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们拿剩下的盘缠随处找了家旅馆先住下了,而我呢,又操起了老本行,平日以给人做法事为生,法名叫叶洋。(诸位看官要是有什么家里出什么怪事皆可以找我)。看着同行们边唱边跳,装神弄鬼的模样,我常忍不住不厚道的笑了,因此被他们和雇主赶出来已经是常态。直到有天,有个人找到我,说家里进了脏东西,请我去除妖。路上突然雷声大作,大雨将至,骤然,一声惊雷不偏不倚打在了旁边一个人的身上,只见他浑身焦黑,死后仍端正的跪着,尸身并没有倒下,手里还举着一个完好无损的纸包。“别看了,小道长,还先跟我回家要紧。”说着到了那人的家,我一眼就看出此宅非同寻常。大雨倾盆而下,可屋内的大火仍丝毫不见消退,弹指间,房子就被烧成了一片灰烬。我身披赤鷩,只身走进熊熊大火之中。火光中,我恍惚看见一位白发的老者从屋内走出“敢问老者您贵姓?”“免贵姓贾。”正说着我们席地而坐,侃侃而谈。“明人不说暗话,您为何要放这把火?”老人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同我论述一番,我起身谢过他,转身走出烈火之中。“小道长,怎么样?”“我已将此事了如指掌。你为何打压同你比邻而居的贾福贵的房价,还再三阻挠他卖给别人,逼迫他最终以低价卖与你?”“你,你怎么知道?”“此番是已逝的贾大爷怨恨你而进行的报复,这火救不得了。”闻言那镶金戴玉的富人连忙抬来一箱子银子问我对策,我一并笑纳了。“赠与贾富贵良田二十亩,改过自新,一心向善,方可保你长寿善终,不然……”“别说了,我明白。”我吩咐下人将银子抬到旅店,一个人兀自照着原路返回。路上又见那具被雷劈死的男尸,只是雨停了那里围了一群人,衙门里的捕快正查勘“经查证,这包里的是剧毒砒霜。”过了一会儿,跑来一女子自称是他的妻子,可她不哭不闹的说“我早知道会有今天,只恨他死的晚了!他曾辱骂老母亲,昨天忽然萌生恶念,想要买砒霜毒死母亲,我哭着劝说了一夜,他也不肯听。”令人唏嘘的故事究竟有多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切皆因贪念。
自打有了那箱银子之后,我就整日游走于名胜的酒馆之间,凤玖则在家带娃。席间听闻一间关于牛的趣事:“听闻城内一位高管手下的农夫家里养了头牛,他儿子自幼跟牛玩得很亲,攀牛角,拉牛尾,牛都不动弹。有时这牛嗅嗅孩子的头,舔孩子的手,那娃也不害怕。等孩子稍大了些,家里人就叫孩子出去放牛。牛跟着孩子在后边听话的走走停停,就这样过了几年。直到有天,孩子去放牛了。忽然那牛飞快的跑回家,牛头牛颈都沾满鲜血,又跳又叫,还用牛角撞门。孩子的父亲开门出来看时,牛又回头朝原路飞奔去,他知道一定是孩子出事了,就在后面极力追赶。到了野外,他看见孩子脑袋破裂已经死了,身上还有累累刀痕,这时还有个人横卧路边,肚子开裂,肠子都流出来,一把宰牛刀丢在地上。他仔细一看,那人原来是三果庄的偷牛贼(沧州强盗窝)。孩子父亲这才知道,孩子是强盗杀死的,牛又把强盗顶死了。所以说啊,这牛马的牲畜都是通人性,有人心肠的。哎哎,把酒给我,渴死爷了。”“到我了到我了,你们知道附近来了个山西的富商吗?”“唉,都知道,怎么了?”“他就住在京城的信成客栈,平日里穿金戴银,车马华丽,还说要依照惯例去捐一个官职。”“哎,接着说。”“有天呐,来了个贫穷的老人来拜访这个人,仆人们却都不愿替他通传。老人在门外苦守很久才见到这个人。此人神情冷漠,那天夜里听不清说了什么,给老人上了杯茶就头也不回的走了。”老人愤愤不平,捅破了他们之间的故事‘你这么有钱怎么连这么小小的忙都不肯帮我。当初这个山西商人穷困潦倒的时候,我曾有十多年一直接济他的生活,还资助了他一百两银子,让他外出做生意,他这才慢慢富裕起来。如今我被朝廷罢了官,流落到此地,听说他在这里,如获新生。本也不奢望什么,只求拿回当初资助他的那些钱,能稍微偿还一些债务,让我回到老家,足矣。’说着老人就在大伙面前哭了起来,那商人充耳不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上楼去了。”我心想这么巧,我们居然住进了同一间客栈。我一早回去叫凤玖收拾好包袱准备上路。我则一个人敲开了那位山西商人的房门“何事?”我拱手施礼并问道“那位老人家说的是真的吗?”只见他不好意思的说“是曾经有过这回事。只是很遗憾我微不足道的力量不足以偿还他的恩情。”“你快要当官了,不愁没有借钱的地方。要是有人愿借你一百两银子,年内还清,不要你分毫的利息,你可愿还老人的恩情?”那商人勉强的答道“我十分愿意。”“那你现在就写字据吧,这区区一百两银子包在我身上。”那商人许是迫于公论,不得已写下了字据。我收拾好字据,打开自己那破旧的箱子,拿出来一百两银子交给他。商人满脸无奈地转交给了那位风尘仆仆的老人。我又大设宴席,留老人和那位山西商人喝酒。老人很高兴,而商人却草草喝了几杯就走了。老人席上对我说了很多感激的话,我都一笑而过,若无其事地把酒问盏。没过多久我就吩咐帮忙搬家的车夫驱动了华丽的马车。“我数数咱们还剩多少银两,刚才总共用去了两千文和一百两,还剩……”“哎,慢着。”说着我从兜里掏出了大把的银票“分文没花,哈哈哈哈。”我坐在车上,脑海中想象商人气急败坏的模样:那个山西的商人后来检查钱箱的时候发现少了一百两银子,但箱子的锁和标记丝毫没有动过的痕迹。还发现少了一件狐狸皮的上衣,而钱箱里只剩下一张当票,上面写着“狐狸皮衣抵押两千文钱。”没错,正好不多不少正好两千文钱。直到到了另一间酒馆住下,人们论起此事,大伙这才知道我原来是个术士,戏耍了商人一番,大伙拍案叫绝,都暗暗称快。后来听说那商人事后十分惭愧沮丧,没多久也搬走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作者寄语:本章内容改编自《聊斋志异》,《阅微草堂笔记》,侵删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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