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还 一波三折

独还 荒山野鬼 玄幻奇幻 | 东方玄幻 更新时间:2021-0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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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脚再次踏上地面时,正好是次日晓旭未升的时分,那一刻我的内心被一股从未拥有的暖流拥抱着,充盈着。“我回来了”我大叫一声,我迫不及待地扣门,却发现家里的门是半掩的。出了什么事吗?我着急忙慌地冲进家去,只见一人四仰八叉地卧在庭院中那株桃花树下,蓬头垢面,半露着胸膛,纤纤细手边躺着几坛倾倒的酒壶。那人嘴里还念着呓语,闭着一只眼看我,温润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许悲伤“我是在做梦吗?你是?”“玖儿,是我。”“你终于回来了,老娘等的你好苦你知不知道?”当第一缕阳光撕裂夜空时,我从她的瞳孔中看见一位鲜衣怒马,威风八面的少年乘风破浪而来。她死死地抱住我,仿佛一松手,我就会变成一只纸鸢飞走似的。她一直流着热泪,一滴滴打在了我的肩上,没再出声。我想她兴许是同我一般,话到了嘴边,却欲言又止。纵使心头有千言万语,终了,只化作一句“我回来了。”

粗茶淡饭,温酒斜阳。饱腹之后,我决定出去走走促进消化,兴许是继承了一位故人的习惯,不自觉的走到了一棵山楂树下。一声叫骂打破了我原本散心的目的,径直把我引向了一间普普通通的瓦房内。“没出息的东西!我不在的这几天你就做出了这么个玩意儿?”“我……我。”“你什么你,学了那么久一点本事都没学到,传出去我这个为师的还不叫人笑话死?”只见一位眼睛眯成缝的垂发老人碘着啤酒肚,扬起了手中的拂尘。我看不下去了,那个孩子还那么小,看上去只有八九岁,犯了天大的错也不能打孩子啊。我一把扶住老人悬在半空中的手,连忙将老人搀到圆圆的木墩上。“哼,多管闲事。还有你,小子,以后你就别再叫我师父了。”“可是……师父。”我给小孩使了个眼色把他支开,安抚好老人的情绪后忙问缘由。“唉,你自己看看吧,这是他做的木雕。”我定睛一看,那是只猴子,活灵活现,不仅令我想起那个在山中被狌狌追杀的日夜。我拿起来,端详起手中的木雕。棱角圆滑,眉目分明,栩栩如生。这哪里是垃圾,分明是摆在木头中的一块宝嘛。我口无遮拦地说出了心中所想。“你是说他做的比我好?哼,荒唐。这和我们木匠宗师鲁班传下的手法完全不符,怎堪入眼?简直是我们木匠当中的异类!”我叹了口气,拿着手中的木雕走出门去。“小孩儿,你这木雕挺不错的,分明是块宝,别听你师父瞎说。”“师父他平日里对我挺好的,谆谆教诲,还给我吃住,好生照料,他是个好人。”“也许吧,你这木雕卖到富人手里准能卖个好价钱,他们才没有什么偏见呢,只管好坏。你一定能凭这身本事糊口的。”“怎么会这样,我师父真的……对我挺好的,我舍不得他。”“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任你怎么努力,都休想搬动它。”“谢谢你。”他接过我手中的木雕,消失在了昏暗的霞辉中。

书接上回,我回到家,已是暮色。只见麒麟来迎,找遍房前屋后都没有凤玖的身影。只在地上找到了她丢失已久的玉佩。屋后的小山坡外传来窸窣的寒鸦阵阵腾飞,直觉告诉我,凤玖一定在那。我抱起麒麟往那没命的追赶着黑影,停下时,只见一地血在月光下熠熠生辉。那黑影现了身,渐渐有了形状。黑漆的斗笠,紧裹的素衣,风一吹,腰间系的两个铃铛撞来撞去,零零作响,悦耳婉转。她脚踏乌云靴,稀疏的草地上躺着那块红色的令牌显得格外显眼。凤玖抓着刀杆,支撑筋疲力竭的身体,她抬头看到了我,无力地挤出一个笑容“跑,往东,快。”话音未落,凤玖被一只脚重重地踩的趴在地上动弹不得,是那个素衣黑袍的女子。只见她右手一送,青色的长刀就刺进了凤玖的后背,凤玖的脸缓缓地垂了下去。“你……你是什么人?”“哟,小子胆挺肥的啊,还不跑。”说着她猫下腰拾起了地上的腰牌,“和你一样,是个捉妖的。不对,应该是和曾经的你一样。”我顾不上心头一颤,硬着头皮拔刀猛地砍去。刀鞘应声落在地上,我的手不住地颤抖着,刀刃随着心跳有节奏的左摇右晃。“哟,就这本事还想杀我?你怎么不去赌呢?”说着把刀背抬到了我的肩上,“我赌你输。”我趁她没留意,侧过身一闪,瞅准了部位提刀一刺,刺进了那女人的胸膛。“可不敢杀我,我可是……皇……”我没有跟她废话,好不容易打赢了一次可不敢大意让她翻身,拔出刀往头上一砍,砍下半个头颅来,刀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玖儿,对,玖儿!”我瘫坐在凤玖面前,抱着她的头不住地流泪。“哭什么,你小子上当了啊,哈哈,”她轻轻地握住我的手,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含泪一笑,连忙起身背着她往郎中那跑。

