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上苍 第十一章：魔窟

云卷云舒，日升月落，不经意的回头看时，才陡然发觉岁月的远去，眨眼间，三年半就悠悠而过了，不带任何痕迹。

这一年的夏末秋初，山林一如往昔的茂盛，在东方部落新生代中，长明五岁半，小胖子五岁有余，而大河已经有六岁大了，年轻的力量，就是时光也要附和，这些孩子越发的朝气蓬勃，肌肤白净细腻而富有光泽，生机盎然。

蛮荒世界，孩子在六岁的时候，是一个特殊的时期，是生命的第一个转折点，因为他们要经历一场特殊的洗礼，族人们曾不止一次谈起这个，这是修行伊始，他们究竟是真龙、还是长虫在那一刻将露出端倪。

这种特殊的洗礼名叫——淬血！

生命是世间最伟大的奇迹，它们皆有独一无二的血脉传承，藏在脊梁深处，而淬血仪式就是通过各种灵材宝药熬炼出这种血脉力量，使己身生命升华，拥有可以颠倒乾坤的血气，这是蛮荒生灵强大的根本所在，也是一个部落、乃至种族的希望所在。

而今，东方大河这颗希望的种子将要生根发芽了，近五年的药淬和打道基，小小的年纪承受了太多汗水，都是为了积累潜能，希冀在淬血仪式中厚积薄发，鲤鱼跃龙门。

为了这场洗礼，东方部落可谓耗尽心血，这几年上上下下全部都动了起来，非常重视，尽全力收集各种灵材宝药，他们北望垂涎山脉，西靠无尽山林，都是绝佳的狩猎场与寻宝地。

新老一代都在各自出力，其中，自然也包括东方长明。

他今年五岁半了，即将六岁，很快也要进行淬血洗礼，作为一个小不点，他当然不是为了自己的仪式做准备，他出的力气，其实也就是打打杂，主要目的是给他长见识，跟在长辈的身边，多多了解部落外的残酷世界。

石林，位于垂涎山脉，这是一片奇异的山林，方圆二十里都是石质的，一草一木都是精美绝伦的石雕，上面的纹路清晰可见，栩栩如生。

在绿意盎然的山脉中，石林显得极为特殊，甚至是诡异，里面没有虫鸣鸟叫，甚至连蚂蚁都找不到，真正的鸟不拉屎，死寂的渗人。

此刻，长明与黑蛮二人就在石林中，趴在一座山丘上，穿过石质的枝叶，虎视眈眈的盯着不远处的矮山，那里有一个巨大的石洞，黑黝黝，里面散发出一股腥臭的气息。

“经过这七天的观察，可以确定，里面只有一头石化魔，等会我把它引开，你乘机进去采集石菌，记住，你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动作一定要快！”

黑蛮对长明吩咐，他神色严肃，并没有用小猫咪、小蛇这样的小字辈来称呼石洞中的猛兽，可见他心中的忌惮。

这是一次冒险的行动，但不得不这样做，因为时不我待，他们急需要石菌，这是淬血仪式中必要的宝药之一，只有石化魔的身边才能生长，其他地方几乎见不到。

打定主意，黑蛮自山丘上跃下，一丈高的躯体，如神似魔，流转冰冷的金属光泽，魁梧的不像话，但却落地无声，像是一只幽灵般钻进茂密的石林中，悄无声息而去。

很快，矮山石洞那里就响起一声巨响，打破了这里的死寂，随后一声怒吼冲天而起，石化魔被惊动，一股腥臭的血肉气息肆虐开来，戾气如惊涛拍岸，汹涌整片石林。

“好可怕……”东方长明捂着耳朵，蜷缩成一团，咬紧了牙关。

太恐怖了，一声怒吼，里面充斥戾气与杀伐，化成强大魔音，险些把他的耳膜震碎，好在这些年药淬与打道基的苦没有白吃，让他的体质格外强横，生生承受了下来。

唰！

一道黑光惊世，斩破长空，像是开天剑芒，足有十几米宽，从那里轰击出来，落到不远处的山头上，像是砍瓜切菜般，把那座山头一分为二，断面光滑如镜。

“这就是石化魔的手段……”东方长明看的真切，头皮发麻。

那不单单是锋芒，还有石化之力，在断面之畔，那些郁郁葱葱的草木，此刻绿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石褐色，生机尽数消逝。

凡是被黑光触及的事物，全部变成了石头！

砰砰砰的，那边传来剧烈且密集的碰撞声，红光与黑光在那里激射，是黑蛮与石化魔交手了，怒吼声震动山河，两大强悍生灵几乎要摧毁石林，石木石草等在爆碎，像是喷泉般，无数碎石子纷纷扬扬的砸落。

不一会儿，战斗声就迅速远去了，黑蛮已经把那头强悍的猛兽引开，东方长明又等了一时，才如猎豹般扑出，迅捷无比，他足尖点地，身体如蝴蝶般轻盈，一步横跨七八米距离，迅速逼近矮山石洞。

仔细看，五岁大的孩子肌肤白皙，流淌着光泽，仿佛吹弹可破，每次他足尖点地时，与地面接触的位置，空气都会荡漾开几圈微小的涟漪，像是点在水面上一般，然后身体就会轻飘飘的跃到远处。

