闪露亮光,而后低头拉着自己衣角,轻声应了句:“哦。”
韩月梅从包里掏出一张卡递给江寒道:“江寒同学,这是食堂饭卡,里面还有点余额,你先拿去用吧”。
江寒接了过来,这饭卡很轻,可在他手里却感觉沉甸甸的。
“谢谢老师”。
韩月梅道:“没事没事,你们先回去吧,一定要好好学习哦”。
“好!”姬雨晴重重点头。
江寒回到教室,拿着饭卡反复观摩,饭卡正面是凡人学院大门图,配以校训:砺志、同心、力行、求实!
谢清雅问道:“小寒,这张卡谁给你的呀?”
“是老师给的”。
谢清雅道:“老师真好,谢谢老师。快中午了,你去我家吃饭吧”。
“都已经发展到要见家长了吗?”林少华在后排听到这些,心如死灰。
江寒却是摇头拒绝:“小雅,不行的,男人不能靠女人养活,我要自食其力,我要去食堂吃”。
“哦”,谢清雅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拒绝,这可不像他风格,小时候他可是死皮赖脸都要在她家蹭一顿饭的,多年不见,莫非转性了?
“那你也要先送我回去。”
“好!”
课后,谢清雅很自然地把背包甩给江寒,蹦蹦跳跳跑出教室,教室外有位高挑白衬衫女子在等候,她看上去清新高冷,气质芬芳,如同丁香花一样。
谢清雅飞快跑上前去挽住她的手,指着江寒道:“丽君,他就是我经常跟你说的小寒”。
江寒屁颠屁颠跟了过来。
陈丽君则把谢清雅拉到一边,护住了她,告诫江寒道:“呵!男人,离我们家雅公主远一点。”
“就这?”江寒耸耸肩,这也太俗套了吧,没有一点新意。
校园外,一辆黑色的保姆车已在等候。
司机拉开车门迎接,谢清雅道:“张叔,我今天走路回家,不用你送啦”。
“张叔,好久不见,身体可还好啊”,江寒跟司机打了个招呼。
“嘿!是你小子,你老爹终于肯放你下山了”,张叔露出笑脸,伸出右手相迎,他的手掌很粗糙,血管盘结,狰狞得像榕树根一样。
江寒与他握手,张叔突然加重了气力,经脉鼓起,如果是普通人,估计指骨早就被他捏爆了,但是江寒纹丝不动。
张叔赞道:“好小子,功夫不错,小雅的安全交给你了”。
“张叔,你放心”,虽说罡劲被江远舟震散,但他的底子还在,武道一途依然是强者。
谢清雅与闺蜜走在前方,闺蜜之间叽叽喳喳总有说不完的话,早把江寒远远甩在后面。
江寒只见他们走进了小巷,又走进了服装店,最后大包小包地扔给自己……
走了半个小时左右,终于来到谢清雅的家,那是一栋精美别墅,丈高的围墙、古铜鎏金大门、拱窗红瓦、草地蔬菜园,甚至还有个泳池……
别墅里有管家,有保姆,还有只慵懒的宠物猫。
谢清雅的母亲谢慧珍,是个高贵典雅的女人,她仔细打量了江寒许久,问道:“这几年,江远舟,怎么样?”
“谢姨,我爸爸他很好,就是时常念叨您”,江寒礼貌性地回了句。
谢慧珍仿佛没听见,自顾自地抱起宠物猫玩耍起来,她轻轻地抚摸猫的下巴,猫咪眯着眼很享受。
“就把谢姨这当自己家吧”,谢慧珍道。
谢清雅把江寒拉进二楼房间,拆开包装盒,里面是一套崭新衣服,她把衣服递给江寒道:“小寒,这身衣服你换上试试?”