一路上,我挥舞着手中的刀,以摧枯拉朽之势杀开一条路,默默忍受着沿途灌木的调戏,踏出丛林时,早已是遍体鳞伤。此刻似乎已是三更,当我们赶到时,医馆门前已经是门可罗雀。排在前面的人寥寥无几,看见我这么一个怪人手里紧紧握着沾血的刀,都慌不择路地跑开了。看得出,那是位刚学会望闻问切的江湖郎中。只见他左手把着脉,右手一边给自己擦着汗,乍一看看不出什么端倪,只发觉他号脉的手一直在抖,“这……这,是中了刀伤,得开点三七,蒲黄,仙鹤草止血消炎。另外服用……”我掀开帘子,只见一具五六十岁的男尸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血液顺着地缝慢慢流到了郎中的脚边。郎中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我,突然猛地站起身去抓药。“这是你师父?”“您说笑了,哪……哪有什么师父。”我没多过问,拿上药就一把将玖儿抱在怀里。“咱们回家。”

“我,我冷……”她的声音渐渐沉了下去,在沿途的路上,她一言不发,这叫我着实心惊肉跳,思绪乱糟糟的,可我执着的肯定“到家就会好了。”我对周围奇异的婴儿啼哭声充耳不闻,亦对沿途的风景无心留恋,哽咽地嘟囔着“坚持住。到家就好了。”再看时,她已经化成了原形,变作了四足九尾的狐狸。我心里大惊“不好!”乘风欲奔,一头撞进了家门。用了药之后玖儿依旧未醒来,好歹她的额头没有先前那么炙热了。过了许久,寒意彻骨,那细若游丝般的凄凉呼声又浮了上来。我煞费苦心地连夜熬药,半夜听见她叫我,嘴里一直说冷。我二话不说在屋里点起了火炉,又搬来了几床过冬时的被子,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地,这才放心的走开。令人始料未及的是曾经自诩没心没肺的我,如今成了这副模样。“不过当初我不也腰缠万贯,挥金如土嘛。”一想到这,我又动起了歪心思,不过好在努力压下了嗜赌的欲望。那夜,我一宿没敢合眼,生怕她叫我时我听不到。到了第二天,我的双眼布满了血丝,眼边也多了圈黑影。

我蓦然发现身边没人,掀开被子已是空空如也,我伸手一探“不远,还有余温。”话音未落,我抄过地上的刀,火急火燎地正要出门去。“你去哪?”回过头,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手里还端着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饭菜。“你要是再敢出去不回来,那你就永远别回来了。”她依旧是那副咄咄逼人的样子。只见她一瘸一拐的走入了堂屋。看着她这个样子,我喜忧参半,将信将疑地坐在她对面。“你真的好了吗?”“别担心,一点小伤。”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中的气氛开始变得平静,还夹杂着些许淡淡的花香。有人敲门,她自告奋勇“我去开。”进来的是两个带刀的红甲兵士,其中一人手里还攥着圣旨:“江远遥,凤玖二人接旨。其二人祸害众生,危害百姓,斩杀翎卫郎一名。其一施妖术迷惑人心,罪不可恕,就地伏法!钦此。”我上去就是一脚将兵士赶出门外,牢牢锁上门栓。只听雷声大作,雨声淅沥,乌云四起,好好的艳阳天不见了踪影。我知道这预示着什么,恍惚间我仿佛看见一匹健壮的黑马在嘶鸣,马背上稳稳当当端坐着一位金甲的恶魔。只听一声“放箭!”燃火的箭矢发疯一般在院内横冲直撞。我紧紧拉着玖儿的手。“皇帝要你死,你就没有道理活,还不乖乖束手就擒。”声音和箭雨是从前面来的,我们二人打开后屋的大门遁形于人群的潮流中销声匿迹。沿途都是些画像和通报。大致看一眼就知道,是皇帝下令为缉拿我们而设下的宵禁。时下危急,这于情于理都是情有可原的。我们设法换掉了身上的披挂,遮着脸,往关外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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