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啥啥不行 第二章 潘氏立康

下了飞机，毕业后时隔两年，这是我第一次回到家乡城市，刚出机场门口，一股热气便是扑面而来，此时正是盛夏，热气升腾，如若此时来场大雨，那你就会见到升腾起阵阵烟雾的水泥路。

机场门口不远处有个人朝着我挥动着手臂，那是我从小玩到大的死党，他叫江津，因为这一趟已经花光了我的积蓄，无奈之下我只能求助于他。

“你说你要回来，不提前打个招呼，这匆忙之下，我就请到了两天假，送你回村里，又得回来上班了。”

“没事没事，待国庆节到来，有大把时间可以聚聚，到时候再喝个尽兴也不迟。”

“对头！对头！”我跟他应会几声，都显得有些沉默与尴尬，毕竟高中过后，大概有五年多没见面了，虽然不时联系。

车上，他开着这些年买来的二手面包车，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我聊着，我才知道，原来四年前他老爸醉酒出了意外，他与他母亲相依为命，一年前他一生未嫁的大姑走了，留下一套县城的旧房子过继给他母子俩，如今他在那县城于一粉店后厨帮忙。

时过境迁，新人换旧人，我不免轻叹一声，他问我这些年怎样，我如实相告于他，两人不免一阵唏嘘，很多东西变了，但此刻我却觉得甚是温暖。

一天的路程很快就过去了，我早晨到的南宁机场，傍晚日落回到广弘屯中，与江津从尴尬到放声大笑，一路见证了岁月的变迁，那其中又有多少故事啊。

家中只有我的奶奶在，新修的路灯下，巍巍颤颤持着拐杖好像知道我今天回来似的等着我，她早已煮好饭菜，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间，脸上的褶皱仿佛都融化了，露出几颗早已不那么明亮的牙齿。

“阿易啊，快快快，吃饭了。”普通的一句话又蕴含有多少说不出口的思念，即使在外孤独无依也从未流过一滴泪水的我，却感觉天上下雨了。

“奶奶，下雨了，先进去吧。”

这一夜，雨下得格外的安静。

第二天，我带着那三样东西去寻找潘氏立康的坟头，因为这几年村子里都种起了桉树，使得山林格外茂密，再加上昨夜的下雨，松软的泥土使我塌陷了好几回，最后差点成为了个泥人。

好一番功夫我才找到，看着潘氏立康四个字，我久久无言，我突然在想自己如今正在干啥，仿佛是个傻子一般。

拿起那副手中的眼镜，我缓缓戴了上去，世间一切仿佛变得清明又仿佛毫无变化，四下一望却是把我下了一大跳。

一位穿着民国时期学生制服的女子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站在我的身旁，她撑着一把油纸伞，微微低着头，但我依然可以看得出，她以当今这个时代的审美观来说，不说极美，也是极有特色了，凤眼丹眉，明齿丽唇，俏脸莹莹。

“呃，你好，你怎么一个人在这林中，是，迷路了吗？”我心中纳闷，方才我可没有见到周围有人。

那女子微微颔首，也不说话，也不离开，静悄悄的就待在我的身旁，这让我一时有些别扭起来，时不时去看她那藏在伞下的脸庞。

“......我带你去镇上车站吧，买张车票就可以回去了。”我说罢，取下那碍眼的眼镜便欲带她出林，可哪知一回头，我冷汗都冒了出来，哪里有什么人，四周望去，都是桉树，一眼便可望尽，更无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莫非...莫非她是...

我脑子里的那个猜想越来越清晰起来，在微微颤抖中，我重新戴上那副眼镜，果不其然，那女子只有靠这副眼镜才可以看到！她！是鬼！

虽说如此，但我并没有像旁人那般恐慌逃离，人也好，鬼也罢，或许一切已经注定于二十年前，不得其生，亡而不故。

“你是潘立康？”我虽然震惊于发现鬼怪世界，但我的思绪并没有受到混乱，能是鬼怪而就在此地的，除了此坟之主潘氏立康，还能是何人。

那女子又是微微颔首，我想到那梦中的声音，我的运气是从当年那些祈祷的坟头之主处借来的，如今要来偿还，但如何偿还，那声音却没有明说，只是给了我这三样东西，眼镜、书、还有钢笔，凭着那浮现的那排字的大概意思，如果说眼镜可以看到听到这些常人看不到的鬼怪，那书呢？是不是就是偿还的方法关键。

我拿起那本绘制有阴阳二鱼的书双手两边摊开对准那女子，一阵微风吹过，一片落下的桉树叶突然遮住了我的眼睛，下意识中腾起一只手将其挥去，一切都没有变化，桉树林依旧在，只是那女子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无论戴上还是摘下眼镜。

不甘心的我不相信这是幻觉，又摆弄了几下那支钢笔，最后竟然把笔头弄歪了也还是一无所获，勉强将其复原后，无奈中只能去寻找下个坟头，兴许可以见到另一只鬼。

当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林中竟起了些许山雾，懵懵懂懂中竟然走出了桉树林，可眼前所见，哪里还是广弘屯的样子，一片片黄土建造的矮房鳞次起伏，只有依稀的一些建筑有些眼熟，那莫不是好久之前村里的建筑，小时候还曾见过推土机将其铲平，难道......

只见一个个我不认识的村民带着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我回头一看，后面哪里是什么桉树林，那是一大片的松树林，而我从中走出，浑身又满是泥巴，不引人注意都奇怪。

“小伙子，进山做啥啊？怎么弄得脏兮兮的？看你脸生，不是本地人吧？”一村民扛着柴火从我身边走过，停了下来问，他们说的是土壮话，熟悉的音调带有一丝不同。

我同样用着土壮话回复道“啊，不是不是，我好久之前跟父母来过这里待过一阵，那时风景太美了，所以长大后就自己寻来了，哪里知道找错路了，掉进水洼里了。”

那村民眼睛一亮，高兴道“那感情好，小伙子壮家话讲得不错，虽然有点不一样，但小时候来过一阵就会说，厉害啊。”

“这村子里也没有旅馆啥的，刚好我家就我跟我大女儿两人，我大女儿在大工厂工作，十天半个月才回来一次，你就住我家好了，不碍事。”那村民当时狠狠拍了拍我肩膀，那可真是把我震得不行，顿觉豪爽。

“阿叔，那真是太感谢了，哦，对了，我叫江易，阿叔就叫我阿易就好了。”

“哎，江易这名字好听，你也别阿叔阿叔的叫，显得生分，叫我康叔，显得亲切，村里小辈都这么叫我的。”

“康叔？”我心中闪过潘立康的名字，突然我惊醒似的，突然叫道“潘立康！”

“咦，阿易，我记得我没说我的名字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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