无需多说，这是宇宙符文的力量，这几年来，他对符文一道勤耕不辍，陆陆续续掌握了十几种粗浅符文，都是他观宇宙万物领悟出来的，极为不易。

这颗符文名叫点水，是他观察蜻蜓点水一个多月领悟的，随着时间流逝而逐渐加深理解，才有了现在的模样，可以让他身体轻盈，步步如精灵，悄无声息的行走。

很快，东方长明就穿越石林，毫不迟疑，直接钻进石洞中，立即就有一股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空气有些污浊，他只是略皱眉头，这几年来，他嗅过太多这样让人作呕的猛兽气味，已经习惯了。

石洞内蜿蜒曲折，地势并不平坦，里面黑黝黝，东方长明取出一颗白色晶石，轻轻一捏，晶石就折射出了一缕缕光芒，呈现乳白色，犹如清澈的月光，几息之后，柔和的光芒大亮，并不刺目，照亮了前路。

“我吐了，石化魔怎么跟土耗子似的，一天到晚闲着蛋疼么。”

东方长明在石洞中穿过七八个弯，还是不见石化魔的栖息巢穴，前方又是一段弯弯曲曲、跌宕起伏的地洞，若非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不然非把他转的七荤八素不可。

时不待人，他心里愤懑，但脚步却越来越快，忽然，他顿住身形，看见了一堆白森森的骨头。

不知道是哪头猛兽的遗骸，被拆的七零八落，那里的石壁上，有一道道狰狞的沟壑，纵横交错，是猛兽的爪痕，并且还有一大摊陈旧的血迹，溅射的四处都是。

“快到了。”东方长明见状欣喜，加快脚步。

可是，很快他就皱起了眉头，因为他没有看见石化魔的巢穴，相反又看见了一堆零零散散的骨头，一颗狰狞的兽头骨端端正正的摆放在骨头上，犬齿咬合，白森森，一对空洞洞的眼眶正向这边望来，有些阴森。

同样的，这里的石壁与地面上也有爪痕，有的地方都被拍碎了，留下一个个坑洞，隐约还能看见斑斑点点的血迹，这只猛兽死的要比上一只早许多。

东方长明打量这堆骨头，那颗兽头骨上有裂纹蔓延开，像是被一巴掌拍死的，倏地，他脸色一变，拨开骨堆，发现里面每一块骨头都是破碎的，上面还有许多咬痕，这是一堆断骨。

“吃了皮肉，饮了鲜血，还把骨头一根根敲碎，摆放在这里，这是多大仇啊！”他口中嘀咕，对石化魔的凶残有了一个了解，难怪石林飞鸟不渡，蚁虫不见。

东方长明捏着光明石，照亮前路，继续深入，看见了更多的骨骸，一堆堆码放在路边，像是记录伟大事迹的丰碑般，让人感觉一阵森冷。

并且，每一堆骨骸周围的石壁与地面上，都有新旧不一的爪痕与坑洞，血液四处溅射。

他终于明白了，对石化魔的暴戾有了清晰的认识，那些爪痕与坑洞是战斗的痕迹，是挣扎的痕迹，这是石化魔的折磨盛宴，完全就是在虐杀！

“真是一座魔窟……”这种凶残的猛兽还是第一次见到，东方长明的小脸有些不自然。

继续深入，地洞似乎没有尽头，腥臭的气息越发的浓郁了，让人作呕，忽然，他再次停下脚步，瞳孔骤然收缩，他又看见了一小堆骨骸，白森森，其中一颗头盖骨格外刺眼。

这是一堆人族的遗骸！

具体的人形框架还在，但没有双臂骨，也少了一条腿骨，剩下的骨头上有许多裂纹，能看见一些骨头自我愈合的痕迹，可见是生前留下的伤势。

“这是一个小女孩，比我大不了多少……”

东方长明心情沉重，端详那颗白森森的头盖骨，呈色细腻，轮廓优美，可以想象到，女孩有一张精致的小脸，肌肤白皙，富有光泽，明眸皓齿，或许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

他叹了口气，迈开脚步，点地无声，像是一只幽灵般迅速前行，很快，他就找到了小女孩失去的腿骨，已经断开了，被孤零零的丢在一个角落中，又行一段路，在一堆兽骨旁，他见到了女孩失去的双臂，也有被击断的痕迹。

“真是一只变态的畜生！”东方长明低骂，咬紧了牙关。

他能想象到，在黑暗的地洞中，女孩的小脸充满了惊恐，她披头散发，大眼睛噙满了泪水，稚嫩的呼救声在地洞中回荡，她在拼命的奔跑，她知道地洞只有一条路，只要拼命跑、拼命跑就能逃出去，这是她唯一的希望。

然而，在小女孩的身后，一直有一双凶残的目光注视着，石化魔不急不缓的跟随，它喜欢看见猎物逃窜的样子，猎物身上的符文发光，照亮了地洞，但那个惊慌失措的小猎物还是会经常绊倒，不时会回头看一眼，然后明亮的眼眸就更加的惊恐。

真是一个可爱的小家伙，石化魔陡然加速，追上小女孩，张开满是利齿的嘴巴咬住女孩的胳膊，直接撕了下来，惨叫声伴着硕大的血花一起绽放开，煞是瑰丽。

受到刺激的小家伙跑的更快了，它也更加兴奋了，瞳孔中射出残忍的光芒。

然后是另一条胳膊，还有破碎的衣服，白皙的肌肤，滑嫩的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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