“你们去服装店,敢情是为了给我买衣服?”江寒道。
谢清雅道:“是的呀,我不会选,所以就把丽君拉上了,她的眼光一向都是很好的”。
“你快穿上给我看看!”谢清雅催促道。
“小雅,要不你先出去一下,我先脱衣服再换。”
“哦”,谢清雅噗嗤一声就笑了,她连忙走出房间,还顺手带上了门。
江寒换好衣衫走出门,谢清雅帮他整理好袖子和衣领,然后把他推在走廊前,朝陈丽君喊道:“丽君,你看小寒这身衣服好不好看”。
一身运动服搭配上运动鞋,显得矫健挺拔,原本江寒五官就轮廓分明,这会儿显得更是英气逼人。
“这身衣服好看,人就一般了”,陈丽君道。
“耶!”谢清雅摆出胜利的姿势,这是她第一次送男生礼物,还生怕这衣服不合身。
“可是,价值还是不如他送我的那个镯子呀”,谢清雅嘀咕道。
江寒对着镜子照了照,摸了摸自己下巴,自语道:“嗯,果然是人模狗样的!”
谢清雅道:“哪有这样说自己的”。
江寒道:“清雅,我要先回学校了,再迟点,估计学校食堂都没饭吃了”。
“这边吃呀”,谢清雅挽留道。
“不行不行,老师告诫我不能吃软饭”,江寒又是拒绝。
“哦”,谢清雅垂下头,神色失落。
江寒道:“可是,医生又说,我胃不好,只能吃软饭,到底要听谁的呢,今天就听老师的吧,下次再听医生的”。
“恩,好!”谢清雅推着江寒下楼,催促道:“你快回去,别饿着了”。
其实江寒并不是不想留在谢清雅家里吃饭,只因为谢慧珍这女主人都没开口,他可没有留下的理由。
当江寒风尘仆仆赶到学校食堂时,食堂吃饭的人少了许多,菜色种类也少得可怜,留下的基本上是不受欢迎的蔬菜,只有一两个蔬菜是新炒的。
“这饭太少了,再来一大碗”,江寒道。
打饭的服务生给他加了一碗,江寒又道:“还是太少,再来一碗”。
“这个……饭量都有一斤了吧。”
“对,没错,就是要一斤,我今天要大吃一斤”,江寒道。
“哦,江寒同学真能吃……”。
江寒认真看了她一眼,终于发现是同学,江寒惊讶道:“姬雨晴,你怎么在这里?”
姬雨晴套着件白色厨师衣服,戴着餐饮口罩,看上去跟学生完全不一样,不认真看根本认不出来。
“我……我在这勤工俭学……”,姬雨晴语气紧张。
“奥”,江寒恍然大悟,她跟自己一样是贫困生来着。
“江寒同学,你想吃什么”。
江寒道:“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这个鱼5块,这个猪蹄5块,这个菜3块……”,姬雨晴神色忸怩,语气都变得有些颤抖。
江寒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姬雨晴拿着长勺,打菜时手却颠得厉害,神色挣扎。
江寒心中怀疑:莫非她得了什么手抖症?传闻这可是食堂大妈职业病,她这年纪轻轻的……哎,真可怜!
“唉,大姐,别抖了,再抖肉都抖没了”,江寒催促道。
这时候,有位阿姨接过了菜勺,干脆地舀菜,一勺又一勺足够分量,干脆又霸气,江寒看着简直想竖起两个大拇指。
打菜阿姨道:“孩子,多吃点,现在是长身体的时候,雨晴,你也去吃吧,现在没什么人了,我这里一个人应付得来的”。
姬雨晴点头道:“谢谢阿姨”,她打了些饭配上一两个素菜,最后还是阿姨强给她多加了一勺荤菜。
江寒刷了卡,显示消费18元,卡里余额还有不到两百,他心底盘算着大概还可吃十顿左右,也就三四天时间。
唉,自打娘胎以来,可从来没有过为吃饭而发愁。
他找了个窗边位置,开始狼吞虎咽,像是多年没有吃饱饭的样子。
当姬雨晴端着餐盘,坐在他对面时,江寒已经把饭都吃了一大半。
她刚刚还很生气,还想着质问江寒,质问他怎么可以这样子大手大脚地消费,一点都不节省,而且花的还是老师的钱。
可当姬雨晴看着他这模样时,突然生出些许怜悯和同情,心中的火气不知不觉就消了。
“他这是饿了多久呀,是从来没吃过饱饭吧……”姬雨晴心道。
姬雨晴虽说家庭贫困,但是有左右乡邻帮衬着,吃饱饭还是没有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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