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读大学真的很奇妙。对我来说大学阶段是人生最重要的日子,有一群即使毕业三四年都会一直联系的朋友们,他们陪我度过了新年、生日、以及生命中的每一天;在大学里我这个榆木疙瘩终于开窍了,遇到了自己喜欢的男生,虽然结局并不美好,暗恋嘛,都这样,苦一些很正常;这四年的大学生活是前所未有的精彩,去沙漠里实习,在暑假完成校园实习,换宿舍楼,去北京跨年,每年的班级聚会,与同学舍友们打打闹闹......当然也有不好的事,比如说身体越来越差最后成为医院的常驻居民,再比如和曾经喜欢过的男孩渐行渐远,再比如——那一场突如其来却也是蓄谋已久的大病......
就像我真实感受的那样,四年的时光格外匆忙,像是拿着刀的屠夫,在不停地催促我们向前。转眼间来到了大四那年的秋初。
那是一个阳光正在的午后,我以灵魂的状态蹭完其他学院的课程,转身看到这个时空的自己在图书馆交完论文,然后一个人去食堂吃了午饭,走出校门乘上公交来到了综合医院,挂了心理科室的门诊号,坐在那儿等待的时候还拿出专业课的书在看。
这个时空的故事线和原始空的一模一样,或许也是因为时间距离不远所以很多事都格外熟悉,我本身并不喜欢经济学,但上辈子这是老师给报的专业,后来又总是和文学打交道,自然也没那么热爱了,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居然和系统打赌在空间里学习航天航空类的知识,偶尔出来去统数学院蹭蹭课,今天下课出来的时候结果正看到这个时空的自己从教学楼前走过,于是顺便多提一嘴问问系统她的近况如何。因为自己现在打赌失败被迫堵上尊严去学习其他的课程,因此密切关注这个时空自己的动向这件事就交给可靠的系统来解决。
话说,真的好难啊!
我就是一个学渣,即使考上大学也无法改变自己依旧是个学渣的事实。现在让我一个文科生去学数理化,去看以前自己根本鸟都不鸟的东西,真的是——要死了啊!
要不是和系统以打游戏作为赌注,我会怕他?笑话!
其实我一开始也想过不承认的,但是它不但不让我打植物大战僵尸,还不给我看宝可梦!!!岂可修,我真的是心态炸了,后来系统答应我只要我去听课学习就定期让我打游戏看动画,这我才妥协的,要不然,像我这么有骨气的人,呵呵,怕它我就是个弟弟!
别问为什么是航天航空类,问就是系统选的,按它的话来说,就是“你不也一直对这方面感兴趣吗?这不正好?都不用自学了,我满足你。”我只是感兴趣而已啊大哥,谁要你真的上纲上线啊!
话说回来,数学好难啊!计算机好难啊!物理也好难啊!当学生好难啊!我秃了,你呢?
不过话说回来,算算日子也该是今天了。以前觉得吧,什么心理健康啊精神疾病什么的一直离我们生活挺远的,遥不可及,所以听到这些词就像是做梦一样,直到有一天,我从医生口中听到了一个词——躁郁症,学名也就是双向情感障碍。
眼前医生还对着这个时空的自己絮絮叨叨,我飘到他身后看到了诊断证明:
重度抑郁和重度焦躁,通过自述判断八年前开始患病,近三年逐渐加重。近期出现彻夜失眠、体重骤减、心情低落、幻听幻视等症状,病情严重建议尽快住院治疗。
真的是和当年一模一样啊,你看,很多事即使重来一次,也改变不了什么,该来的还是会来的,一样的时间,一样的场景,一样的对话。
“所以,还是希望你尽快告诉你的家人,让他们知道,这个病需要周围人的支持,这很重要。”带着金边眼镜的医生推了推眼镜,安慰道。
“啊——好的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大夫啊。”
我跟着她一直到走出医院,站在十字路口,望着人来人往,她才有所反应。她慢慢的拿出手机,盯着通讯录看了半天,最后给正在图书馆复习的朋友发微信。
“我在医院,我生病了,要怎么办啊。”
她缓慢的蹲了下来,抱住了自己。
我想和她说些什么,但是我忘了,改变的机会只有一次,这一次我已经无能为力了。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时空的自己重走原世界的路:瞒着所有人偷偷吃药,深夜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等天亮,然后再佯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和大家一起上课、打闹,只是周围人都问她为什么突然瘦的这么厉害,她还要以一种自我调侃的方式回复。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的度过,转眼秋去冬来,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然而,只有我自己知道,她的精神状况和身体状态越来越差。
在十二月的一个冬夜,当我在系统空间里查阅资料打瞌睡时,伴随着悲鸣救护车疾驰而过,我万万没想到,这个时空的自己自杀了。
以一种悄然无声的方式离开了这个世界,我没有感到任何痛苦。
安眠药服用过量,发现时间过晚,已死亡。
我呆呆地站在空间里,看着系统给我复盘。我想过千万种结果,但从未想过,自己自杀成功了,这不是原世界的故事线,我在孤寂的空间里感到了来自灵魂的孤独和寒冷,透彻心扉。
那天她像往常一样上课,去图书馆,开班会,晚上和室友们一起吃饭,然后回到宿舍,在熄灯后拿出囤积三个月的安眠药,在昏暗的月光下一口一口的喝完,然后写了十一年以来的最后一篇日记,没有告别,没有怨恨,像平常一样记录今天发生的点点滴滴小事。然后上床躺下,盖上被子,和大家互道晚安。
只是,她再也没有醒来过。
我从不知道,一个生命的离去竟然可以如此悄无声息,不留痕迹。
后来,那个唯一知道真相的朋友说出了实情,大家也翻出了她的病历和日记,十一年的日记本,一整箱子,挤满了悲伤与孤独。家暴,校园暴力,车祸,差生,不顾一切的努力却什么都换不来,孤独与无助,身体越来越差,连续三四天总共睡不了五小时,青春逝去的太快,连同那懵懂的喜欢也因为自卑和所谓的“懂事”而早早消亡。
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经历,可是你看,人真的很奇怪,我曾经面对这一切时似乎失去了情感,像是隔着玻璃看人间,但是换以旁观者的角度再经历一遍时,我竟也会流泪,也会悲伤。
系统说,如果他可以触碰到我,他想要抱抱我。
我竟然被温暖到了,我不知道我们彼此陪伴了多少时间,这里只有我们,时间太久我居然开始把系统当做和我一样的存在,我总觉得他的思维说话越来越像人类。
“你真的只是一个电脑系统吗?”
系统沉默了很久,然后给出了一个回答:
“此类涉及到系统核心的问题属于高级秘密,需完成任务解锁后方可获得答案。”
现在我在系统空间里等待下一次时空跳跃开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系统需要准备的时间越来越久,每完成一次时空跳跃他都会变的越来越虚弱,是不是系统用自身力量完成一次又一次的时空跳跃,直到有一天,再也无法进行时空跳跃,而系统也会消失?
我没有问系统,想必他也不会回答,只是这个疑问像是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我想终究有一天,它回牵扯出一个巨大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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